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我看到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挺着巨大的啤酒肚,朝着落地窗这边走,夹着公文包穿着西装,大概是有什么急事儿吧。
眼看他越走越近,离这落地窗就一步之遥了,但他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好像要冲破玻璃来到我的面前。
还没等我闭上眼睛,那男人却好似穿过了墙,狠狠地撞了我一下。
这家店并没有被别人看见,我是鬼魂?还是那男人才是!
这时候进门处的铃又响了,门随之打开,只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用手搂着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外面这雨下的可真大啊!”说着那男人收起了手中的油纸伞,搂着女人的腰往店里面走去。
我看着他们收伞,又看看窗外,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周绍英也似乎察觉出了我的不对,在我离开座位将要夺门而出的时候,他一下子伸手把我拽住。
一股冰冷的寒意浸透了我的身心。
我被他抓得有些生疼,便大喊起来,“你放开我!”我手用力的一甩,他竟然很自觉地松开了我的手。店里原本有着不少人在谈论吵闹,被我这么一吼,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我这边。
这时候那个白眼厨师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对周绍英说,“你带她走吧。”
“是啊,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姑娘看来不是很适应这里的环境啊。”不知道谁又说了这么一句。
“是啊是啊,看她吃得还挺香,怕是不知道自己快死了吧,哈哈。”一个戴着礼帽穿着西装的男人大声的笑道。
我简直不能相信我所听到的,我红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周绍英,“他们说的是真的?”
周绍英没有再说话,我从他的眼里看出了肯定的回答。我转身就走,几乎是冲出去的。脑子里一直是今天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这家店看来是只为死人服务的,我站在门口,回头看着这店面,周绍英眼看就要追了上来,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将门口的铜塑上的小灯盏立刻熄灭,周绍英连同眼前古色古香的店面一同在我眼前消失了。
在我面前的是川流不息的马路,熙熙攘攘的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我脸上失望的神色,筋疲力竭的我只能依靠着身边的交通指示灯,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拉动,我低头去看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儿,“阿姨,你的衣服破了一个好大的洞啊!”
我惊慌地看着她,她指指我的背后,我伸手去摸,还真是背后破了一个大洞,怪不得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眼看交通指示灯变成绿色,小女孩便蹦蹦跳跳地朝前走去,不知道何时她手上已经拿着一个粉色的气球,配她浅蓝色的衣服十分俏皮可爱。
我还没跨出第一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那小女孩已经倒下。倒在了白色面包车前,地面上盛开大朵大朵的鲜红色。我立刻冲过去,小女孩之前俏皮的面容已经变得血肉模糊,我大声的哭着,大声地喊叫着……
司机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拨打着急救电话。看他的样子也是吓傻了,我恶狠狠地看着他,我立刻站起来,揪住他的领子。他并不高,我冲他大喊着,“你不懂交通规则吗?!那是红灯!红灯!”
司机脸上的面容十分痛苦:“对不起,对不起……我……”
我没有再听他说下去,只觉得自己的愤怒的焰火要从胸腔中燃烧出来,我也没想到自己会有那么大的力气竟然把他一直从车前拖到了车后,之后便是一个大耳刮子。
突然眼前一黑,双脚仿佛腾空而起,又坠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等到我睁开双眼的时候,却不再是黑暗,而是满目的柳色。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一股子春雨下过以后新鲜的泥土味从脚下传来,我鬼使神差地向前走去,不知道要去往何处,便只能沿着一旁流水的方向,不断地走下去。
脚下的青草地不知何时变成了坑坑洼洼的青石板,脚上的高跟鞋在刚下过雨的青石板上不断叩击着,发出清脆的声响,突然脚下一软,本以为要摔个狗吃屎,但是却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等我抬眼看的时候,却看到一张被黑色帽兜遮去一大半的脸。
等我反应过来,想要趁他不备,揭开他神秘的面纱,但谁知道他的反应比我还快,等我刚伸出手他就将我放开,迅速地用另一只手挡住自己的脸。
“现在的我,不好看。”他遮着自己的脸,走到了我的前面,背对着我。
“我才不管你好不好看,我总是梦到你,你总是在我的梦里出现,你到底是谁?”我没好气地冲他喊道,脚步快速地跟了上去。
“难道你真的忘了,我是谁吗?”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语气中满是失落,我来不及急刹车,一个健步便撞到了他的后背,那种感觉很熟悉,但却又说不出来。我吃痛的揉揉自己的头,忽略了他语气中的失望,没好气地对他说“你这个人怎么一惊一乍的,你只让我看半张脸,就算我认识你,我也不知道你是哪个。”
他继续往前走,没有理会我。
远远地听到了一阵悠扬的古琴声从河面上飘来,引人入胜。这曲调很是熟悉,但我却始终记不得我曾在哪里听到过。
“夏晓言,你该走了。”那男人突然转过身大手一挥,眼前一阵漆黑,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家里的床上。
脑袋里一阵眩晕,挣扎着睁开眼,没想到已经是下午三点多。房门突然被打开,露出一道光亮,“言言,你醒了啊?”
说话的人是我的叔叔,他打开房间的灯,我一下子清醒了很多,“你爸爸已经在葬礼上了,说让我等你醒了以后赶紧去。”
这才想起来妈妈的葬礼就是今天,没有再多想些什么,我一股脑地站了起来,一站起来又是一阵眩晕,叔叔立马过来扶住我,“我看你这身体,还是在歇歇再过去吧,晚上还得守夜,你这身体也吃不消啊。”
“没事儿叔叔,我能行的。”我推开叔叔的手,强忍着眩晕站了起来,穿着早就准备好的黑色外衣,和叔叔一起去了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