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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议论片刻后又陷入沉默。
  宴清闭眼,沉思片刻:“不急,魏行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当年杀了太子魏莱登基,这些人又开始打压老臣,已经激起民怨,我倒是怀疑他是觉得白起拥兵自重了。”
  大魏若是内乱,对他的计划是百利而无一害。
  —— ——
  “又是哪里的奸细。”王锵带着狰狞的鬼王面具,看着地下的几个麻袋,不悦说道。
  “大魏的。”穿着大红色衣服的红楼仆人跪伏在右侧的地板上,谦卑说着。
  王锵皱眉:“怎么混进来的?”
  之前为了掩护纣开死在榷场的事情,借着金州被围困一事,断了里外的联系,顺手把两国红楼内的暗桩全都拔了,免生事端。
  红楼仆人低声说道:“应该是跟着商船进来,趁着码头卸货时溜进来的,但如今巡逻队早已在码头加强防备,所以很快就发现了。”
  王锵冷眼看着一动不动的麻袋,冷冷说道:“处理干净。”
  “是。”
  “码头加强防备,容祈来了金州,名义上是为了金州塌方和文武相斗的事情,可这么多年来,两国入侵榷场奸细从未停止动作。”
  他摸着腰间歪歪扭扭的剑穗,皱眉,心中思虑无数。
  “前先年的那些事都抹干净了吗?”他问。
  “干净了,人谁来也查不出一点端倪。”红衣仆人信誓旦旦保证着。
  “这几日收紧榷场往来生意。”王锵沉思片刻后说道,“巡逻队便四班倒,务必保证榷场安全,任何可疑之人直接带走。”
  他说着话,突然听到脚步啪嗒啪嗒的声音,侧耳听了一下,对着属下挥了挥手,身上冷冽的气息一扫而空。
  红衣人立马站了起来,动作麻利地一手领着一个麻袋,直接把东西让在屏风后的暗道里,最后再出来时便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仆人,悄无声息地站在门边。
  很快,大门口露出一张嫩生生的小白脸,
  宁岁岁看着首座上带着鬼面的王锵一点也不害怕,反正咧嘴一笑,甜甜黏黏地喊了一句:“王叔叔。”
  王锵对着她招招手,柔声说道:“身子好了吗?今日怎么不去找你白叔叔了。”
  口气颇为捏酸吃醋。
  宁岁岁趴在门候,露出的那双大眼睛扑闪着,笑得越发可爱乖巧:“小乖乖好了啊,特别想王叔叔,所以来看王叔叔了。”
  她大眼睛提溜转了一圈,见厅中无人,立马准备爬进来。
  门口台阶太高,她从小迈不上,所以爬得熟门熟路。
  一直静默在一侧的红衣仆人,立马伸手把人抱了起来,低声说道:“得罪了。”
  岁岁小手搭在他的胳膊上,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回道:“谢谢红衣叔叔。”
  “不敢。”
  他把人抱进厅中左侧特地铺就的波斯长绒琉璃花色的毛毯上,这才退下。
  宁岁岁一踏上那条熟悉的毛毯就朝着王锵飞奔而去。
  “慢点,别摔了。”王锵见她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不由提醒着。
  “不会摔的,小乖乖已经是大人了。”三岁的宁岁岁站在他面前,得意地说着,“王叔叔也太……妈妈了。”
  宁岁岁年纪小,虽然整日趴在酒楼二楼听人聊天吹牛,但总是只记得住一半的话。
  婆婆妈妈直接记成了妈妈。
  王锵无语地看着她:“小乖乖你整日都在听什么,我就说要早点读书,混在酒楼里都学了什么,读书识字可是最重要的,我早就跟夫人说要请先生了,白起这厮还狡辩阻拦,依我看……”
  宁岁岁嘟着嘴,非常自来熟地伸开手,等着王锵把她抱上那个大位置,一边嫌弃说着:“王叔叔真的很妈妈啊。”
  王锵无语纠正着:“是婆婆妈妈!”
  “嘻嘻,王叔叔真婆婆妈妈,啊,这个剑穗真好看,是谁做的啊。”宁岁岁转移话题,摸着他放在一侧的剑穗,得意说着。
  “是是,岁岁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
  王锵把人抱上椅子时奉承着,顺势对着门口的红衣人使了个眼色,红衣人悄然退下。
  宁岁岁得意地晃来晃去:“明年王叔叔生日,我就给王叔叔……再打个剑穗。”
  她故作聪明地偷懒。
  王锵只是看着她温柔地笑着。
  没多久,一队香鬓酥腰的云衫少女端着各色甜点茶水婀娜走了进来。
  “云姐姐,绿姐姐,红姐姐……”宁岁岁晃着小腿,乖乖打着招呼问好。
  “小乖乖几日不见越发可爱了。”领头的绿衣女子在一侧的茶几上摆上糕点和零嘴,最后递上一盏奶茶。
  宁岁岁自己接过去,喝了一口:“好好喝。”
  “你怎么大早上就来了,身子刚好,怎么不多睡一会。”王锵捏着她头上的小包子,又开始唠叨。
  宁岁岁把奶茶喝了干净,这才脆生生说道:“娘那边有人喝醉打起来了,所以就让我来红楼玩了。”
  她一向话多且密,带着一点天真,吧嗒吧嗒地讲着:“那个人好像是大魏人呢?叽里咕噜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王锵下意识皱了皱眉:“那些护卫呢?”
  “拦着啊,所以打起来了。”宁岁岁说着说着,嘴里的糕点也不香了,托着下巴,小脸皱起,“那三个人好凶啊,还带着长长黑黑的大剑剑,娘会不会受伤啊。”
  “白起呢?”王锵惊疑问道。
  宁岁岁握着一块梅花糕,不高兴说道:“昨天大晚上走了,小剑剑都没给我。”
  “走了?”王锵沉思片刻,皱了皱眉。
  昨日白起走,今日就有大魏人来闹事。
  当真是巧合。
  虽然目前情况和之前并无区别,但他总觉得情形莫名紧张起来。
  金州内外虚空,容祈又千里迢迢远赴金州的时刻,襄阳城据说要空降一位主帅,如今看来大魏内外也是不得安生。
  宁汝姗的酒楼一直在红楼庇护下安然无恙,这些年除了早已死了的纣开,还不曾有人闹过事。
  王锵摸着她的脑袋,掏出一块帕子,安慰道:“不会有事的,要不随我去看看。”
  宁岁岁眼睛一亮,立马啪地一下抱着他的胳膊,喜笑颜开地奉承道:“王叔叔天下第一好了。”
  酒肆内,宁汝姗皱眉看着面前闹事的醉汉,细眉蹙起。
  那三个醉汉先是挑刺酒的味道不对,又是嫌弃今日的小菜不对劲,接着就趁着醉意骂了起来,还把酒博士推伤了,这才惊动了后院的宁汝姗。
  “哟哟哟,这位小娘子哪里人啊,做生意可不讲究,偷工减料,以次充好。”为首那人眯着眼打量着面前的宁汝姗,笑眯眯地说着,目光下流邪佞。
  “就是,小娘子生意不好做,完全可以跟哥哥走啊。”最右侧形容瘦小的醉汉色眯眯地打量着宁汝姗的脸,形容猥琐地说着。
  话还没说完,他的视线中就出现了一个身高九尺,身形彪悍,满脸横肉的黑面大汉。
  大汉虎目一瞪,声似洪钟,气势汹汹:“找死。”
  被人挑衅的三人顿时被酒气激怒,直接动手掀了桌子。
  一直在宁汝姗身边伺候的思思是有拳脚功夫的,连忙带人去了后面。
  那三人颇有几分能耐,在六个大汉的围攻下借着酒铺的地势和桌椅狼狈逃窜,但嘴里还是在嚣张叫嚣着。
  地面一片狼藉,桌椅酒坛碎了一地。
  不少人堵在角落里看热闹,瓜果糕点散了一地,对着大堂内的人指指点点。
  榷场情况复杂,人人都是抛弃身份进来的无名之人,除了生死攸关的事情,其余时候那是哪里有热闹往哪里钻。
  这等醉汉在酒楼闹事的事情自然是不容错过的。
  “他们……不对劲。”宁汝姗站在前后院的小门处,盯着那三人来回逃窜,突然开口说着。
  “怎么了?”思思是王锵特意寻的婢女,闻言惊讶说着。
  “他们根本就没动手,只是在这里来回跑着,好奇怪。”宁汝姗皱眉说着,莫名生出不安感。
  “阿刀就是白长个子了,笨死了。”思思也仔细观察了一会,恨恨吐槽着,紧接着又大喊一声,“不愿打,就把人撵出去,耍猴嘛。”
  “是啊,是啊,今日这酒值了啊,这猴够大。”角落里有人戏谑说着。
  “闭嘴,小心姑奶奶割了你的舌头。”思思手中的瓜子直接朝着说话之人的脑门弹去,柳眉竖起,厉声说道。
  偏偏榷场之人最爱看热闹,皆是发出嘘声。
  “不要动怒,你和他们一起把人赶出去吧。”宁汝姗把手搭在她的小臂上,柔声说道,“你身形灵活,阿刀身高体壮,大堂太狭窄了点,让他无法发挥实力。”
  阿刀就是刚才挡在宁汝姗面前的黑脸大汉。
  思思这才压下心中怒火,冷哼一声,抽下腰间双刀,直接扭身朝着其中最为矮小的一个男子冲了出去。
  风中破空之声紧接着是双刀冷刃冷冽的刀锋,鹤唳之声高昂。
  她一加入,情况顺势扭转。
  “好俊的功夫啊。”有人津津有味地看着。
  “就是就是,小娘子脾气爆也是有原因的啊。”
  宁汝姗看着堂中的乱局,那三个醉汉很快就被赶到门口,紧跟着叹了一口气。
  就在此刻,激变突生。
  三个人中一直不曾说话的白面人,突然扭头抬手,厉目四扫,突然对着宁汝姗的方向发出四支冷箭。
  那是机关弩,射程短,但速度快,最重要的四个不同的方向,若是武功稍差片刻,便会殒命。
  堂中混乱一片,宁汝姗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到耳四三声整齐的尖锐唳叫,不由后退一步。
  “夫人!”
  “娘!”
  门口接连传来两声嘶声裂肺的喊声。
  角落里看戏的人这才察觉出不对劲,纷纷朝外跑去。
  王锵眼睁睁地看着那三根淬着毒的泛绿毒箭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宁汝姗飞去,而她身边空无一人,吓得脸色苍白,心跳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