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述可不懂这精妙现代隐语,见君珂配合不禁心神舒爽,忧心忡忡回头对周桃道:“这人虽有错,但是因为我们落到这地步却也令人不忍,如今无人识得她,我看不如就先带着,等找了大夫给她看了,清醒了再说吧。”
周桃大急,正在想法子拒绝,纳兰述执起她的手,深情款款地望进她眼底,温柔地道:“我不能平添了你的罪业,得为你积福。”
他眼光流曼像春日里簇簇桃花,芬芳在每寸邂逅的眼眸里,周桃被他那样的眼光一罩,眼神发晕心跳加急,不知不觉点了头。
君珂坐在地下,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了看周桃……菇凉,你的噩梦开始了……
再用鄙视的眼神看了看纳兰述……我错了,演技派哪里轮得上周桃?明明就是你个大忽悠!
周桃开始了水深火热的日子。
首先现在的生存状态不可避免地让她不安……君珂的存在就像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便砰一声,炸开来堵住她的去路,到时候怎么办?
其次是君傻子本身就像个炸弹,在她和纳兰述的生活里不断制造对她单方面不利的事端,比如……
“芝麻酱面条,挺香,丫头,给小姐也来一碗。”一大早,纳兰述便对着早餐露出心情愉悦的微笑,并毫不客气地使唤新来的“傻丫头”。
周桃眼底放出惊骇的光,下意识要拒绝,嘴唇动了动却无法开口,对面,纳兰述温柔甜蜜地向她微笑,“嗯?不喜欢?”
周桃赶紧摇头,“傻丫头”君珂慢吞吞走过来,红砚立即微笑着让了开去,君珂慢吞吞装面条,倒芝麻酱,拌匀,端到周桃面前,一切动作虽然笨拙了一点,但是毫无差错。表情也依旧那么木讷痴傻。
周桃刚松口气。
君珂手一抬。
“哗啦。”
她把满满一碗芝麻酱面条,直统统地倒在了周桃头上。
“小姐,吃面条。”她对着周桃头上的面条弯弯腰,神情恭谨。
周桃:“……”
“混账!连个面条都装不好!”纳兰述一拍桌子,“还不快快滚下去,杵着叫人心烦!”
红砚丫头立即拉着傻丫头下去,两人进厨房,各自装一碗热腾腾芝麻酱面条,添点高汤,配点韭花,夹个火烧,切盘腊肠。
面条周桃,一口没吃上,含泪回房洗头……
再比如。
“这件百蝶穿花妆锦裙一看就很适合你,我给你买了下来。”纳兰述兴冲冲地拿了件裙子来找周桃,“看,多衬你的肤色。”
女人看见漂亮衣服总是喜欢的,周桃赶紧接过,笑靥如花。
“穿上试试?”纳兰述端着下巴端详,“嗯,配堕凤髻,还有上次买的南珠首饰我看就很好。”
周桃更是喜欢,也不想拂逆他的心意,赶紧拿了衣服进屋换,屋外纳兰述似乎很急,声声催,“好了没?好了没?换上我带你去看花市。”
周桃便有些手忙脚乱,她本就养尊处优被服侍惯了,最近提防红砚君珂,不敢要她们侍候,很多事便显得笨拙,给纳兰述催得心急,一时忘记忌讳,随口吩咐道:“红砚赶紧给我把梳妆台子下第三格盒子里装的南珠耳环递给我!”
一双手静静递了个东西过来,周桃一手挽髻一手去接,头一抬,铜镜里赫然便是君珂那张消肿消了一半的脸,用一种似乎平淡又似乎讥嘲的目光,紧紧盯着她。
周桃一惊,手一颤,接过的东西无意识地往耳上一凑。
“咔。”
极细微的声响,周桃却瞬间一声痛呼,手一摸,耳垂上鲜血直流,一个利齿样的东西紧紧咬合在耳垂上,痛得钻心,正是她曾经吃过亏的小精钢夹子,周桃不敢扯,一手捂着鲜血直流的耳朵,霍然转身盯着君珂,君珂目光呆滞,将掌心一个南珠耳环,无辜地拨了拨。
“小姐,你拿错了。”
周桃:“……”
如此三番,周桃也不是笨人,自然觉得不对劲,她怀疑纳兰述,但纳兰述温柔呵护无可挑剔,周桃觉得,如果他知道真相,何必还对她这么上心?应该就是君珂装傻有心要整她,恶从心起,便寻思着要杀了这丫头。
只是她现在等于四面楚歌,红砚君珂一左一右住在她隔壁,到哪都盯着,纳兰述深情款款,恨不得把她捧在掌心里,一刻不肯离开视线,她想买砒霜,去不了,她想买刀剑,去不了,她想假装游湖再推君珂一次,还是去不了。
再三思量,周桃觉得,也只有铤而走险了。
此时他们已经离开了定湖城,一路向燕京进发。纳兰述君珂现在依旧直往燕京方向,是因为刚刚听说三水县有奇闻,什么夜来雷声如鼓重击大地,之后某地寸草不生什么的,君珂就想倒像什么天降陨石的现象,那么会不会天上又降陨石又掉下人来呢?会不会掉下什么景横波太史阑文臻来呢?自然要第一时间赶去看个究竟,当然,周桃是不知道这些的,按照纳兰述的说法,去燕京只是因为,要给她“治毒伤”。
这一晚投宿的这家客栈,居住了好一批年青男子,个个神完气足,步态矫健,听店家口气,这是上京赶武举的考生,燕京三年一度的武举开考在即,这些人都来自各大武学世家。
周桃听见这个消息,摸摸自己多穿了几个洞的耳垂,阴冷地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