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冷耀上台时,下面围观群众正热情高涨。
“不知这位郎君欲求取哪位姑娘啊?”
“公子若无心仪的对象,也可从我们这待嫁的小娘子中挑选一位啊。”
比酒台左侧,是一排既无情郎、又到了待字闺中的少女。皆以面纱遮面,桌前的一张立牌上写着自身简介,擅长才艺以及对希望结缘的对象要求。
见他未带姑娘上场,底下乡邻起哄。
那一排少女看到这气宇轩昂的少年郎更是春心萌动、怯态羞涩。
冷耀揭开酒坛,醇厚浓烈的酒香扑鼻。
他斟满一碗举起道:“在下心中有一人,她温暖、灵动,像天上的太阳一样,照耀、抚慰我冰冷的人生。”
众人随着他的视线一起举头望向天空中的骄阳。
少女们听闻他有心上人,不由地失落。同时却也很想听下去。
“可是她出生高贵、富裕,出于顾虑,我觉得自己一无所有,给不了她优渥的生活,配不上她,我曾自暴自弃,粗暴地将她推开。我以为这样,就能赶走她了……可她却仍旧、默默地对我好,对我费心关照,她教会我什么是期待,她让我明白、什么是被关怀的滋味。今日借此酒宴,我想向她表白,想告诉她,我也可以——做你的男人。”
少年仰头将烈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滋味,呛得他猛咳。
众人热烈鼓掌,为他的勇气,也为他的真挚。
陈纭冲上台,端起他对面的酒碗。
她从来也就不需要他如此为她证明什么。
见到姑娘冲上台,人群更是燃炸了,起哄的年轻人吹起口哨。
“好!”
“接受他!接受他!”
“成亲!成亲!”
“小师妹,让我喝完。”手中的酒碗被他按下。
只听下面的人喊:“好!有气量!干!”
姑娘们纷纷羡慕,如此俊的好儿郎,还是一个痴情种。
“师兄,不必的,阿纭知道你的心意。”
任她柔言相劝,他偏执地想要证明似的,非要干完那坛酒。
“姑娘,你就让他证明自己吧!”
“是啊是啊!”
“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人在江湖走,哪能不喝酒!”
“喝!喝!”
那一坛锦江春,就是她喝上半坛,怕也是会醉的。
他干了大半坛,整个人晕得已东倒西歪,才终于让她勉强劝下来。
“师兄你真是的,第一次喝酒就这么猛。”
“姑娘,好好珍惜啊,这么好的郎君。”
陈纭架着醉醺醺的少年离开,后头有人喊道。
冷耀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头,高大的身形扛得她十分吃力。
饮醉的少年心情显得格外好。
“嘻嘻,小师妹……”
“我也可以,小师妹……”
“小师妹,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他醉醺醺地滑坐在地上,抱着她的腿。
“好,我不走,师兄,你先起来。”
她怎么也拽不动地上的少年。
只好蹲下身子去哄,“师兄,乖,我们去买耳饰好不好?”
“小师妹……我……想吐……”
陈纭给他整得狼狈,自己带出来的人,还得是自己弄回去。
正焦头烂额之际,忽然过来几个不怀好意的人。
“哎哟,这儿有个小娘子……”
“需不需要帮忙啊?小姑娘。”
“看这两人穿着富贵,肯定有钱的很。”一个歪嘴瘦男附耳对一个肥胖油腻的男人说道。
“啐,需要你说?我没长眼睛啊?”
“小的错了,老大。”
“哎,小姑娘莫怕。我们,都是好心人。”那胖老大见陈纭警惕,忙和颜悦色道。
哄三岁小孩儿呢。
陈纭因为一直腿被冷耀抱着,不然哪儿还有这几个人张口说话的份儿。冷颜道:
“滚开。”
“哎哟怎么跟我们老大说话呢?活的不耐烦了你!”胖男人身边另一名马脸凶悍男抽出背后双棍道。
头上当既挨了胖男人一巴掌,“呸!滚开别吓到了小姑娘。”
然后又满脸堆笑搓着手朝陈纭靠近,“小姑娘别怕,他两长得丑了点,我们没有恶意。”
陈纭虽掩着面纱,丰姿曼妙的身材却令人垂涎。提着东西的一双玉手纤纤,胖男人两眼直勾勾盯着,恨不得立马扑上去好好摸一摸。
“本宫、本姑娘数三声,你们最好快滚!”
“哎呦,这小脾气,本大爷喜欢。”
“哈哈哈哈……”胖男人发话,后面两人便附和跟着干笑。
眼见胖男人越走越近,陈纭提元运气,正欲出掌,却有人先她出手。
“哎呦喂!谁?哪个孙子竟敢暗算本大爷!”
胖男人摔了一个狗啃泥,正好趴在陈纭他们脚边。
一抬头仰视,风动纱帘,松烟色水韵罗裙随风微动,更觉此女飘飘若仙子,风里都裹挟着香甜的气味。
两个跟班赶紧扶起老大,举头四望,“谁?是谁暗算我们老大?”
“青梧。”
暗器飞出,两个跟班捂住喷血的咽喉不敢置信,纷纷倒地。
胖男人不敢置信,拔腿要逃。
“允许你走了吗?”
锦衣少年身形瞬动,揽住其去路。
胖男人恐慌地看着出现的又一个男人,冷魅阴鸷,单是刚才一句话,便让他几乎吓尿。那种仿佛来自地狱的阴沉睥睨语调,夹杂着丝丝寒意。
“好汉饶命!大爷饶命!小的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做啊!”
“方才,是不是这双眼睛、太过贪婪,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没、小人什么也没看……啊——”
狡辩的话语未尽,已被青梧抽出短刀割瞎了双目。
男人倒地痛苦呻吟。
他甚至懒得看那人一眼,只觉得多停留一秒都是污染。
“三哥……”
看着朝自己而来的人,只觉得莫名欣慰,有所依靠。
“别叫他死的太快。”
叫跟随的侍卫抬起冷耀送回驿馆,他盯着她,表情里没有阴喜,“方才、可叫他碰到?”
“没有。”
“将衣服脱了。”
“三哥……现在?”她惊讶地瞪着他。
“王爷……下官失职,管辖范围内竟出现这样的事情,回去一定严办此人!”
一起跟随出来视察本地风土的县尹大人,慢了几步过来,看到街巷中的情形,惊愕不安,忙上来请罪。
“县尹大人可以回去了。”
“王爷……这、”
“嗯?”
阴抑的声一扬,县尹忙颤巍巍拱手告退。
这个醇亲王,好歹给他个解释补救的机会。这下完了,他这个县尹怕是保不住了。
可怜他年岁已大,今儿明明下令府衙的人街道上严巡,怎还会出这样的事情。
偏这个刘富商惹到的还是不该惹的人。
“朱大人、朱大人救我!你要多少财产都行,我刘家的财产都归你!朱大人救救我!”
浑身鲜血淋漓的男人听到熟悉的声音,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连滚带爬拼命呼求。
可惜还没有抓到县尹衣角,被衙卫一脚踢开,“放肆!敢胡乱攀扯我们家大人!我们大人最是公正严明,岂由你在此胡言乱语!”
说着在县尹递来的眼神中抽刀要了结此人,被青梧冷然拦住。
“这是王爷的人!”
朱县尹只觉得心中一抖,额上冷汗渗出,可也不敢有二话。
其实也根本不需要问什么,单这几句对白就能知道有什么猫腻。
官商勾结,这样的例子早已不鲜见。
人都走后,青梧将胖男人放血毙命。
陈聿执意让她将外裙脱了。
现场的血腥味冲鼻,她不想多留。
“回去脱,三哥。”
她扯着他的手只想快点走。
他直接自己动手。
丢给青梧,“烧了。”
然后将自己的披风解下给她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