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代高峰这位著名碎嘴的存在,大院两户人家的带动力超出想象。
“哎?好奇怪,怎么十一月份的喜酒也会那么紧张?”
于姝鸳和沈眷莺挂断电话后如是疑惑地对视。
两家人敲定婚期后理所当然要摆喜酒,可奇怪的是打了好几家大饭店的电话,都说十一月的档期排得很满。
不想用手段和关系强行插队破坏别人正常婚礼进程的于姝鸳深刻地迷茫着,今年十月份起直到年末都适宜结婚,十一月应当不是什么高峰期,怎么突然就那么走俏了?
约定好的日子各自都挺满意的,也正好合适单位请假,两位妈妈都不怎么想放弃,因此颇有些为难。
肖奶奶从佛堂里钻出来,手上还拿着自己最喜欢的那串佛珠,见两个年轻人一筹莫展,笑眯眯地建议:“我看就选燕市饭店好了,其他餐厅你们订不到的。”
于姝鸳心知婆婆这是又在惦记什么红糖糕,想到对方的血糖,赶忙头痛地捂住额头:“妈,我记得您上次说抄经的金墨快用完了?大宝昨儿买了几瓶,就收在他爸书房里。”
肖奶奶瘪了瘪嘴,不开心地哼哼了两声,一边絮絮叨叨子孙不孝一边上楼去了。
两位妈妈接着定婚宴,又找了几处地方,但直至肖妙和沈甜甜手牵着手回家,也没能得出什么进展。
“怎么样了?”沈眷莺率先询问女儿。
“没什么大事,就是精神受了点刺激,祁爷爷去世的消息估计对他打击挺大的。”沈甜甜说起在医院时看到的情况,摇着头微微叹息。祁凯恐怕真要栽了,就连刚才在医院,沈甜甜都在病房四周发现了不少看守的眼睛。史南星前段时间放出的那些消息对祁凯颇具影响,加上现在没有了老爷子的胡搅蛮缠,林林总总的罪名加起来,少说够他判个死缓或是无期。
沈甜甜没能进屋探望,不知道为什么,祁凯的人身保护级别比她想象中高得多,现在回想起来,她只想起隔着玻璃看到的那张充满沉静的面孔,和素净的病房床头与房屋风格不怎么搭调的一个骨灰盒。
那骨灰盒很奇怪,比一般规格小得多,上面还粗糙地雕了朵花,歪歪扭扭的。
祁凯看起来也和记忆里熟悉的吊儿郎当的形象有一些不一样,具体区别在哪里,沈甜甜倒是分析不出来。
她顾念着身边一直沉默的肖妙,将话题转开:“对了,妈,于阿姨,你们在干什么?”
“还不是你哥的婚事闹的,见了鬼了,燕市居然也能订不到酒宴。”方才忙碌半晌无果,沈眷莺发愁地揉了揉太阳穴。燕市这一年来人口剧增,从街道上越来越拥堵的车流就能看出一二,但即便如此,订不到喜酒好像也太夸张了。
沈甜甜一听居然是这事儿,立马就没了追问的热情,说实话到现在她还没能完全接受哥哥要结婚的现实呢。
结了婚之后,哥哥就要有自己的小家庭了qaq
她半是怅然半是失落地牵着肖妙上楼,打开电脑整理她们即将投入正式经营的网站,却半晌静不下心来。肖妙也万分不解:“你说惊蛰哥怎么就会看上肖大宝呢?谁给他下降头了吧?”
肖大宝又尖酸又刻薄又小气,要个零花钱都经常要不来,对妹妹又坏,才不是什么合适的良配!
沈甜甜回忆着自己赤诚的、稳重的,连谋杀都无法在他心中留下痕迹的,远山一般坚强且具有担当的哥哥,又回忆起肖驰在商场里和自己赛着买衣服的模样,委屈地瘪了瘪嘴巴。
要不是哥哥亲口说的喜欢……
俩姑娘望着自家网站绿油油的页面长吁短叹,一直在追的新书也看不下去,肖奶奶下楼时,被两个年轻人齐声叫住了。
“妈……”于姝鸳欲言又止,纠结自己是否要开口。
但无需她多说什么了,老太太便轻易地感应到了主题:“怎么样?订不到吧?”
“燕市饭店我们刚才也联系过,可是他们一样没有……”于姝鸳为难地启齿,其实她叫住肖奶奶是想询问婚礼是否能改到其他合适的日期的。
“订不到是正常的。”肖奶奶闻言却只是神秘一笑,然后拄着拐杖颤巍巍从客厅的茶几抽屉里翻腾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不过不用怕,我早就准备好了。”
于姝鸳狐疑地打开,立刻愣了一下,这赫然是一份酒宴预定合同,签订人正是肖奶奶和燕市饭店管理方!
“………………”于姝鸳的视线从合同菜品栏目里特意注明的“双份红糖糕”的位置上移开,落在右下方早得有些不像话的签约日期上,久久无言。
肖奶奶慈眉善目起身,不紧不慢离开,心道一群小兔崽子,祖宗我还能斗不过你们?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看来菩萨的金身是该修一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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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阿姨您了。”得到长辈们酒席已经订好的通知,林惊蛰在办公室拿着电话感谢,同时表示自己对菜色什么的没有想法,随便安排就行。
看样子妈妈们是打算大办一场了,光酒席就定了五十桌。挂断电话后,他多少有些紧张,五十桌看起来不多,但对于他们这些亲缘关系简单的人,几乎足够叫来所有相识的亲朋好友,说实话,从决定跟肖驰在一起那天起,他就没想过自己两人能光明正大到这份儿上。
林惊蛰依稀还记得上辈子的时候,朋友中也有些这个圈的人,大家都是寻常阶级,除了各自的家庭外,几乎没什么非常大的社会压力。但即便如此,这些人最终仍旧大多分手的分手,成家的成家,以负不责任的悲剧收场。
更有甚者从开始到结束,身边都不曾有人察觉这段感情。
可现在,在思想更加传统僵化的时代,他居然在筹备结婚!于姝鸳和沈眷莺还颇有架势要昭告天下。
林惊蛰站在门口发了会儿呆,会议室里粱皮特意出来寻找:“林总,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他回过神来,恢复冷静清晰的模样,笑了笑,随对方折返回了屋里。
每季度一次的非凡网络高层会议,林惊蛰从不缺席,相反,占股多达百分之三十的他是这场会议里绝对的焦点,不逊于两位管理者的存在。
会议室中有占股的核心员工齐聚一堂,高胜领跑在最前端。高胜广告成立之后,高胜颇有要丢下非凡自立门户的嫌疑,为了将他继续留在非凡网络运营部里,吴王非和粱皮凑了百分之四的公司股份给他,这使得他顺理成章成为了非凡网络继三位创始者之后占股比例最大的股东。组织会议部门很自觉地将他的座位安排在林惊蛰的下首,高胜也坐得毫无心理负担,在一室员工似有若无的注意下,他毫无遮掩意图——
他就是林惊蛰这一边儿的怎么了?
非凡这样的原始构成和建立机制,哪怕初期单纯,在一次一次的融资之后,也终有一日会变成利益方相互牵制的模样。林惊蛰手握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平常又不怎么过问公司事务,纯粹就是头大肥羊。公司里外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个大股东,高胜心知肚明,越是如此,他越要为林惊蛰表现出强势来。
运营部是公司除开发部以外最为重要的一个部门,现在从上到下几乎完全掌握在他的手里,只凭这一点,也没有不开眼的敢骑在林惊蛰脖子上。
方才林惊蛰出去打电话,多呆了会儿,超过了会议原本制定的开始时间,但一屋子人就为了等他,连个屁也不敢先放。
不得不说,高胜对此非常满意,尤其在今天这个主题,还是主要为a轮融资而开展的前提下。
资本进入,股权稀释,公司市值上升的同时,规模扩张,内部斗争便会与日俱增。
早些积威有利无弊。
粱皮扫了会议桌上的众人一眼,着重和林惊蛰点了下头,才起身开始讲解——
“今年三月十五日,非凡筹划开发已久的即时通讯软件‘非凡快讯’开始试运行,感谢运营部、开发组等等各部门员工和管理者的辛勤工作……”
他娓娓道来的介绍声中,林惊蛰翻开自己先前拿到的介绍文件。
非凡网络成立之后,第一时间推出了“非凡搜索”这一搜索引擎,且借着市场空白和网络构成群体相对简单的便利,迅速拿下了国内整个搜索市场。吴王非粱皮两人快人一步的头脑发展和林惊蛰的资本支持结合在一起,所产生出的力量是惊人的——随着国内电脑用户逐渐的增加,非凡搜索借着初期驻扎下的客户群,已经成为新用户联网后第一时间选择的工具。而这家原本小小的、构成单薄的公司,也在这一年左右的时间里,迅速生长成了当下员工上百人、部门分工管理明确的成熟状态。
显然这一规模,在公司的a轮融资过后还会有所提升。
推出搜索引擎的同时,吴王非和粱皮便已经带领开发组的员工们开始了实时通讯软件的开发,终于在去年年末有所成效。今年三月中旬,公司正式开始了这第二个项目的试运行,且借着非凡搜索这个国内目前第一大搜索网站,迅速在用户中将新软件推广了开。
直至六月,非凡通讯已经有总计两万余次的下载量。不要小看这个数目,毕竟按照目前统计,联合各大学校、机构一起,全国的电脑使用量,也才不过几万台,这还是九二年开年之后网民增加后的数据。
换算成后世的计算方法,非凡通讯几乎占据了通讯市场超过百分之七十的市场份额,这绝对是一个可怕的数字。
业内人士对此心知肚明,非凡通讯试运营消息放出的当天,便有超过从前三倍的大型资本公司开始联络粱皮,洽谈合作融资事宜。
粱皮拖延了整整三个月,才终于寻找到了他心目中最合适的对象——
time,一家制造公司,发家靠的是电视机,拥有比汪全规模更大的彩电品牌和工厂。这些年国内制造业迅猛发展,参与者们靠着工厂几乎都赚了个盆满钵满,但time公司的眼光比汪全更加长远,早在几年之前,就开始涉足接触其他电子制品生产领域。
空调、放映机、大哥大,乃至电脑。
粱皮看中的正是对方发展已经小有成效的电脑品牌,以及对方那国内企业少有的一部分海外资源。
林惊蛰知道他的野心很大,但此时仍旧有些意外。或许是思维定式的缘故,上辈子国内的网络市场,似乎大多数公司都在复制海外网络行业的成功路线。模仿已经成为了国内网络人的一种群体性的商业手段,除了少数几家大型企业外,几乎无人幸免。
这当中有诸多客观原因,很难说得明白是非究竟,但很难想象在事业的起步阶段,粱皮就有那个胆量将公司未来的战场定义为全世界。
这令他对那个站在幕布前正在讲解内容的看似平凡的普通年轻人肃然起敬起来。
非凡通讯的推出,迅速将非凡网络的估值从创立时的一百多万,推升至了如今的八千万至九千万,这在燕市目前已经属于一家中型企业的价值,将从事实体建造,原本已经属于发展迅速那一部分里的始于地产都远远甩在了身后。
要知道上亿的身家只是业内估给林惊蛰个人的,始于地产当前虽然毫无疑问是国内地产业里最当红的新贵,规模也绝对达不到这个数字。
林惊蛰手上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价值已经翻了几十倍,这数字比他原先预估的更加惊人,互联网业的高回报现象已然初露雏形,在未来的几十年间,这个情况只会愈演愈烈。
好在在这艘火箭一飞冲天之前,他便提前获得了一个安稳的位置。
“我们要警惕!”幕布前激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林惊蛰抬起头来,便恰好看见吴王非正激动地拍着桌子警戒员工,“不要以为这场战役打到这里我们就胜利了!a轮融资只是一个开始,接下去的几年时间,才是国内互联网真正的黄金生长期!到时候迎接我们的会是无数的敌人和竞争者!我们首开先河,但可不一定能笑到最后!”
“就拿国内现在最知名的几家网络企业来举例,除了我们之外,燕市的不朽科技,申市的万界集团,以及特区的超时光网络,都是我们未来强劲的竞争对手!这三家公司目前据消息都有涉足实时通讯的意向,万界集团甚至已经有试图跟我们抢夺搜索市场的意图了,但最值得警惕的,还是不朽科技!”
林惊蛰听着这个名字觉得非常耳熟,不过不是由于不朽科技后世在国内影响力巨大的原因。
而后他猛然想起来,这不就他妈是肖驰快他一步投资的那家网络公司吗?
粱皮已经在上方充满警惕地说了下去:“不朽科技目前名下管理着三家国内人流量最为可观的论坛,加上其他产业,规模和影响力丝毫不逊色我们!届时他们进入市场,一定会对我们发起猛烈强攻,加上万界集团和超时光网络的配合,那一定会是场非常惨烈的战役!”
“…………”林惊蛰沉默地听了一会儿,心中有一些通敌叛国的尴尬,出声问道,“不朽科技那边针对我们的策略情况,咱们是已经得到确切消息了?”
“还没有!”粱皮虽如此回答,却依旧忧心忡忡,“对方公司的保密措施做得非常严密,我们毫无漏洞可寻,就连他们在发展实时通讯行业意图的消息都是无意中得到的,至于对方发展到了哪个阶段这样的深入消息,我们无从得知。这对手非常麻烦。”
核心员工们被他的一番话吓得散会后慌忙回岗位忙碌工作,有了股份之后,他们便真真切切成为了与公司利益关联紧密的存在,谁也不想看到公司的市值被拖后腿的技术影响哪怕一点点。
林惊蛰留下来接着同粱皮商量融资的具体内容,time公司的注资资金高达两千万,这位盟友进驻的同时,势必导致现如今所有股东手上的股权被稀释。
不过林惊蛰没什么意见,股票这种东西,重点从来不在占比,而在市值。
一家查无此名的小破公司百分之百的股权,在后世未必也比得上那些巨型企业百分之一来得珍贵,非凡网络倘若真的能发展到那样的地步,哪怕他手上这百分之三十被稀释成了百分之五百分之三,也足够他富可敌国了。
他对吴王非和粱皮的能力抱有信心,因此格外的宽容,这倒叫两个合作伙伴不好意思起来。
粱皮有一些羞愧,他的心眼比吴王非稍多些,也不那么容易信任人,因此在非凡网络创立的初期,还在占股比例上跟林惊蛰玩儿过小心眼,坚持要求过自己和吴王非对公司决策的权利。那时候林惊蛰没提出异议,粱皮还以为对方是没看出自己的小心思,但越到之后,越发现那其实只是对方宽容而已。
他们担心的状况始终没有发生,林惊蛰这位出资人别说干涉公司正常运营了,除了股东大会必须到场外,就连公司都很少会来。
意识到自己小人之心后,粱皮便一直觉得愧疚,也正是因此,才会默许高胜为林惊蛰的地位,牢牢掌控住公司最重要的几个部门之一。
运营部在未来的公司发展中,存在感只会越来越重,除了开发之外,整个公司的资源和利益都会倾向这里。
他知道高胜是因为看出了公司成立时股权分配里的问题,才会如此小心翼翼地警惕他反水,他无话可说,毕竟当初决定是自己做的。因此在如今功成名就,小有成绩后,唯有补偿一途可选。
林惊蛰这一次面对股份稀释可能造成的利益损害,居然仍旧没有半点犹豫:“没问题,有梁总把关,我没什么可担心。”
粱皮颇有些自惭形秽:“林总,多的话我也不说了,我在这里跟您保证,我一定会尽自己所能保证大家的权益,以及运营部和开发部这样的重点部门,日后的一切发展,绝不会因为迎接资本的进入做出丝毫让步。核心的管理者,永远是现在在这批人。”
林惊蛰低着头泡茶,他虽然不常来,粱皮仍旧给他在公司留了一个位置不错的办公室。里头按着他的喜好布置,景观通透,陈设简约,绿植茂密,精细的茶具一应俱全。沈甜甜从她外公家搂到的大红袍浸水后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他像是没有听到粱皮军令状一样的话,不紧不慢地对方倒了杯茶:“尝尝,这茶外头可不多见。”
他不搭话,粱皮的心理压力反倒越大。感受着对方和年轻外表不同的与日俱增的威严气势,和那张平静得仿佛不存在特殊情绪的笑脸,这口茶喝得粱皮额头都冒出汗来。
“好茶。”食不知味,可粱皮仍旧得硬着头皮夸奖。
“粱总啊,有些话,不需要说太多,行动更重要,所以我用行动来支持您的决策。”林惊蛰的话意有所指,“部门之间的工作,当然也是您来亲自安排,听说高胜这臭小子最近给您惹了不少麻烦?回去以后我会约束他的。”
“没有没有!”心知对方这是在给高胜独揽运营大权的举动撑腰,粱皮毕竟也不是专攻心计的人,接不住这种试探,索性直言不讳,“他的能力,公司上下都是有目共睹的,运营管理这一块,他坐得理所应当,您放心,公司的原始股东们任何时候都会站在一起,我们的态度,全都在那百分之四的股份里了。”
林惊蛰敛神点头:“我懂。”
不知道对方究竟信还是不信,粱皮有一些无奈,但终归就如同对方刚才说的那样,他会用行动来彰显自己的立场。
因此只好转开这个深究起来令人尴尬的话题,说起刚才会议上说到的那几家对手公司。
互联网行业目前就这么几个,而企业不可能专攻其中一项发展,因此规模大些的公司之间,多少都有些明里暗里的竞争关系。国内的互联网发展还在初期,包括非凡网络在内,谁都想趁着这个容易的时候把实时通讯市场一口气垄断下来,因此搏斗在所难免。
粱皮综合了自己提到的所有网络公司,最后依旧觉得不朽科技是最难搞的一个。
“现在业内都在传说他们公司背景深厚,恐怕真有可能。我让人去探查了一段时间,但没能探到底,他们公司的管理非常严格,未来发展决策和商业规划完全没有泄漏出一点内容。这个对手太可怕了。”
林惊蛰听得尴尬,好在表面并没有显露出来,只状若平常道:“与其斗得你死我活,大家合作共赢不是更好么?”
“唉,哪有那么简单。”粱皮一听这话便摇头叹息,“份额现在就那么小,能垄断市场,谁会愿意和人瓜分利益?大家之前也没有什么情感和信任积累,就不朽科技那个霸道的作风,可能性微乎其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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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惊蛰看着这个一回家就坐在沙发上说自己小辫乱掉要求重新帮忙的卷毛,回忆着粱皮充满了警惕的形容,心说你还有这能耐呐?
不过想想好像又没错,林惊蛰也是跟他在一起过了一段时间日子之后才发现这人缺心眼的,在外头的肖驰依旧沉稳内敛,杀伐果断,很能忽悠人。
杀伐果断的肖先生皱着眉头批评:“胡少峰这个混账,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辆敞篷车,敞篷收回去就升不起来了。”
他就那么一路吹回来,吹坏了早上林惊蛰给扎好的形状完美的小辫。
林惊蛰用手指帮他梳拢头顶卷卷的毛,握成一小撮抓在手里,一边附和着痛斥:“他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肖驰这才高兴了一些,扒拉着珠子说起自己今天的见闻来。
林惊蛰想了想还是问:“你早上不是说要去见祁凯?他怎么样了?”
对方被押送回国后得知祁老爷子去世的消息后晕倒在看守所里的消息,短时间内已经在所有旧相识的圈子里传播开,林惊蛰原本想要跟着去探望一下,不过肖驰不让。
“外头有人看着,都没进病房,不过他没什么事儿,没缺胳膊也没断腿,就是营养不良和情绪激动,不过我们去的时候,情绪也稳定下来了。”
林惊蛰听到连肖驰他们都没能进病房,咋舌道:“看得那么严实?”
肖驰怕他追问,只嗯了一声,然后点点头,又指着头发道:“松了。”
“哦哦。”林惊蛰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将因为对方点头而变松的头发重新抓紧,然后仔细扎起来。
肖驰见他不再多问,到底松了口气,他不想隐瞒林惊蛰任何问题,但有关祁凯的那些,出于安全考虑,还是不要让对方知道的好。
外头那些人都在猜测祁凯被这样重点看守是因为刑罚太重,防止他逃脱,可肖驰却清楚,里头的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些看守的意义和性质与其说监禁,倒更像是在保护对方。
太具体的就连肖驰都不清楚,就连肖慎行也只知道个一星半点,好像祁凯从病房里苏醒之后,就一滴眼泪也没掉,非常平静地表示自己要揭发一些先前和史南星参与贩毒时得知的国内黑色地下毒品链。
燕市的稽查部门一夜之间就活动了起来,联合国内的其他省市,虽说表面上看着仍歌舞升平,暗地里却已经发生了无数起战斗。
奇怪的是肖慎行还得到消息,燕市公安部门突然联合了国际刑警,招了几个据说非常资深的擅长借由口述绘画肖像的警察到国内,也不知道是什么用途。
虽然非常好奇,但再往深处查已经没必要了,一个不好说不定还会导致保密信息泄露。
因此肖慎行和肖驰都收了手,不论如何,安全最重要,知道人活着就行了。
要不就跟现在的史家似的,得知了史南星的死讯后疯的疯死的死,活着的人也有如行尸走肉。这个暴怒的家族使得现在整个西南的三四个省市都处于全面戒严状态,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枪毙了无数从前张狂的毒贩子,连其他不法的地下产业都跟着元气大伤。
沈甜甜刚要拐弯就被肖妙拉了一把,见肖妙的脸一下变得通红,她愣了一下,循着对方的视线看去,随即气呼呼地嘟起嘴巴——拐角处她哥又在跟肖驰抱着亲亲了。
从发生那场意外事件之后,为了安全考虑,肖驰就带着林惊蛰从东泰小区搬住在了大院里。家里不比自己的小家,长辈妹妹都在,两人几乎没什么单独相处的空间,因此亲昵多在房间里,在外头很少会过于接近。
扎好头发就开始莫名粘人的男人让林惊蛰相当招架不住,摸着对方那一头卷卷的头发,他有些感慨地叹了一声:“酒席订了,十一月六号。”
他说起这个消息都觉得恍惚,上辈子始终未曾得到的家庭,这辈子似乎莫名其妙就拥有了。
肖驰倒是很冷静:“请帖多印点,原来说的数量不太够。”
“怎么会?”林惊蛰想了一圈两家认识的亲朋好友,非常不解。
算数非常好的肖驰的语气十分正经:“我忘了算进我小学和初中的同学。”
“……………………”
林惊蛰笑着推搡他:“你滚。”
“阿弥陀佛,现在要我滚了。”肖驰问他,“车祸之后怕得天天做噩梦抱着我才能睡着的是哪个?我要去问问菩萨。”
林惊蛰使劲儿抓他头发:“不许去亵渎菩萨!”
两人说话间又亲成一团,啧啧有声,肖妙看得头顶都快冒烟了,赶忙拉着好友道:“我们走另一边吧。”
她深知好友的恋兄情结,因此相当同情对方看到了这一幕,但奇怪的是,沈甜甜脸上居然没有表露出什么不满,只是怔怔地被她拉走了。
两个毫无底限的哥哥亲了好一会儿,顾念着家人们该下班了,林惊蛰强自正经地拉着肖驰开始说正经事儿。
从二中路综合楼开发说到五宝山现在空置的土地,林惊蛰突然记起了另一茬,问:“对了,我记得你之前是不是投资了一个什么叫什么不朽科技的?”
肖驰点头。
林惊蛰就把今天在非凡网络开会的说到的内容都同他说了,笑道:“我那个合伙人怕得够呛,你要是有什么内部消息,就给我透个底呗。”
他以为肖驰顶多就是告诉他一些不朽科技规划上的方向,谁知道话音刚落,肖驰就掏出电话拨打起来。
“嗯,嗯,好的,我知道了,你们继续努力。”
挂断电话后,他张口便道:“不朽现在确实在研究实时通讯软件,开发进度已经超过百分之六十,预计今年八月份之前就可以推出,下一步确实要抢占市场,他们打算……”
林惊蛰赶紧打他,让他闭嘴:“你神经啊,谁让你说商业机密了。”
肖驰拉着他的手,手指摩擦着他手腕上那两串盘踞的佛珠,露出一个相当明显的笑容,模样正经,眼神锋利:“我偷偷告诉你,我把不朽科技的季度文件放在咱们房间保险箱里了,密码是******”
林惊蛰啼笑皆非,捂着额头道:“别那么麻烦,咱们两家公司合作算了,先一起抵御外敌。”
肖驰爽快地回答:“好啊!”
当晚林惊蛰便给粱皮打了来电话:“我已经跟不朽科技的负责人谈过了,有关实时通讯市场的合作战略,他们也很有意向。”
“………………”粱皮觉得自己可能还没睡醒,“您是不是搞错了?”
就那么小的一块通讯市场,对方真愿意让步?不吃独食?
林惊蛰沉声道:“如果你也没有异议的话,周一可以跟对方负责人碰个头,再具体商议合作细节。”
“我我我……我当然没有异议。”能不斗个你死我活当然是好事,尤其在两家注定要针锋相对的公司之间,粱皮赶忙答应下来,在对方挂断电话的嘟声中久久不能平静。
吴王非正在看编程语言,见他发呆,疑惑地抬起头来。
粱皮缓缓将目光转向自家拍档,半晌后劫后余生地吐出口浊气。
天哪,他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震撼,感动对方居然会为了自己的一些忧虑如此不畏艰险地专程去和对手公司谈判,又震撼于对方居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能搞定那家业内出了名霸道的大公司。
幸好……幸好当初自己及时转变了思维,没有一直跟对方玩心眼。
要不然就凭林惊蛰这个谈判的手段,估计抬抬手就能把自己捏死了。
肖驰出门的时候,听到身后一声呼唤,他停下脚步,有些意外地看着从屋里出来的沈甜甜。
沈甜甜之前和他哪怕称不上两看相厌,斗争也从未少过,此时却吭哧吭哧埋着头慢吞吞接近,活像一只猪崽。
没办法我们信佛的人就是这样用比喻的!
肖驰警惕地看着对方:“怎么了?”
沈甜甜偷偷抬头看着肖驰戒备的模样,心中哼哼了两声,但回忆起车祸那段时间林惊蛰安慰和保护自己时坚强得仿佛水火不侵的模样,又有种说不出的情绪蔓延开来。
哥哥那段时间……居然也怕得睡不着觉过么?
沈甜甜抿了抿嘴,终于放弃地松下肩膀,将自己背在身后的双手伸了出来,朝肖驰递去一个小盒子。
肖驰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打开一看,里头居然是一颗吊坠,通体碧绿的玉石显现出菩萨慈悲的眉眼,雕工非凡,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