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十方走进了林既的房间,看到宋理原的行李箱摊在地上,当即不满了,拧眉道:“为什么你的东西在这里?”
宋理原答道:“客房是单人床,我这人睡觉不老实,林叔也同意我睡主卧了。”
相十方说:“我不同意。”
“你谁啊你就不同意?”宋理原呛道,只见相十方直接把他的行李往外扔,专制得令宋理原跳脚:“你干什么?”
“这是我的房间。”相十方冷声道。
“这明明是林叔的房间!”
相十方想了想,说:“这也是我的房间。”
接着,他就像领主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又坐在床上。
宋理原问:“你今晚不会要住下来吧?”
相十方嗯了一声。
宋理原抓狂,“你现在有什么立场住在林叔家?还睡他的床上,他同意了吗?”说着宋理原把手机掏出来。
相十方稍稍期待地看着宋理原,“你要给他打电话?”
宋理原一顿,立刻看穿了相十方的心思,他把手机放回去,义正言辞道:“你想得美,我才不会让你和林叔说话!”
相十方一秒恢复冷脸,“那么请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
宋理原骂骂咧咧地走了,还故意说“半夜小心点”吓相十方。
相十方懒得理他。
原本林既家里是有几套他的衣服,但它们早就被林既退还回去,相十方只好找出宽松的运动装用来换洗,尽管如此,还是有些勒。
他躺进床铺,被子更换过了,上面没有林既的味道,床的软硬和相十方记忆中的一致,只不过怀里少了一个人。
这让一切都别扭起来。
相十方翻来覆去,按理来说他喝了酒,还身处熟悉的环境,应该很快睡着才对,他却觉得空得厉害,好像这个世界除他以外的事物都消失了,可这种荒唐并没有发生,他身边只是少了个人而已。
少了个人而已。
相十方起身,他从衣柜里拿出几件林既没带走的衣服,有厚实的大衣,还有贴身的睡衣,他抱着这些睡下去,总算嗅到了林既的味道,闭上眼后,仿佛林既就在身边。
次日早上,相十方醒来,阳光从久违而熟悉的角度照在他的脸上,让他恍惚觉得自己做了个梦,他下意识地往身边一捞——只捞到了衣服。
他清醒了过来,坐起身沉默地看着被自己抱了一个晚上皱巴巴的衣服。
接着他又听到房间外传来哐哐的噪音,在告诉他这里并不只有他一个人,并且那个人还不是林既。
相十方本就不怎么美好的心情,变得更恶劣了。
他拿过手机,看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皆来自派瑞西,最近的一则是在半个小时前。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回拨过去。
“你去哪儿了,怎么没回家?”派瑞西问。
“昨天喝醉了,在酒店里。”相十方说。
“只有你一个人?”派瑞西语气微妙道。
“是的。”相十方说,“最近你不是在忙毕业作品吗?有什么进展吗?”
“噢,当然,进展不错,之前的旅行给了我不少灵感。”派瑞西说,“只是,honey,你说如果朋友陷入了困境,而我刚好能够帮她,你认为,我该伸出援手吗?”
相十方眼中划过深意,他的头脑飞快运转着,声音却温和起来:“这个问题似乎不难回答,你可以自己做决定,为什么要问我呢?”
“因为在这件事上,你能做的比我更多,但我的那位朋友,又恰好和你有矛盾……”派瑞西为难道。
“程姣心,对吗?”相十方淡然道。
“是的。”
“你可是乐米尔的公主,有什么事是我能做而你不能的?”
“你明明知道那是爸爸的公司,我无权插手。”派瑞西嘟囔道,“julia真的很可怜,她爸爸最近好像陷入了什么危机,头发都白了一半。”
“他们家大业大,哪里轮得到你来操心?”
“她非常的困扰!”派瑞西说,“她想帮助她爸爸,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你不能否定她对她父亲的爱。”
天真。相十方在心里说。
“好的,抱歉我不该这么片面。”相十方好脾气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我答应帮助她。”
“噢,亲爱的,你真好。”
“但我希望你不要透露是我在帮她,毕竟我们的讨厌是相互的,如果她知道是我,一定会更沮丧。”相十方说。
“julia是个善良可爱的姑娘。”派瑞西辩解了一句,“但我听你的。”
“很好,我会尽快找到一个轻松来钱快的项目,等我的好消息。”
“好的。”
挂了电话后,相十方在心里盘算起来,程姣心的忍耐力倒是长进了些,但程氏内部矛盾已经爆发,这个像封建旧族一般,集团核心职务全是本家人的企业,为了乐米尔游园这个项目他们投入了太多,可程平奕一口汤都没分到,积攒的怨言可想而知。程姣心的按捺不住是一个信号,相十方可以继续施压了,等他们真正挺不住时,他们的疯狂可能会做出些大事。
就像当年周可蓉叫人制造的那起车祸。
相十方的神情冷了下来,他有的是耐心和他们慢慢耗。
如果顺利的话,或许他和林既可以重新开始。
想至此,他浑身干劲。他又拨出了个号码。
“谢照风,有事做了。上次你说的那个黄掉的工程,我找到了一个冤大头来重启,把资料发过来给我……什么,你去了荣市?”
“是的。”谢照风摘下墨镜,看着眼前的写字楼,感觉呼吸的空气都是甜的,“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谈,我现在有要事在身。”
“什么事?”相十方警惕起来,因为林既就在荣市。
“工作上的事,回头我叫人把资料给你,先挂了。”谢照风快速说完,挂了电话后他顺了顺胸口,嘀咕道:“我心虚什么?他和林既都分手了……”
林既刚从会议室里出来,就看到了走道上靠墙而站的谢照风。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这儿可是荣市,他这几个月连熟悉的口音都没听到过,更何况是熟人。
但那人朝他笑得灿烂,是谢照风无疑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林既走到谢照风身边。
“你们前台的小姑娘戒心太轻了,我说一句预约过了,她就放我上来了。”谢照风说,“你们这人有点破旧了吧?城乡结合部似的。”
林既有点不好意思:“这是老楼了,我们找到新的办公区了,但还在装修,下个月才搬。去我办公室吧。”
来到办公室,林既给谢照风倒了杯水,问他的来意。
“来看你。”谢照风说,“你可真不够意思,一声不吭就来荣市了。”
林既笑笑,“工作需要。”
“想见你一面都不容易。”谢照风双手撑桌,身体微微向下压,眼睛像点着光,带着笑意看着林既。
林既微怔,他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情愫,他下意识回避,一边翻着文件一边说:“你来得太早了,我还没下班呢。”
谢照风不在意道:“我等你。”
林既正想给他推荐附近地咖啡厅,就见谢照风拖着一张椅子坐到了林既对面。
林既:“……”
谢照风:“我坐这儿会不会不太方便?”
林既立刻点头。
谢照风便把椅子拖到了林既身边,他们的距离不过半人宽,谢照风往后一靠,非常闲适,“那就这儿吧。”
林既:“……”
谢照风笑眯眯地看着他:“不用管我,好几个月没见,我可得多看看你补回来。”
林既干笑着,不知怎么接这话,他头皮都要炸了。
幸好谢照风没极端到一直盯着林既到下班,中途他还去给公司所有员工买了饮料,请大家吃下午茶,那阔气大方的模样,如果换个性别,别人就要以为他是总经理夫人来笼络人心了。
下午四点,林既就动身准备下班。
“下班那么早?”谢照风说。
“今天事儿不太多,来我家吃饭吧。”林既说。
谢照风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乐意至极地点头,又听林既说:“不过我要先去接我儿子放学。”
“儿、儿子?”谢照风茫然。
他以为这个“儿子”是林既对姑奶奶的爱称,结果林既真的带他来到了幼儿园!
“爸爸!”加加看到林既,就挣脱了老师的手飞奔而来,林既蹲下,接住了小肉球。
“今天有没有拿小红花?”林既问。
“拿了!”加加连忙仰起小脸蛋,让林既看他额头上的小红花。
“真棒!”林既亲了他一口,“跟老师说再见。”
加加回头乖乖软软地说:“老师再见。”
林既把加加抱起来,面朝谢照风,“叫谢叔叔。”
加加有些怕生,怯怯道:“谢、谢叔叔好。”
林既说:“这是我儿子林加钦,小名加加。”
谢照风石化在风中。
林既真的有儿子了?这实在太突然了,他还没准备好一上来就当后妈……不对是后爸。
“谢照风你没事吧?”林既疑惑道。
“没、没事。”谢照风挤出了笑容,“你儿子都那么大了?谁生的?”
加加最不喜欢别人提和母亲沾边的事,好像他比别人少了什么似的,可他有爸爸一个就够了,于是加加鼓着脸喊道:“爸爸生的!”
谢照风:“……”
林既:“别闹,爸爸不会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