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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第二天凌晨四点多,易桢察觉到有人摸黑上了她的床。
  延庆公主刚刚洗过澡,一身的水汽,显然是累极了,往她怀里一滚就睡了。
  易桢本来都要起了的,但是见延庆公主要自己陪着睡,干脆就任她抱枕头一样抱着。
  易桢还是挺经常和小姐妹一起睡的。
  但是这样对方睡着自己不睡的情况倒确实是第一次。
  易桢没事干,就随着晨光熹微打量延庆公主。
  延庆公主是个美人,毫无疑问,皇家的女儿都是美的,又因为她们血脉的缘故,还要比寻常女子更添几分贵气。她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女子的动人姿态,像是个熟透的水蜜桃,散发出甜腥的果香味。
  她平日里穿衣是很规矩的,遮挡得严严实实,然而却更加让人觉得她眉眼间风情万种。
  她睡着的样子倒像是个小姑娘。不安分,爱乱动,还踢被子。
  易桢给她盖了五六次被子,偶尔发现她把中衣的袖子给蹭上去了,手臂上细密的痕迹像是玩火自焚,被细密的火星溅着了。
  易桢愣了一下,继续给她盖被子。延庆公主应该是比她大的,也比她高,像是她的姐姐一样。
  后来她睡得愈加不安稳,整个人差点滚到床底下去,可能是小楼里的床对于两个人来说还是太小了。
  易桢揽着她的腰肢把她半扶半抱挪到床靠里的那一侧去,再给她盖了一遍被子。
  延庆公主的腰十分的软,棉絮一样,一点力气也用不上,可能是晚上用力用伤了。她睡得太沉,这样也不醒,裸足蹭在锦被上,很惬意的模样。
  裸足上也都是玩火自焚溅出来的痕迹。
  易桢已经有些明白了她的体面是如何来的,可是心里没有对应生出什么情绪,不知道是该觉得悲哀还是觉得难过好。
  延庆公主睡到中午才起来,睡得很好,开开心心地穿衣服吃饭。
  延庆公主说自己难得睡这么好的觉,果然还是干净的漂亮妹妹最讨她喜欢了。
  早饭也是照样摆了一桌子,几十样。两个女孩子再能吃也就是略微动一动,于是满桌子的菜品又全部要倒进泔水桶里去。
  厨房里有人盯着不让偷拿,倒掉就是倒掉。
  因为延庆公主府中不管大事小事,只要犯到公主面前,一般都只有一个下场:死。
  区别仅仅在于是一刀给个痛快,还是几十杖一点点打死。
  接着宣王就来了。
  按理来说宣王是不能偷偷出宫的。延庆公主看见他,也有些吃惊,随后似乎想到了昨晚上发生的事情,脸上的表情又有些了然。
  反正宣王愚蠢,众所周知,他一个毫无修为的小胖子又能翻出什么大风浪呢。
  花朝节在即,大家都高兴高兴。
  宣王并不明白这一次成功偷偷混出宫来不是因为自己藏的好,而是因为有人给延庆公主的面子。
  他假扮的是个小太监,奉着他自己的命令来给延庆公主送好吃的。
  这次不是汤汤水水了,是一个硬菜:肘子。
  延庆公主有些嫌弃这种大荤菜,但是也没明说,接过来放到厨房去切了一小部分,然后拿起来咬了一口,算是吃过了。
  虽然从宫里到延庆公主府,差不多就相当于离家出走在家里单元门里转一圈,但是宣王还是很高兴。
  他在延庆公主府里玩了一圈,玩累了刚好回来吃自己带来的大肘子。
  前面说过了,宣王是个白白胖胖的少年,因为傻乎乎的,简直像个小男孩。他坐在那里捧着肘子一顿猛啃,大家看了都笑意盈盈的,延庆公主给他拿了毛巾擦脸,也有些好笑。
  宣王杜承乾,他真的就什么也不懂。
  虽然是兄妹中的哥哥,但是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的妹妹。
  易桢有点走神,因为想到了自己认识的另一对亲生兄弟。
  那对兄弟里的哥哥倒是不傻,就是不要脸。
  有心上人还勾搭她、送他的东西丢了还好意思说最喜欢她、逼问出她以前喜欢他就轻狂得一塌糊涂,恨不得当场把她抢回去。
  因为走了这一会儿神,易桢没太跟上他们兄妹的对话,是直接被延庆公主忽然提高的声音把思绪拉过去的。
  延庆公主的神色都不对了,声音更是尖厉:“你刚才唱的是什么?”
  宣王手上的肘子就剩了个骨架子,绕着几根筋络,肉还有几丝,垂在上面。他被自己妹妹吓得身子一抖,下意识往后缩,哪里敢再唱。
  宣王方才开心极了,肘子啃得差不多了,揽过杯子喝果酒,接着用筷子敲杯沿,开心地唱起了歌。
  结果才唱了几句,原本也笑得开心的延庆公主就厉声喝止了他。
  那歌唱的是昭王墓中的宝藏,还说那宝藏现世就天下昌平。歌词的意思很隐约,但真要文字狱也能把词作抓进去。
  宣王怕得噤若寒蝉,看着延庆公主也不敢说话。
  延庆公主阴着脸,显然是生气了,一字一句地告诫自己的哥哥:“这种歌不要唱……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宣王小声说:“刚刚在路上听见小孩唱的。”
  延庆公主冷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聪明,听了一遍就听会了?”
  这话显然伤了宣王的心,但是他眼睛湿漉漉的,显然难过的情绪要小于怕自己妹妹伤心的情绪。
  他攥着那个油乎乎的骨架,委屈地说:“他们都在唱,一直在唱,我就会了,没有只唱一遍。”
  延庆公主笑得阴森森的:“谁敢开我父皇的墓,我就先送他去见我父皇。”
  宣王不一会儿就走了。倒不是因为延庆公主生气了,单纯是因为不得不走,出宫的时间太久了。
  之前延庆公主心情超级好的时候,易桢在纠结道长的事情,想着要不要拖一拖和道长见面的时间,就没提不想麻烦她治病想直接离开上京的事情。结果稍微一拖,延庆公主就心情不好了,现在直接不好说了。
  延庆公主不高兴了半天,晚上跑来抱着她睡,又睡了个好觉,简直是不由自主地开心,缠着她闻她身上的干净气息。
  易桢委婉地向她提出自己可能要离开的请求。
  延庆公主腻在她身边,把玩着她粉嫩白净的手指,拿着指环一个一个地套,比对着颜色要打扮她:“怎么了?过得不舒心吗?我多喜欢你呀。”
  姬金吾说延庆公主脾气不好,易桢在她身边多待了几日,也渐渐察觉出来了。
  说脾气不好也不算特别恰当,她对喜欢的人脾气挺好的,甚至有点无脑宠溺;但是对不喜欢的人真的就如暴风雨般残酷,犯着就拖下去打死。
  对,不管犯什么错都是直接死刑。
  易桢也不敢劝她,怕哪里惹她不高兴。
  易桢甚至在下午的时候还看见张苍了,估计是履行承诺来找她的。但是那个时候延庆公主整个人腻在她腿上,躺着听她念话本,张苍估计想不到什么绕过延庆公主不被发现的办法,最后还是走了。
  易桢表情管理的很好,很诚恳地说:“我觉得自己的修为还是太过低微,不够自保,想回去好好修行,做到不带累别人再说。”
  延庆公主头发都没有挽成发髻,从她腿上滑下去,散了满地,看着她,理所当然地说:“我护着你呀。”
  易桢:“还是不麻烦公主了。我本来就是乡下的鄙薄之人,在上京也呆不惯。”
  延庆公主说:“我那么喜欢你,不会嫌弃你的。”
  易桢在心里叹了口气,又继续用以前的撒娇大法:“公主,我真的害怕呀。”
  延庆公主仰着头说:“你修的什么道啊?要不要修欢喜道啊?我给你找炉鼎好不好?这个一下子就能有好多修为的。”
  易桢:“……”
  易桢委婉地表达了一下拒绝。
  易桢其实怀疑过延庆公主是不是性取向和大众不太一样,但是她又真的就是简简单单睡觉,而且并不在乎易桢和其他男人搞在一起。
  甚至主动给她找男人供她享乐。
  所以易桢觉得延庆公主就是没有姐妹,一时新鲜把她当自己姐妹了。
  “你以后要嫁给你那个受伤的同伴吗?”延庆公主问。
  易桢说:“我也不知道。”
  延庆公主说:“那你想什么时候走啊?”
  这是松了口的意思。
  易桢:“公主觉得呢?”
  延庆公主说:“你陪我去参加一趟修花萼楼的宴席,然后我就遣人送你走,好不好?”
  还没等易桢产生什么怀疑,延庆公主就继续说:“不是要你去和那些臭男人混在一起。我知道你貌美,你挡着脸。你就在我的车架里等我,好不好?不会有人去我的车架里的。”
  易桢觉得可以答应。延庆公主并不是说谎的人,她甚至极度痛恨说慌,昨天刚把一个偷吃厨房饭菜还撒谎是猫偷的奴仆给拖下去打死了。
  延庆公主那时躺在易桢怀里,气得心气难平:“我不是嫌弃这些贱民穷,我是嫌他们脏。”
  易桢不好劝她,而且也知道根本劝不动。
  修花萼楼的晚宴在花朝节前一天晚上开始。
  因为几天前开过一场差不多的,又请了各大世家的家主,准备起来轻车熟路,延庆公主穿了盛装,等车架来之前又半真半假地问她:“真的不要修欢喜道吗?徐督主都修的是这个。”
  这一点易桢倒是不知道。
  说着徐督主,就见北镇司的人路过,不知道这傍晚是要去抓谁,为首的正是徐贤。
  延庆公主好像摸清了徐贤对她有那么点意思,有些端着,朝他点头,算是释放了交好的信号。
  徐贤也冲她笑,脸上的表情一点不差一点不错:“公主是要去修花萼楼。”
  延庆公主说:“原本请了徐督主的,徐督主自己不来。”
  徐贤冲她一笑,难得话语间没有火药味,像是在暗示什么一般,说:“下次再来。”
  第100章 修花萼楼(中)
  车架很稳,一路往宫里去了。
  延庆公主一般能腻在易桢身上就腻在易桢身上了,现在却规规矩矩地靠在引枕上,只是还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把玩。
  易桢觉得在延庆公主眼里,自己可能真的就是奇迹暖暖……
  延庆公主给她换了十几套衣服,最后选了件绣着大朵莲花的茜色龙绡衣,说她“体轻肤软,不胜重衣”。
  易桢:“……”公主开心就好。
  那衣服上身的时候,易桢还有些不自在,因为太轻了,感觉像没穿衣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