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沁还是没有留在程家,趁着母亲去厨房准备,她看了一眼在客厅看财经报纸的外公,上了楼,却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卧室,而是去了她哥哥的房间。
程司明的房间视野宽阔,和她的房间正好相反,她绝好的视野就是家里那个百花争艳的园子和铺着石子鹅卵石的小路。
而她哥哥的房间窗子正对着大路的方向,斜偏角的窗子有一道贯穿到楼下的半截楼梯,从那扇窗子跳下去,应该没有什么难事。
程思沁叩响房间门,房门不一会儿就被金发碧眼的小星打开,看见她,她的脸上现出惊喜,极为落落热情的拥住她,在她还泛着绯红热意的脸庞印下一个礼貌的打招呼的吻。
“小星,帮我一个忙。”程思沁一进去,立刻一脸恳求的看着她。
小星十分惊讶,对她的恳求有些手足无措,“我能帮你什么?”
“帮我拖延两个小时的时间,我出去一趟,两个小时后一定会回来。”
“why?”小星有些不明就里。她突然之间回来出现在她的面前,突然又说让她帮忙拖延两个小时要出去一趟,她没搞懂,有些一头雾水。
“拜托了。”程思沁狠狠的拥抱住她,然后打开门让马珍珠进来,探头探脑的看了一眼走廊的方向。厨房的饭菜准备好绝对需要两个小时或者更久一点的时间,不过,她还是要抓紧时间。
不然被母亲和外公发现,一定大发雷霆。
程思沁拍了拍小星的肩膀,对视着她茫然错愕的漂亮眼睛,然后快速的冲到偏斜角的窗子,顺着窗边的旋转木质楼梯,到达底下的小窗户。
“这怎么还有个小窗户?”马珍珠惊奇。
“以前底下是个房间,我哥后来搬到楼上阔地盘,把底下打通一半,底下剩下的空间现在变成仓库。”程思沁边说边打开窗户,整个人爬了出去,看了一眼地面的高度,她微微勾着唇,很完美的距离,轻而易举。
不过因为感冒发烧的原因,她整个人有些头重脚轻,落地的时候身体发虚,不过她没有让马珍珠看出来。
不然这家伙不让她冒险怎么办?
马珍珠车技不错,附近有租车行,租了一辆车,两个人往唐墨绅的别墅赶。
一进别墅门,程思沁立刻支撑着有些昏昏欲坠的脑袋冲向吧台。她飞快的调出监控,恐怕任那个女人有多么的精明,应该也没有想到整个别墅内里也装了监控。
马珍珠只知道程思沁迫不及待的打发走唐墨绅,避开程家的人,回来是有目的的,没想到,她一回来就在调监控,这让她有些吃惊。
程思沁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屏幕,另一只手捏了捏眉心。突然,她看到一道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顿时把整个画面定格住。
马珍珠看到那道身影也格外的吃惊,绝对是吓了一大跳,“这……这怎么……可能?”如果在办公室里见到miss徐那绝对正常,可是画面所在的地方是哪里?那可是这里,是唐先生的家,是唐太太的家。
她想到那天miss徐用着她轻蔑而势在必得的语气说唐墨绅会爱她,而她也迫不及待成为唐墨绅的女人,这个画面,似乎印证了她的话。
她居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这里。
程思沁沉着一张脸色,眼神紧紧的盯着画面中的人,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她冷静着,“去我卧室看一下靠近卫生间的衣柜,里面有件礼服,还在不在?”
马珍珠一愣,然后立刻从吧台拐弯,顺着书房走廊一路小跑到卧室,打开衣柜大门的一刹那,她看到空空如也的柜子,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miss徐,也许就是那个她要提防的女人,就是唐先生之前的那位。这个女人太神通广大了,居然不费吹灰之力的来到这里,拿走礼服。
这边,程思沁在观察,视频显示的时间是上周末,她看着,画面中的自己和唐墨绅前脚刚离开家,后脚,那个女人就出现在了这里。
那马珍珠呢?马珍珠在哪里?
为了避免有人知道家里的密码,她给马珍珠的是门卡,仔细在画面里辨别,室内室外一门之隔,女人进来的速度很快,没有丝毫的停顿。
背着堵门的身影根本看不出拿出门卡放回门卡的动作,那么,就是她知道家里的门的密码,可是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她根本无法猜测。
女人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背着一个看起来有些鼓起的包走了出去。
“唐太太,不见了。”马珍珠回来,低声说道。
“那天你在家。”
马珍珠有些汗颜,保护人,结果有人进来了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她是一个很失职的保镖。
“你一点声音都没有发现,一点异常都没有察觉?”程思沁转过脸问她,本来就发着烧,现在因为心底里积聚的怒火,一双水汽的眸子一片幽深。
“我那天在睡觉,连你们出去我都没有发现,我下楼的时候还找了你们一圈。”
程思沁下意识的动了一下鼠标,画面空白了好一会儿,马珍珠的身影才从楼上下来,她左顾右盼的找了一圈,就撒欢的去厨房拿了一堆的吃的到了客厅,双脚悠闲的搭在茶几上,看着电视。
马珍珠嘴角抖了抖,要是知道家里按了监控,她说什么也不能这么放肆。
她这心里忐忑着,程思沁却对这些根本不在乎。
她扔掉鼠标,坐在吧台卡座,“收拾一下,我们去上班。”
“上班?唐太太,你现在还发着高烧,而且我们要两个小时必须回去。”马珍珠怕她有什么闪失。
“视频拷贝一份,送到警局,告诉他们偷我戒指,毁了我总价值超过一亿五千万礼服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女人,这个金额,足够她喝一壶的。”程思沁面色清冷,目光不卑不亢,杀伐果断的下命令。
马珍珠立刻听她的话,乖乖的把视频拷贝了一份。附带送过去的还有那枚程思沁捡到的耳钉。
程思沁去办公室的时候,miss徐居然不在,据说一早就没有出现,她身体不舒服,就先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马珍珠和她分开,总算得了空,这算是什么事啊,老公找来帮自己忙工作的女人居然是唐先生的前任,他居然把那个日防夜防的女人送到她们身边,他脑子是不是已经进水了?
她皱着一张小脸,贝齿咬着手背,难道老公瞒着自己什么?
不会是他故意在帮miss徐出现在这里,然后接近唐先生吧?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一面让她出现在这里假意保护唐太太,一面利用她,让miss徐出现在这里。
想到维康和miss徐之前似乎有什么暧昧,马珍珠怄的要吐血,昨天她大骂miss徐的时候,维康可是说他们是多年好友,一直都在维护。
在马珍珠的心理十分气恼老公的背叛,背叛了兄弟,也背叛了她这个妻子,她已经成功将miss徐彻底化为维康在外面暧昧不清的女人。
不知如此的维康还在和miss徐打电话,询问妻子今天的表现,两个人是否有什么矛盾,让她千万不要和自家老婆计较。
对面中年女人的声音淡淡的,“这个女人对你很重要?我从来没有看到你对一个女人这么紧张。”
维康斜斜的勾起嘴角,没有回答。
……
浸满了消毒水味道的医院,安静的病房。
年轻的女人在拆除男人脸上的绷带之后,就看见那张俊逸帅气的英气脸庞上多了两道伤疤,是玻璃碎片划出的伤口,此刻已经结痂的只剩下疤痕。
郑家北心里是从来没有过的紧张,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是心里隐隐还是带着期待。他注视着年轻女人的脸庞。
尤泌彤仔细查看过他的情况之后,退到一边,双手抄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她敞开着过膝的白大褂,挺拔的站在那里,窈窕的身姿有着一股俊朗坚毅的男人气度。
一张微冷的脸庞,有着凝重在上面,“师兄,这位病人的情况并不乐观,伤口面积太深,就算做手术,恐怕也很难将这两道疤痕解决完美。”
听到尤泌彤的话,老米第一个有些接受不了,如果郑家北的脸治不好,他不知道还要在他这里受多少气。毕竟这个郑家北对老唐来说意义不同,不能置之不理。
“师妹,有没有什么好的方案?”
“就目前来看,并没有什么好的方案,师兄,你是学医的,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这两道疤痕不影响正常的生活和人际交往。”
郑家北的心顿时一阵钝痛,这是说他没脸出去见人吗?没错,自从知道自己的脸毁掉之后,他连家里人都没有办法面对。
这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把自己封闭在这个狭仄的病房,连窗帘都不让人拉开,他害怕别人看到他这么可怕的样子。
“镜子。”他低低冷冷的压抑语气打断两个医生的谈话。
尤泌彤皱了一下眉,微冷的口吻,“郑先生,就算你现在照镜子也改变不了什么,不至于要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我会和师兄尽快研究出治疗方案,尽量力求完美。”
“最完美能到什么程度?能彻底把这两道丑陋的巴从我的脸上毁去吗?”郑家北随着说出的话,整个人顿时暴躁起来,十分的激动,“你告诉我,如果要解决这两道巴,是不是我的容貌会做出改变?”
尤泌彤看着他歇斯底里的模样,丑陋的巴在他英俊的脸颊留下痕迹,而另一道稍长的疤痕位子并不好处理,若要力求完美,改变整体容貌势在必行。
看病人现在这个样子,恐怕很难接受要改变成一张似是而非的脸。
看面前的女医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态度严肃,郑家北疯狂的笑了起来,“就这么留着吧,哈哈,就这么留着吧,留着吧。”
他不想整体整容这张脸,看不到之前的容颜,他宁可顶着这些丑陋的疤痕,永远生活在黑暗之中。
“郑先生,你现在情绪不稳定,希望你仔细考虑一下。师兄,我还有事。”
“你先去忙吧,麻烦你了,师妹。让你那边工作没有处理完就直接过来。”
老米边说边送她往外走,尤泌彤微微一笑,“师兄说的哪里话,帮你解决棘手病患,我乐意之至。”
老米失笑,“谢谢你的帮忙。”
“要说谢,也该我谢。如果不是当初你救了我们全家,我们现在早就死在那场灾难里,能和你成为同一师门的师兄妹,我很高兴。”
老米笑着。
尤泌彤笑了笑,突然,提醒他,“师兄,这位病人看起来很特别,你要多加注意。如果有什么问题及时告诉我,我的手机会24小时保持畅通。”
“谢谢。”
尤泌彤点了下头,阔步离开,步伐英姿飒爽,不卑不亢的气势,看起来就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女人。
老米看她离开,脸上的笑顿时没了,面容沉着,眉间有解不开的忧愁。
他要尽快给老唐打个电话过去,仔细说一下郑家北现在的状况,现在这样的情况真的不太乐观。叫了护士注意病房里的郑家北,不要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他快速回了自己的院长办公室。
病房里,郑家北双眼怔忡,安安静静,这样的安静就像即将来一场大暴风雨。
门被人推开,他连动都没有动,以为是送医生出去的米院长回来了。
余婉婷一进门,霎时看见一张面目狰狞的脸,她手里捧着的花束猛地跌落在地上,整个人吓得不轻。
她知道郑家北的脸受了伤,可是完全没有想到居然伤的这么严重,这样一张脸和曾经那张帅的惊天动地的脸一比,余婉婷的心狠狠的被揪了起来。
郑家北余光扫了过来,看见站在门口的女人,他的表情只是愣了一下,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似乎已经心如死灰的模样。
他整个人都似僵硬的一样,一颗心只有隐隐的作痛。他以为自己在知道这个结论之后会特别的疯狂,换一张脸,比让他死还难受。就这么暗无天日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