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柳源让我去追赶赵若怀的提议,杨柳妈十分地别扭。也是,陈春梅刚才那态度,她怎么能做到不在乎呢?不要说杨柳妈,就算我自己,也做不到完全不在乎。看来爱情真不是两个人的事那么简单。就现在,在我心里,就因为赵若怀有那样一个母亲,说实话,他在我心中的份量真的有些受损。我只要一想到他是那样一个母亲生出的儿子,我就浑身地别扭。杨柳妈别扭归别扭,但是碍于柳源的面子,她又不敢公然反对,于是她通过面部神情展示:她心里憋屈得相当厉害!
杨柳妈的态度是一回事。我想到的是另一些事情:孙思临走时那胸有成竹的态度;他和小向真一起回了云岫吗?陈春梅、李念为何会知道我家的详细住址?那天同学会现场,孙思刚刚威胁了李念,李念真那么大胆?她能够做到完全不接受孙思的威胁吗?赵若怀一天有很多事情要做,有很多人要见,有很多关系要应酬,李念派人跟踪他,会不会太累?会不会费力不讨好?李念没有核算过这些成本吗?陈春梅跟踪赵若怀,她有那能力吗?赵若怀已经先期到达一小时,陈春梅才跟来了,这是正常跟踪吗?那么余下的情形……根本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我,盯着我的房子。那是什么?与这房子有关系吗?陈春梅只不过是孙思的棋子,她和孙思仍有联系,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姓孙的,你竟然跟来我这手?你最好不要这样!咱俩的关系,最好不要向最坏的方向发展,截至今天,我仍惦记着你从前的好。你要真的如此不择手段,我对你的仇恨,那可就升级了!至少在今天之前,我是没想过对你耍什么手段的,你非要逼我,那可就……
是啊,在房子上做手脚,不是没有可能。对我用强的那天,那临时租用的房子,他都能随便搞到钥匙。妈妈的,我和钟诚苦心打造的这房子,没想到被孙思控制了。那还有啥意思?如此浪漫、唯美、极富情调的氛围,竟然就这样被孙思给玷污了、糟蹋了。得招钟诚、应扬前来,把这房子从头到脚进行检查。
我那个卧室,应该是重点防范区域了。我找了一间客房,把自己全身上下的衣服,乃至鞋子,都逐一做了检查,确定窃听器之类装置,至少不在这身衣服之上。然后出了门,招柳源跟我到了房前庭院。我给柳源说:赵若怀那里,暂时不宜跟去。我会再打一电话给陈忆,让他确保赵若怀的安全。
我寻问了柳源的时间安排。他说一方面有很多话要问我,另一方面,他想让柳洪儒尽可能多在这里呆一会儿。也是,刚才在音乐的感召下,已经明显有好转迹象的柳洪儒,遭逢陈春梅前来扰场的变故,又已经还了原,回到以前抱头胆怯、封闭自己的状态。柳源这时候带他走了,柳咏的这个儿子,可能今后会更麻烦了。说不定会和习武之人走火入魔比较雷同。
鉴于以上原因,柳源说,他想呆到晚饭之后再走。
我打电话给钟诚,让他带了应扬前来我家做饭。然后吩咐:傅良玉、傅文若爷孙俩,继续为柳洪儒营造音乐氛围。
我把二楼的阳台检查了个底朝天,确信那阳台上并无任何经由孙思追加的机关。再让二楼客厅里的音响设备运行起来,再关上二楼阳台与二楼客厅相连的那扇玻璃门,然后提示柳源:可以说话了!
柳源对我刚才的那些举动表示了惊诧。在他的质问下,我说了句:“陈春梅的到来有可能跟这房子有一定关系。”
柳源略一思忖,随即赞许地点了点头。但紧随其后的是满脸更深的惊诧。
我微笑说:“又吓着你了,对不对?”
他有一丝难堪,但很快释然了,说:“不是为我自己!是为你!我自己这方面,赵若怀是我儿子的事情,柳咏妈反正已经知道了。不需要隐瞒了。至于位置,反正就快退了,三、五年的事情,能保就保,实在保不了,最多是早点退下来。反正就这么点事。历史原因造成的!最多是给政/敌增加点说辞,起不了大的作用。”
“你总算想通了!要早点能想通的话,可能很多故事都不会发生,我和赵若怀,或许就可以不至于这样只能隔江而望了。”
“此一时彼一时。那个时候,九四年的时候,我只能是那样,没别的选择。”
我意味深长地微笑着,说:“理解不了!你们那个圈子里的人,怎么能把那位置,看得如此地重要?”
“没位置就没有话语权!没位置什么事都做不成!什么本事没有,一个完全无能为力的父亲,只能空谈父爱。认了儿子又怎样?爱莫能助呀!”
“一定程度上有理!对于官场,我实在太陌生了!不谈也罢!”
“你怀疑房间被人做了手脚,那人显然不是针对我,是针对你和赵若怀。他所为何来?文若为什么认定孙思是她爸爸?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容忍事情如此演变?”
“文若从几个月开始,就嚷着要爸爸。关于这事,我还请教过心理专家。他们的说法是:人性中安全感的需要。他们的意思:人最本真的、本能的、最初级的需要,就是安全感。所以,孩子对父亲这一角色,会有与生俱来的敏感。他们希望得到来自父亲的庇护,尤其是女孩。我正是在这种精神的指引下,任由孙思冒领了那个父亲的角色。以至积错难返!至于文若档案资料上出现孙思,那是为了躲避梁阿满、李念、也包括张扬、柳咏妈妈的危害。”
“梁阿满?什么意思?”
我叙说了梁阿满其人的逸事,主要是想挽救柳咏,想向柳源暗示柳咏和梁阿满之间可能存在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鉴于对方是赵若怀的父亲柳源,而且柳梁二人的关系,我并无真凭实据,所以有关梁柳二人关系方面,我那措辞,那是极尽委婉含蓄、字斟句酌之能事。基本做到了隽永而无懈可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