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先生又一次见到温故知,他又在救一只不知为何倒挂在树上的鸟,且不说为何鸟会倒挂在树上,害怕得瑟瑟发抖,奉先生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惊讶。
最近玉兔台播报,提醒市民警惕花神带来的流行病桃花症。由来不知,症状到研究得很透彻。结果邻人就中招了,莫名其妙的低愁与流泪,整个人好像都黯淡了下去。是一种名字美妙,却让人饱受其害的春日流行病。
但好像温故知并没有受到影响,没有染上流感似的桃花症。
奉先生盯着树下两字口癖纸伞,抬头问攀在树上许久不动的人:“你又救什么?”
温故知嘘他,说小声点,我当英雄呢。
奉先生耸肩,不管他了,温故知却说:“别走。”
奉先生停了下来,果然没走,温故知松了一口气,没说叫他要干嘛。奉先生心想温故知挺有趣的,因为比较有趣,奉先生觉得浪费一点时间看看他要做什么也没关系。
这在以前是绝对想不到的事。
过一会温故知抓住了鸟,应该说是鸟太过胆小,爪子脱力,牵连到了温故知,奉先生把人提了起来,一点也没伤到,人还活蹦乱跳的。
有这么一秒,两个人肌肤贴肌肤,很近,心想不知道这小孩要赖什么,但温故知站稳了,手掌罩着鸟,在朝奉先生笑,说谢谢啊。
又变了个神情,温故知主动靠过来,打开手掌缝,说你看它。
胆子真小啊——奉先生真实感受,这只不知名的鸟仅仅只是看一眼奉先生,就被吓晕过去了。
温故知笑:“这是阿鸣。”
“阿鸣是鸟?”
“是啊。”温故知奇怪,“难道不是?”
他不管奉先生理不理解,继续介绍阿鸣:“但其实它只是阿鸣的一种。是惊吓阿鸣,胆子最小,体型也是阿鸣里面最小的。它一吓到,就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让红色变回原来褐色的羽毛,有些惊吓阿鸣,太一惊一乍了,已经变不会原来的样子了。”
奉先生莞尔:“挺贴切的。”
惊吓阿鸣,小到连温故知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那还有的阿鸣是什么?”
“那我不能告诉你。”
温故知只盯着手里昏过去的惊吓阿鸣,像是要守到它醒的意思,“你问我干嘛?我又没这义务告诉你。”
话到这,奉先生按往日的脾性也就不再与他啰嗦,但人一闲下来,难免要生点事,温故知变得快,奉先生有点追讨的意思,好像是因为有些事虽然不主动问,但却喜欢人主动说。
“我在认真考虑向导的事。”
“您在吗?”温故知露出笑容,但并不怎么相信,话也说出口有点刺人:“我怎么没瞧见?我们连手机号码都没留下,说考虑,考虑完了哪里跟我说啊?”
“我知道你家在哪,我可以上门拜访。”
“那就是不考虑就不需要上门了。”
他将奉先生堵了回去,说要走了,真准备拍拍屁股走人,不见上次的热切积极,恨不得要赶紧跟奉先生撇清关系。
有点意思,但没到纠缠下去的地步,奉先生也打算要走了,不想温故知回头,又叫住奉先生。
“奉先生。能帮我拿下伞吗?我手不够用。”
他好像一点也不觉得是在使唤某个长辈,某个长辈,该说是脾气好还是觉得不在意,对于他这点阴晴不定的情绪消化得很快。
怎么说,既然对面后辈这么说,长辈是要有长辈的随和与宽容。
奉先生给他伞,冷淡地说拿好了。
温故知笑得越发开心,说谢谢。谢谢一句跳出来,很挑弄。
奉先生这时是拉了下一点脸,“你漂亮是漂亮的,但欠打也挺欠打的。”
温故知还是笑,“奉先生以前也不是没教训过。又不是忘了。”
话是认真说的,情绪也是真的在针对这件事。这让奉先生记起那会死犟的温故知,和温心处处针锋相对,不管大小,总以最恨的力度打回去,温心欺负不过温故知,说来占上风的次数还是温故知多。
但此刻,奉先生却觉得兴许温故知那时心里是真的不好过。
惊吓阿鸣此刻醒了过来,蹲在手里叫,温故知面无表情地松开,让它飞走了。
这天过后,不知为何天变了颜色,整个狂风大作,这样异样的天气在春天是少见的,它就像一个人在怒吼,然而月兔台并未对其进行任何跟踪报道,相反全程跟踪了探险部对这场异色天象的冒险。
很可惜的是奉先生并未能见识到这一盛况,反而由邻人传染,被桃花症击倒了。奉先生可以算是第一位外乡人感染上了桃花症,破了纪录。邻人都替他激动起来。
奉先生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桃花症,它让人眼前都是忧愁的粉红色,像是过敏了般不断地流泪,一天之内,情绪高高低低,但总体基调是低落的。
这让奉先生很无力,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又流满了一包餐巾纸刻度的泪容量。
他睡在床上,预备吩咐远在首都的秘书接他回去,但当他昏睡,情绪十分不稳定期间,他好像听见窗户在响,奉先生有些烦躁,但动静太闹人,他不得不下床看看,窗外是温故知,站在大风天里,拿了根很长的敲门棒,还做成了猫的样子,就好像是猫在敲门。
奉先生无力去想这玩意怎么来的,风一吹,眼泪又流,他可以有些变化,但不能是这些私密的,因此对于温故知突然的出现并不欢迎。
“你回去吧。”
“我太冷啦。”
“你冷就回去。”
温故知怎么也不肯回去。
麻烦。
奉先生情绪够低落的了,还要受温故知骚扰,本来不想管他,随便吹坏了还是什么,但比起这更重要的是不如现在撞日,把这麻烦解决了。
于是他还是让温故知进来,不过是过了几分钟才同意人进来。
温故知搓着手,说好冷啊,奉先生以为他又会找话说,但温故知却安静地坐在一边。
“你不是要跟我说什么吗。”奉先生有点冷淡。
“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温故知这会动了,从怀里抱出个狐狸提把的保温水壶,“但是说之前,咱们先把这个喝完,还没分完。”
奉先生说不用,但被一句对桃花症有缓和作用劝了下来。
两个人坐下来开始喝酒了。
酒细酌三杯,温故知很遵守酒之三律,奉先生也稍微和缓了些,情绪平复起来。
温故知坐在地上,主动问奉先生:“好了,奉先生要说什么,我洗耳恭听。”
奉先生意外他的直接,意外之余倒觉得他好像不止有趣,也说不上来什么,倒不会让人很狠心待他。
“你除了喜欢当我向导还喜欢什么?”
温故知听了,目光亮,坐在地上的他丝毫不觉得这样直白的问话有什么害羞,甚至倾斜靠着过去的肢体语言都像在回答。
“向导喜欢人,我就喜欢人。”温故知还是拐了个弯回答,但与其这样脱口而出,直白的肢体与拐弯抹角的语言更叫人觉得明了。
其实他不说,奉先生也明白什么了。
他对这不觉得有匪夷所思,只是说不喜欢主动的人。
温故知挑眉,神情是这能管我什么事的不屑:“喜欢乖巧的,温心那挂啊?晚了,到这来了想什么温心啊?”
奉先生有点气笑了,捏着他下巴问:“我为什么喜欢你?”
“那得要问你?问我我可不知道,那你以前为什么对温心好?”
温故知牙尖嘴利回他,奉先生说难道以前要对你好?
他不生气,说实在话,这会他大度的很,比起一些过去的东西,此刻要说的话更重要。
“您答不出来,我也答不出来。但总归你会喜欢我的,喜欢我那不就喜欢主动的人了?”
奉先生心里有点异样、新鲜,或者说有点被冒犯,可是温故知就是这样说,他打量温故知,评估温故知是否有足够的好,够格以及筹码,说服他可以拨出一点容忍,容忍他莽撞,不知源头的骄傲。
温故知歪着头笑,奉先生看着他的脸意味不明,而后莞尔一笑,轻轻推开对于两人来说尚且太近太早的距离,哼笑一声:“你试试看?”
“你说的啊。不反悔?”
奉先生瞥他,却不理睬。
“没关系,你要是没有长辈的信誉,可是连花狐狸都要说骂人的话骂你。”
“狐狸骂什么?”
温故知猛地靠过去,一个字一个字盯着蹦出来:“捶死你个崽崽。”
“猖狂。”奉先生桃花症复又上来,没好脸色,评价他不知好歹。
虽然说奉先生松了一口气,让温故知继续得寸进尺,但也不太让温故知太近,这会要回房,温故知跟着,停在门口,在急需他识相的地方总是拼命地跺脚踩线,来回跳跃,而换到不用太识相的地方却又极其冷淡地装乖,或是拍拍屁股走人。
这时,是他装乖,装礼貌,不见刚才硬是要进门的土匪气,他说咚咚咚,我可以进来吗?
奉先生赶也赶不走他,温故知就跳了进来,蹲在床边,过一会他问奉先生向导的事还作不作数?
“嗯。”奉先生回答。
“那我要提个要求。”
“什么要求?”奉先生睁眼皱眉,觉得他废话太多了。
“我又不该你的,要出力,让你玩得舒坦,提要求又不过分。”
“那你说。”
“我当你向导,你在这,就不能想别的。”
奉先生发笑:“你是说温心?”
温故知抿着唇,他提到温心就不是太开心,心想着到这了就别阴魂不散,这哪里是温心能来的地方。
奉先生懒得作现在对于温心何意的解释,只说你试试,显然记着温故知某些狂,不如他的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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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不想那么快捅破窗户纸,想暧昧暧昧,但后来觉得捅破了后悬而未决的暧昧,也挺美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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