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秦思颖陪蓝副总去接个重要客户了，顾晓愚这一上午过得倒算安静，只是一直在刻意避开许少华。
顾晓愚也想过了，他们两个现在在同一个公司上班，又是上下级关系，难免会有接触，而秦思颖也在这边，三个人这样僵持下去，早晚是个麻烦。
所以，她会尽量努力，希望被调到望花区那边的分公司。
中午吃完饭，顾晓愚习惯到公司的图书室，喝杯咖啡，看点书。
经常被同事打趣，说她是书呆子。
中午好不容易休息一会，谁还不去娱乐娱乐，睡会觉也比在这看书好。
所以，这图书室大多数时候，都是她一个人，有时，蓝副总也会来看看书，两人都很喜欢这里的安静气氛和书本的味道。
“今天为什么一直在刻意避开我？”顾晓愚手里捧着本史记，正看得认真，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她一个激灵。
这声音，她太熟。
“这是公司，有太多的私人接触，好像不太好吧。”她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和地说。
“你这是在为我着想？”许少华眼睛一亮，在顾晓愚身旁的坐下。
“不，我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想结了婚，还在公司传出一些不好听的话。”顾晓愚说地很干脆，然后合上书，便要起身离开，被许少华一把抓住了胳膊。
“晓愚，我们就不能好好谈谈么？”许少华拧着眉心，没有放手的意思。
“我想没有这个必要，我们曾经是恋人关系，但现在已各自有家，我不需要备胎，也不愿做别人的备胎，所以，除了工作需要，我们真的不需要私人来往。”这话说出来可能很无情，尤其是对个曾差点为了她丢掉性命的男人。
可她别无选择，只能这么做，才能让大家都好过。
至于，许少华为她做的，对她的情，她会感念，在他真的有需要需要时，也会义不容辞，伸手为他做些什么，但绝不会再牵扯不清。
这是对两个家庭负责，也是对她自己负责。
无疑，顾晓愚的话，每一句都如同一把钝刀，划在许少华的心口上，而她那决绝的态度又再伤口上撒了把盐。
痛，真的很痛。
许少华的手再次颤抖。
“你怎么了？”顾晓愚注意到他的不对，皱眉问。
“术后后遗症，情绪激动的时候，手就会颤抖，心口会疼得格外厉害，难以呼吸。”许少华苦笑着说，好像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其实，顾晓愚很想说一句“对不起”，可咬了咬唇，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因为她对那件事的心结，始终还是放不开。
不是为自己，只为安阳。
若没那件事，安阳又怎么会放弃了毕生追求的梦想。
她很清楚，梦想对于有些人，甚至比生命还要宝贵。
“别乱想了，都过去了，我们都会好起来。”实在不知再说什么，顾晓愚试图拿开许少华抓在她胳膊上的手。
“别走，让我把话说完，至少不再有遗憾。”许少华的眼神近乎哀求。
顾晓愚还是心软了，甚至于有些心疼，“你等我一下。”她给了许少华一个笃定的眼神，然后起身，拿过玻璃杯，倒了一杯清水，放到他的面前。
许少华微微一愣，嘴角的笑更加苦涩，这是他们两个的秘密，把不开心的事情对着杯子里的水说完，然后将水倒掉，便如同将一切烦恼忘掉。
顾晓愚这是在与他做最后的道别，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于是，他就对着水杯娓娓道来，顾晓愚像回到了上学时一样，趴在桌子上，静静地听着，只是眼睛不再充满爱慕的看着他。
“晓愚，你一直不肯听我解释，其实那天晚上，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是秦思颖故意把我灌醉，设计我的，我因为这件事，很恨她，我去美国一方面是为了躲避仇家，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逃避她的纠缠，可我没想到，真是命中注定……”许少华眼睛里写满无尽的自嘲和痛苦。
“在我中枪后，她不但偷偷签字为我换了肝，还在我昏迷随时可能死亡期间，不顾父母强烈反对，通过试管技术，为我受了孕，只是希望能留下我的血脉，可惜她术后身体也没有恢复好，孩子早产夭折了。”
话说到这，已经让顾晓愚震惊不已，而后面的话，几乎让她眼眶湿润。
“医生说思颖身体连续受损严重，只有两年的命，我没敢告诉她，给她吃药，一直骗她是补充营养的，我很痛苦，因为我对她有感动，有愧疚，唯独没有爱，心中的那个人，始终只是你，我本想这次回国找个机会和你说清楚。”
“晓愚，我们两个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我们两个这些年的感情，就不值得你等一等么？”许少华越说越激动，突然转身抓住顾晓愚的双肩，眼睛里满是痛苦。
而顾晓愚已经被他口中故事惊得目瞪口呆，石化了般，一动不动。
她想过那么多的可能，唯独没有想过事情，竟然是这样的，怎么会是这样？
原本的怨，此刻甚至于有些荒唐。
她应该怪谁，怪许少华？可怪他什么？他错了么？怪秦思颖？她只是太爱一个人，好像也没有错。
那安阳就活该被毁掉一生？
或者，真正该怪的人，只是她自己而已。
顾晓愚想不明白，突然唇上一热，她头脑瞬间清醒。
许少华扣着她的后脑，发泄般的亲吻，好似要将这些年所有的思念，都融于这一个吻中。
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后一个摄像头，正对准两人。
顾晓愚非了好大劲，终于挣扎开，腾地起身，狠狠地擦了唇。
“好了，你说完了，这水倒掉，从今以后，我们的故事结束了。”她抓起水杯，面无表情地倒入花盆里，而后跌跌撞撞，逃也似地跑了。
“顾晓愚，不管你为人妻，还是为人母，我一定会把你追回来。”许少华最后笃定的声音，不停回荡在脑海中。
一整个下午，顾晓愚都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