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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冬青张望了好一会,正准备绕小路离开,避开是非,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
  “等等!等等!停车!”
  第70章 西和
  冬青停下动作, 往后看去,赫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张大夫。”
  只见张春一身狼狈,浑身都是泥泞, 头发也散了大半, 脸上甚至还有两道血痕, 活脱脱逃难回来的模样。
  他对着冬青连连招手,不耐说着:“带我回府,带我回府。”
  “张叔,你怎么了?”宁汝姗掀开帘子, 探出脑袋, 看着马车下之人, 惊讶问道。
  张叔没想到宁汝姗也在车里,爬上马车的脚步一顿,粗黑的眉毛紧紧夹着眉心, 古里古怪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去相国寺吗?”
  “已经办好事情了, 张叔上来吧。”宁汝姗见他还是杵在原地, 不解说着, “怎么不上来。”
  张春眉毛耸动一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囔着:“你们怎么这么快啊。”
  “什么?”宁汝姗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没什么!”张春愤愤不平地说着,“上马车,先回去再说。”
  宁汝姗见人上来了,这才放下帘子。
  他掀开帘子, 先是看到两筐山楂,酸得龇了龇牙,随后看到一侧的袁令, 皱眉:“你在这里做什么?”
  袁令立马滚了出去。
  宁汝姗见张春气呼呼地坐在山楂边上,递出帕子,担忧问道:“张叔去哪里来,怎么这么狼狈。”
  张春捏着帕子,扭扭妮妮片刻后,这才低声说道:“那个梅园可真难进。”
  角落里的容祈抬眸去看他。
  “也不知道现在是谁的,到处都是士兵,而且机关还多,我迷路了好几次,结果靠都没靠近琉璃白玉飞虹塔。”他讪讪说着,长叹一口气,“这地方从内到外都难进。”
  宁汝姗点头,安慰着:“梅园是富荣公主的,自然守卫……嗯?好像不是……”
  她扭头去看容祈,眉头紧皱,带着一点惊疑之色,犹豫问道:“这梅园当年确实是富荣公主的吧。”
  容祈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确实。”
  宁汝姗松了一口气,这才继续对着张春安慰道:“那就没错了,皇家禁卫就是这样的……”
  “现在是我的。”
  容祈声音平静自然,好似嘴里说的话不过是今日的菜肴真好吃一样。
  宁汝姗说道一半的话又被咽了进去。
  “嗯?”她再一次扭头去看容祈,目光带着一丝愤怒。
  ——怎么又骗人!
  容祈好声好气地解释着:“梅园官家已经赏赐给我了,当年赛马会之后就赏给我了。”
  “你……”
  她气急:“你怎么又不早点说。”
  “可我是与你说过的。”容祈眨眨眼,慢条斯理地反击着,“是你自己忘记了。”
  “就在那日你闯了梅林时,我来救你,我就说过官家为了安抚众人会把梅园给我的。”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无辜。
  宁汝姗一愣,仔细想了片刻,这才隐约响起,好像却是有此事,心中不由一虚。
  “真的给了啊。”她捏了捏手指,心虚问道。
  “自然。”容祈点头。
  “等等!”
  张春在角落里出声,眉毛一扬,打量着面前两个人,最后落在容祈身上,怒目而视:“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自然不是。”容祈反驳着,“张大夫那日走得匆忙,我后来让袁令去找你,却发现您已经走了。”
  张春咬牙切齿,只觉得自己的罪都白受了,不由迁怒骂着:“就不会派人来找我。”
  “可我不知道您去哪了啊。”容祈慢条斯理地解释着,态度和气自然,说话不急不缓,“而且我让人在梅园等着了,可一直没等到你。”
  从跑马场□□溜进去的张春也开始心虚。
  “算了,我没找到秋嬷嬷,现在也不知如何是好。”他最后叹气,捏着帕子,无奈说着。
  宁汝姗摸摸鼻子,小声说道:“我见到秋嬷嬷了。”
  正在擦脸的张春动作一怔,眉心皱起,先是看了一眼宁汝姗,嘴角动了动,咽下到嘴边的话,最后瞪着容祈,嘴巴一张,正打算发邪火骂人,却被宁汝姗中途截开。
  “是我找的秋嬷嬷,和世子没关系的。”
  她软软解释着,细心地给张叔擦着手上的淤泥,动作温柔,就像一把子春风微微飘过,瞬间吹散满腔怒气。
  张春低头,瞪她,好一会儿这才扭头去看外面。
  “说说都知道了什么。”他梗着脖子问道。
  宁汝姗看了容祈一眼,容祈这才慢条斯理地把事情都讲了一遍。
  “咦,所以目标果然在西和州和泗州身上。”张春摸了摸下巴,“我之前和王锵也是这样猜测的。”
  “为何?”宁汝姗问道。
  “直觉吧,小兔子的直觉一向准得很。”张春喃喃自语,“泗州榷场当年消失的太过突然,西和州又是外族人。”
  “外族人?”宁汝姗惊讶说着。
  “是的,其实我第一个知道榷场人选的,是西和州的红楼主人。”张春皱眉,“当年韩铮救了一个五六岁的外族狼崽子,说是什么部儿王族的王子。”
  “部儿王族?”容祈皱眉,“当年被大魏入侵后开城投降,但皇族被悉数屠尽的部儿。”
  “应该是吧,我就是偶尔知道的,不太懂,但那个小孩身上有一只狼头,我年轻时也曾去过部儿部落,这图腾是王族特有。”
  “那小孩身受重伤,好不容易被我救活之后,结果一心想要复国,但一直被韩铮安抚下来养在西和州。”
  “为何不养在身边?”宁汝姗问。
  “养一头狼在身边做什么。”张春呲笑一声,“那小孩可不是什么好人,又凶又横,自己要留在西和州,收留残部的,我也不知道韩铮怎么就同意了。”
  “那怎么会让他做红楼主人。”容祈问着。
  张春沉默,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小狼崽子自己要求的,说是为了还救命之恩,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真假。”
  “听说部儿部落最是重情义。”
  “所以就把榷场搞成这副样子。”
  张春斜了一眼容祈,呲笑一声:“西和州是三个榷场中第一个不受控制的地方,那小崽子根本就是一匹狼,我就怀疑他是借着韩铮的名义为了复国。”
  “他手上的铁器马匹的账本一直不曾对外公开过,王锵也曾去信,但一直渺无音讯,泗州还要每年存到来往钱庄,虽然钱不多,但至少还能进账,但西和州就一直隐身,这些年做的事情更是出格。”
  “那张叔怀疑是他?”宁汝姗问着。
  张春皱眉,突然看了一眼宁汝姗,握紧手中的山楂:“泗州阮家和金州王家一样,都深受韩铮大恩,是春晓计划中的一部分,也是你的影子计划中的一部分。”
  宁汝姗一愣。
  “相比较王家是武将出身,在战场被韩铮救下后,这才一心一意为你。”
  “阮家则是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当年大燕南逃没逃出长安,家族死伤过半,是当时的阮家族长去信给韩铮,韩铮亲自去救剩下的几个人,才让阮家没全军覆没。”
  “两家都是因此才效忠韩铮的,这样相比较,我肯定还是相信阮家一点。”
  张春犹豫片刻后,慢慢吞吞说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我虽不该怀疑当年韩铮的决定,但当时西和州交给那个小狼崽子,我便觉得不妥。”
  “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容祈听完张春的话,脸上若有所思。
  “吁!”
  “你是谁!”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坐在车辕上的袁令大声呵斥着。
  “不好意思,走错了。”马车外传来一个大燕官话别扭的声音。
  张春随意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突然一愣,大喊道:“抓住他!”
  冬青手比脑子快,手中的鞭子立马飞了出去,如蟒蛇飞奔而来,凌厉快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锐利长响,刺耳犀利。
  袁令手中长剑出鞘,如寒似冰,气势冷峻。
  再见那个原本一直唯唯诺诺的外邦人身形就地一打滚,像是早有准备,身上长袍一挥,顺势避开冬青凌厉的攻击。
  他也不愿过多纠缠,站在小巷入口,看了一眼马车,最后沿着小巷直接消失在众人眼前。
  “怎么了,你认识?”宁汝姗惊讶问着。
  “西和州那群王八蛋,就是他们,不然好端端跟着我们做什么!”
  张春大怒,掀开帘子,直接跳下马车:“我不会认错的,那个人就是当年抱着小狼崽子逃出来的侍卫,当年还想偷摸摸杀我,被我制住了,要不是韩铮出面,我早就把他们主仆两人都送走了,”
  他焦急地来回踱步,愤愤不平地怒骂着:“我就知道小狼崽子就是养不熟的,当年韩铮费尽心机救了他们,结果韩铮出事的时候,还见死不救,甚至还违背约定,和西部众部落交往过密。”
  容祈看着那人消失的背影,神色凝重:“他是怎么出现的。”
  袁令见冬青回来后,这才收了剑,皱眉说道。
  “就是突然拦在我们马车前,因为西湖香市,相国寺虽不是全部对外开放,但还是比以往热闹,也吸引了不少外族人,巡城司这一月已经抓了十八起闹事的人,我刚才以为又是来抢钱的,可他一开口就觉得不对劲。”
  “说起来,不知道为何,相国寺这些年来来了特别多的外族人。”冬青随口抱怨着,“现在沿街店铺到处都是胡人或者外族开的,而且总是和大燕人闹出事情,若不是这次香市,相国寺已经闭寺很久了。”
  “那倒是。”宁汝姗也是皱眉,“我记得相国寺以前也不是这样的,虽有外人,但不想现在一样,一半的外族人,我今日一见也觉得颇为新奇。”
  冬青继续驾车,袁令则抱剑,目光警惕地看着小巷,嘴里随口附和着。
  “确实,好像是因为这里先是开了一家稀奇的珠宝店,听说是西边来的外族人开的,买的是香料毛毯和稀奇的宝石珠玉,久而久之,大部分来临安的外族人也都定居在这里了,相互照应。”
  “西边的外族人。”容祈突然开口说道,“去查一下具体什么时候开的这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