这边霍家。
霍家人本来打的主意好,可惜事情没按照他们预想的发展。他们本以为元安平对霍小寒好肯定是看上霍小寒了,若说让对方负责,元安平可能会顺水推舟的答应了,结果元安平表现的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还本来想着一大家子气势汹汹的肯定能镇住对方,不愿意也得压着他无论如何也要让他负责,结果元安平根本没被镇住不说,还要告他们,这下他们有些着急了!
刘氏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霍小寒一脸的厌烦:“真是个扫把星,要不是因为他,我能受这么一场气!”
霍阳生见霍小寒脸色很不好,便跟刘氏说:“娘,还是先给他请大夫吧。”
刘氏听后一脸的不高兴:“请什么大夫!随便给他弄点姜汤灌下去就行了!”
霍阳生连忙跟她解释说:“娘,小寒看起来病的很重,得看大夫才行。娘,小寒得赶紧好才行,元安平不是说要告我们呢吗?等小寒醒了,咱们逼着他让他说是元安平勾—引他,还想占他便宜。这样咱们就算上了公堂也能打赢,到时候元安平不止要倒霉还得娶小寒。等他俩成了亲,他家又没正儿八经的长辈了,以后您跟爹作为他的长辈,看他以后还敢跟您顶嘴!”
刘氏听他儿子这么一分析觉得很有道理,笑着道:“还是阳生你聪明,大雨,你快去请大夫。”
请来了大夫给霍小寒诊脉,结果对方神色沉重的说:“你儿子病的太重,眼看怕是不行了!”
刘氏他们听了大夫的话唬了一跳。
霍阳生连忙问:“不就是得了风寒吗?怎么会那么严重啊?”
老大夫也没生气他怀疑自己的医术,耐心的解释说:“你兄弟身子骨太弱,又郁结于心,这病来得十分凶猛。你看他烧的这般厉害,若是还不退热,恐怕是过不了今晚。老朽医术有限,你们还是带他去城里请名医诊治,也好有一线生机。”
几人敷衍的点点头,霍大雨负责送大夫回去。这位老大夫是真的医者父母心,便忍不住再次跟霍大雨叮嘱:“你兄弟的病太凶险了,万不能拖了,得早早的去寻名医才行,不然可是过不了今晚了。”
霍大雨是个不顶事的,他心里有那么一点可怜自己的弟弟,但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何况他这人又十分的孝顺,不敢对他娘说个不字。所以听了老大夫的话,他也只能心里无奈一下,没法说什么。
本来正盯着霍家的李字正巧听到了老大夫的话,心里吓了一跳,他没想到霍小寒竟然病的那么严重了!赶忙往元安平家跑。
这边霍阳生他们在屋子里发愁。
韩氏见大家都不说话,便忍不住小心开口道:“咱们是要带小寒去找名医?”
刘氏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本有些愣愣的,听到韩氏的话立刻骂回去:“哪有那个钱找名医!”
韩氏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什么,心里却嘀咕刘氏心太毒了,那可是亲生儿子啊!
霍阳生皱着眉头,他在分析着霍小寒的死会给他们带来哪些麻烦。
霍香香则担心连累自己的名声,试探着说道:“娘,要不然还是给四哥找大夫吧。要是他死了,村里人肯定传得不成样子,我就怕到时候连累三哥的亲事。”
霍夏生也有些发愁的说:“小妹说的对,不过咱家都请大夫了,人家大夫治不了也不怪咱们了。唉,我来年就要说亲了,这小寒要是死了就太亏本了。本来还想把他嫁人换银子给我娶媳妇呢。何况,这都快腊月了,他这时候死,可真晦气。”
霍夏生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怒喝:“给我闭嘴!”接着一个碗砸了过来。
霍夏生的额头被砸的通红,他愣愣的看着发火的爹,有些难以置信。在他眼中,他爹是个不爱说话的男人,就知道干活,家里的事无论大小都是他娘说了算。他没想到他爹竟然会因为霍小寒而打他。
其他人也被霍老黑的举动给镇住了,刘氏倒没像以往那样张牙舞爪的尖声叫骂,只是神色淡淡的说了一句:“家里没钱给他治病。”
原本青筋暴起的霍老黑听了她这句话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般颓然的坐在椅子上。
这边元安平听到李字带来的消息惊诧的打翻了桌上的碗,他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想到那个昨天还对他笑的少年会死去,心里有种难以压制的痛和恐惧。他握紧双手,压制住心中的暴怒,双眼泛红里面充满着怒火:“李字,你去霍家……”
元安平吩咐完李字要做的事,回到里屋,拿起之前写好的纸,出了门。
这边霍家人正思考着该怎么处理霍小寒的事,李字进了霍家院子便直接表明来意:“安平哥哥让我来告诉你们,他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现在去里正增爷爷那里,把这件事处理了,要么今天就去县衙,让官老爷断这件事。安平哥哥现在应该已经到里正增爷爷那里了,你们最好快些赶过去,他可没多少耐心等你们。”说完李字离开回了家,找到自己的李福康:“爷爷,安平哥求您帮个忙……”
这边霍家人听了李字的话,虽然气愤,但一番商议之后,能去里正那里处理,总比去衙门来的好。但一想到霍小寒的事,起因还是元安平,他们心里就憋气的不行。
那边,元安平想着心里的计划,平复了一下心情,提着东西进了里正家。
元安平看着面前睿智的老人,神情恳切道:“李曾爷爷,想必之前的事您已经听说了。小子求您帮个忙……”
霍家人进了里正家院子,见除了里正外,村里几个比较有名望的老人也都在场,其中就包括李字的爷爷。
元安平看着进来的几人,微垂了眼眸,他不想自己眼中的愤恨被他们所看到。等心情平复了以后,元安平很直接的看着他们说道:“我听说霍小寒活不过今晚了……”说这句话时他拳头握的用力到手心发痛,脸上却显得很平静。
但他这句话一出,院子里的其他人都愣住了。好好一个人怎就活不过今晚了!都忍不住看向霍家人,总不会下?
霍家人脸色都有些不自然,生死这么大的事情,谁都没法真正做到坦然,何况他们心里还带着些许的虚心。
听了元安平的话,里正忙出声问道:“老黑,安平说的可是真的?小寒那孩子活不过今晚了?!”霍老黑是一家之主,即便这个人从来不做主,但里正问话也从不先去问刘氏。
霍老黑脸带悲伤的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干涩的说:“大夫说病的极为凶险,怕是过不了今晚了。”他没说请名医还有一线生机的事,若被传出去有钱不给孩子治病的事,他家的名声就坏了,儿子女儿都得被连累。
元安平淡淡地看了霍老黑一眼,他清楚这个男人隐瞒了什么。
里正听了忍不住摇摇头,哀叹道:“造孽啊!”
其他几位老人也有很有同感的点头叹气。
霍夏生很不服气,恶狠狠的看着元安平:“这一切都怪你!”
元安平神色淡然,冷笑一声,“怪我?怪我好心给了他点吃的?那全怪你们打的好主意!”他看着霍家人问:“你们真不亏心吗?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元安平问完看向刘氏,“霍小寒真的克亲吗?现在看来他死的却要比你们都早,这么说起来是你们克他吧?”他真不想再跟这些人啰嗦下去,毕竟每耽搁一秒那个少年便更危险一分。攥紧外衣遮挡住的拳头,他脸色显得极为平静,话语也很轻描淡写:“我不跟你们兜圈子了。我这里有两份东西,其中一份是状告你们的状纸,而另一份……则是霍小寒跟你们的断亲书。”
霍夏生立刻嚷嚷道:“你还说你跟他没什么!还断亲书,怎么不直接写张卖身契把他买了!”
元安平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后看向刘氏:“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签了断亲书,我会给你们五两银子,算是霍小寒这些年的养育费。二,我拿这五两银子去跟你们打官司。好让大家看看,你们这一家都是些什么德行的人。害死亲子的父母,要卖掉弟弟的兄长。”他脸上带着平和的微笑,连说话的声音都极为平和:“我倒是想看看,以后谁会把家里的女儿嫁到你家,谁又会愿意去娶你家女儿。”
“你!”刘氏骂道:“元安平,你别太过分!”
“过分?”元安平冷笑一声,“你们算计我要毁我名声的时候没想到这一刻吧?真当我好欺负呢!”
刘氏冷着脸:“什么算计你的名声,我那是为了我家小寒的名声着想!出了那种事,哪个做父母的都会生气,我只是没想到小寒的身子那么弱罢了。更何况,小寒是我生的,他的命是我给的,我打他又怎么样!我做娘的,怎么对他都不为过!”
元安平自然清楚这里人的想法,“你的命都是我给的,我打死你也不过收回我给你的命罢了”,所以,父母杀子并不犯法。只不过,不犯法不代表没麻烦,毕竟,这里人很注重名声,有一个恶名声,会带来很多麻烦。如果没有太过正当可以说服大多数人的理由,所谓虎毒不食子,恶毒的名声传出去,霍家人也承担不了后果。元安平也看得出来,霍家人可不想担上杀子的名声,肯定会想办法把所有责任推到自己身上。所以,为了霍小寒也好,为了自己也好,他自然不能让他们得逞。
元安平语气不怎么在意的说:“看来,你是想选去衙门里说事吧。我求之不得,我倒是要看看,等进了衙门把整件事说清楚,你们还怎么往我身上泼脏水。”
刘氏止住了声音,她怕进衙门就是怕事情宣扬出去。毕竟一般村民有个什么事都是找族里解决,少有人会去衙门。他们要真是被元安平给告了,进了县衙大门。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到时候十里八村的人肯定会很快知道。哪里都不缺少爱传闲话的人,到时候他们家会被传成什么样就说不定了。他儿子女儿还没成亲,孙子都可能被连累,她自然不想进县衙去理论这件事。何况,她虽然说的理直气壮的,但霍小寒真死了,她也心虚。
一直思考得失的霍阳生说道:“安平,这断亲书哪是说签就签的?再怎么说小寒也是我们家的人,父母之恩大过天,你怎么能做断人家父子亲情的事呢?”
元安平看向霍阳生,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我之所以给你们选择,只是觉得霍小寒太过可怜。他曾说过命苦生成你们家的人,我可怜他,让他死后不再做你们家的鬼。你们,总要放他一马不是?何况,你们不是说他克亲吗?断了亲,他也就克不着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