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啊,今天真多亏你那个好朋友戈蓝,要不是正好遇到她,我现在尸体都该硬了。”战秋回忆起那女娃娃抢救自己时的样子,莫名就觉得心头一暖。
“也是姑姑造化好,遇到的是大蓝,她学过医,要换做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安晴的事,顾晓鱼一直心情不好,勉强打起精神陪聊。
“戈蓝是医生?”战秋看得出顾晓鱼有些疲惫,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那个戈蓝好奇,忍不住就想多知道一些有关她的事。
“是法医。”顾晓鱼如实说。
“怪不得身上有股硬朗的气质,一个女孩儿能学法医,真不一般,等我出院了,一定要好好感谢这孩子。”战秋不愧是军人世家出身,并没有因为听见法医这个职业,而对戈蓝有什么偏见,反而露出一抹欣赏。
顾晓鱼不由感到欣慰,替好友戈蓝,也替自己能遇到这样明事理的人家。
“那姑姑先安心养好身体,等你出院,我约大蓝来家里吃饭,她一个人,最缺的就是温暖。”
“一个人?这孩子家是外地的啊?”战秋不由问道。
“不是。”顾晓鱼摇了摇头,她正想着,不好说好友的私事,打针的护士就推着车进来了。
战秋打上针,见顾晓鱼实在是有些不舒服,问她怎么了又不说,就让她和战熠聪先回去了。
路上,战熠聪开着车,顾晓鱼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发呆。
一阵暴雨过后,城市仿佛被冲洗得格外干净,雨过尚有天晴,可安晴却再也回不来了,多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醒了,还能回到两年以前。
如果能够回去,当她看见许少华和秦思颖在床上滚在一起时,她绝对不会再选择转身跑开,而是会大大方方地走过去,毫不留起地甩上一巴掌,然后衷心的祝福他们野鸡土狗天长地久。
可惜当时她太软弱了,可惜人生从来没有如果。
人生也只有承受了足够的伤害,才会如大树一般,变得越发坚强、茂盛。
“我想去酒店看看安阳,小九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有点不放心。”顾晓鱼转头对战熠聪说,她手里的电话传出的声音依旧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已经打了有六七个了。
“好。”战熠聪淡淡应道,然后换了车道,拐弯开往酒店的方向。
——
小奶娃迈着还不太稳扎的步子,踉踉跄跄地走进房间,撑着一双紫葡萄般的大眼睛,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白嫩嫩的小手指含在粉嫩的小嘴里,她的个子还没有床高,穿着一身红色的小衣服,一边走,一边含糊不清地叫着,“爸,爸。”
声音奶里奶气的,不仔细辨别,跟像是喊“怕怕”。
坐在沙发上的安阳,听见糯糯的声音,心灵的深处,仿佛被什么猛戳了一下,浑身不由打了个激灵。
他胳膊肘撑在大腿上,双手捂着脸,懊恼地缕了一把头发,一抬头,刚好和那小小的女娃对上了眼儿。
安阳简直不敢相信,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拥有着陶瓷般肌肤的小娃娃,她长得是那么般好看,眼睛大大的,睫毛又浓又密,鼻子小小的,嘴巴也是小小的,粉嫩粉嫩,乍眼看去就像缩小版的程珊珊,但细细端量,又说不出哪里眼熟。
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小奶娃,可小奶娃也用充满好奇又有些害怕的眼神看着他。
“怕怕……”小奶娃咬着手指,却生生地叫。
安阳的心瞬间就融化了,他闭上眼,把头靠在沙发上,眉头皱成一个疙瘩,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两年前那个夜晚和程珊珊之间发生的事。
他从来没想过,他们之间竟会有个孩子,小小的家伙,居然还长得如此好看,是那么的像他。
小九竟然……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就那一晚,小九竟然就有了,还一个人生下来了他们的孩子。
安阳久久不敢再睁开眼,他不敢面对这个孩子,也没脸面对,直到一只软软的小手摸上他的脸。
“怕怕,不哭,怕怕,不疼……”小奶娃爬到沙发上,就站在安阳的身边,一边用小手给他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用奶里奶气的声音说。
安阳再也受不住,一把搂过孩子,紧紧地抱在怀中,眼眶里的泪水更加汹涌。
“孩子,爸爸对不起你。”
“怕怕,不哭……”小家伙根本听不懂,依旧用软绵绵的小手,给他扒拉掉脸上的泪,然后用糯糯的声音,一遍一遍叫着,“怕怕”。
每一声,都如洪钟撞进了安阳的心底。
小九走进房间,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消瘦的脊背因抽泣而微微颤抖。
她扑过去,抱着安阳,抱着孩子,脸上的泪花终究是幸福的,因为他们一家三口终于是团聚了。
只为这一刻,她这些年受的委屈和痛苦,全都是值得的。
“姗姗,为什么那么傻?我都走了,你一个人还要把孩子生下来?如果我真的再也不回来了,你和孩子要怎么办?”安阳紧紧地抱着她。
他知道怀里这个女人从小就喜欢他,可在他的心里只有顾晓鱼。
程珊珊追了他这多年,他不可能丝毫不为所动,毕竟他也是有血有肉的男人,只不过一直坚守着他的初心。
直到这一刻,看着这个小小的生命,心底最后的那一道防线顷刻间就崩塌了。
“安阳,我爱你,我的爱是热烈的,疯狂的,我不管你去了哪,不管你能不能回来,我都会把孩子生下来,因为安琪儿是你赐给我的礼物。”小九哭着说,声音都在颤抖。
“如果时间倒流,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会这么做,你知道么,我生下安琪儿的时候大出血,差一点就死了,我在昏迷中的时候,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念头,就是我要把孩子养大,我要等你回来,安阳,我爱你,求你不要再抛下我和安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