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你还有脸哭!若不是因为你,良儿两个怎么会落到这般境地!简直是愚蠢之极!”
哪有自己下药结果没害到别人,反而坑了自己的?
虽然说到现在为止,韩庆依旧怀疑,当时定然发生了什么,可之后请来的兽医和程峰的结论却是完全一致,让韩庆不得不相信,那惊马之所以跑回来伤了自己儿女,还就是巧合罢了。
只是即便如此,也依旧不甘心!
若非陈毓也是官家公子,韩庆第一时间就会把人捉了,然后严刑拷问,便是打也要打出个适合自己心意的结果来。
可眼下拿惊马做借口,明显是行不通的。毕竟当时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亲眼看见那匹疯马从自家冲了出来。
只是要这么便宜了陈家并老大一家是无论如何也不甘心的。
更不要说韩伯霖中了举人这件事一直是娘亲并自己最大的心结——
当年苛待大房时,怎么也没想到,当初那个只会缩在一边默默流泪的侄子会有这般造化。
——再怎么说自己儿女伤成这样也和陈家送嫁队伍有关不是?可到现在为止,大房也好,陈家也罢,连个上门探望的人都没有。
而陈家之所以如此强硬,难说里面没有大房的原因,私底下,两家不定达成了什么共同对付自家的协议呢。
旧恨之外更添新仇,既然不识时务,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
这几日时时派人注意大房并陈毓的行踪,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昨儿个,管家回来禀报,说是陈毓和几个明显不是本地人的恶形恶状的汉子在酒楼用饭。
韩庆立时意识到机会来了——
就在前日,自己刚接到镇府司密函,说是异族王子铁赤忽然死而复生,而且挟持朝廷重臣之子一路逃亡到鹿泠郡方向。不日镇府司就会派遣得力人手来至郡中。
依据管家的描述,那几个汉子必然都不是什么善茬,说不得就是铁赤的属下,抑或者,是特意从漠北赶来接应铁赤的贼人!
而陈家可不正驻守方城府?
至于陈毓自然就具备了和漠北异族人勾结的先天条件。
这个计划简直堪称完美,毕竟,镇府司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挺得住的,只要自己有心,甭管他们之前是什么身份,落到自己手里,就注定只能是叛贼内应。
而若然和逆贼挂上钩,陈家想要不倒都不行,至于说韩伯霖那个小兔崽子,最不济功名也会被革除,操作的好了,大房那边将再无出头之日,自己既出了胸间一口恶气,更可以永绝后患。
只是管家那次回来的匆忙,等自己再派人去瞧时,那陈毓并几个汉子都没了踪影……
正自蹙眉,外面忽然传来管家的声音:
“老爷,之前酒楼里的那几个汉子,有三个出现在韩伯霖的婚礼上。”
“是吗?”韩庆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所以说这就叫心想事成吗?
自己本来设想的就是在韩伯霖的婚礼上出手,自己这边日夜垂泪,大房那里怎么还能再笑下去?
还想着娶妻?等着哭丧还差不多。
已经有了决断,韩庆再不停留,大踏步往外而去:
“去卫所点起一百兵丁,咱们去给我那好侄子送上一份大礼。”
状元里,韩家。
从韩伯霖中了举人,韩家的日子无疑就好过的多了。
今儿个又是韩伯霖成亲的大好日子,左右邻里纷纷前来祝贺,此外到场的还有大房的几家亲戚,只是来客全是韩伯霖外家那边的,韩姓本家除了有限几户偷偷送了礼,连登门都不曾之外,其余人即便收到请柬也依旧装作不知。
这般情形,令得邻里不由叹息——韩家二房委实做的有些过了,要知道同宗同族本就是要守望相助的,更不要说韩伯霖可是个实打实的举人啊。
这样的人真中了进士,假以时日必然是宗族的一大助力,对家族后辈的作用可不是一般的大。
而韩伯霖成亲这样大事上,韩家宗族长辈却是无一人露面,明显是碍于二房的威压。
可这般成亲大事,宗族却无一人前来帮着主持,无疑会令得主家太过尴尬。
只想想也是,韩庆可是隶属于小儿止啼的镇府司,更不要说听说韩家出嫁到京城的那位小姐可是和镇府司一把手、指挥使李景浩大人的夫人情同姐妹,有这样坚实的靠山,放眼整个鹿泠郡,又有谁敢不长眼的惹了韩家二房?
就是韩伯霖,即便日后中了进士,若是二房使坏的话,这官能不能当得长久还在两可之间。
韩家大夫人梅氏如何看不出周围人同情的眼神,神情虽是没有丝毫变化,心里却是凄苦,更有对即将过门的新妇的感激。
之前已经听儿子说了陈家的情况,连带的知道陈家对自家的现状也知道的很清楚,这般情况下仍肯下嫁,可见对方是真的相中了自家儿子的人品。
又见了那等丰厚的嫁妆,连带的还有陈家小公子的儒雅气度以及清逸非凡的容貌,更明白相较于自家来,陈家的条件真不是一般的好。别说自己这样的举人人家,便是其他官宦人家,也同样可嫁的。
罢了,等新妇到了,自己唯有更疼她,才算对得住陈家的厚道。
这般想着,脸上的笑容无疑更加真挚。耳听得外面鞭炮齐鸣,梅氏便有些坐不住,慌得娘家大嫂孙氏忙一把拉住:
“妹妹是婆婆,就是再欢喜,也得稳住了才是。”
“就是。”娘家二嫂郑氏却是个性情有些凉薄的,先前看着小姑子嫁到韩家,还算能过得去,两人关系倒是处的不错,自从大房被赶出韩府,迁居到这里,却是有些对小姑子一家看不上眼了。
这次若非韩伯霖中了举人,郑氏本是打算托辞身子骨不爽不登门的。
这会儿看小姑子喜欢的模样,撇了撇嘴道:
“先前听说霖哥娶得不是个知州家的女儿吗?怎么就才陪嫁了六十四抬的嫁妆?怎么说也该一百二十抬的才是。要我说呀,妹妹你当初真是糊涂了,要是答应二房说的那家京城贵女,啧啧啧,咱们霖哥儿的前程不定怎么远大呢——”
不怪郑氏埋怨,实在是郑氏的夫婿梅家二郎正在鹿泠郡中做小吏,满心想着能巴上韩家二房,给夫婿谋个好前程呢。
更不要说郑氏觉得,以二房的声势,根本不是小姑子一个寡居在家的妇人能斗得过的。
这好容易二房那边愿意打破僵局和大房交好,大房真是有眼色的话,怎么也应该赶紧接下不是?
小姑子倒好,竟是昏了头的把人给赶了出去,这还不算,转头就定了个什么边远之地的知州家的女儿,听说还是个没有亲娘的。
既没有亲娘亲自教导,教养又能好到那里去?还把二房得罪的更狠了,怎么想怎么得不偿失……
还要再说,却被梅氏一下打断:
“二嫂你这是什么话!霖哥儿媳妇可是我千挑万选的好媳妇儿,二嫂当我是妹子的话,以后不要再说这般话。”
口中说的,已是气的浑身都哆嗦,连带着同为妯娌的孙氏也觉得郑氏有些太过了,毕竟这可是霖哥儿大好的日子。
忙一旁劝解:
“妹妹莫恼,这大喜的日子,怎么样都要和和气气的才是。”
又忙向郑氏递眼色,示意她少说几句。
那里想到郑氏自觉被小姑子下了面子,又打心底里不想因为没有未来的小姑子惹上韩家二房,竟是怒气冲冲道:
“亏得我一片好心,竟是被妹妹当成了驴肝肺。罢罢罢,你们家的事,我从今后再不管便是,但只是妹妹以后莫要后悔了再求到你二哥头上,我就烧高香了。”
“你——”梅氏怒极,当真是把这个二嫂撵出去的心思都有。
旁边一阵脚步声忽然响起,却是小儿子韩伯明,正“咚咚咚”的跑进来:
“娘,快来,有客人来了——”
听说有客人要来,梅氏只得咽下满腔的怒火,跟着往外走去,孙氏瞪了郑氏一眼,低声道:
“咱们今儿个来就是为了帮衬妹子,你也收着点儿。既然有客人来了,咱们也一起去吧。”
郑氏刚才被梅氏怒斥,这会儿正不得劲,闻言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