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月坐在副驾驶上,看了他一眼,伸出了手指点了几下,调出了他的通讯录,开始往下翻。
在一堆或者名字或者绰号的名单里,连月看见了“老大”,以及紧挨着的“老四”。
她停住了手。
“老大?”她看了喻恒一眼,手举在上面发问。
“嗯嗯。就是这个。”男人开着车,瞄了一眼,点了点头。
女人修长的手指落了下去,点了拨号。
然后她又收回了手,不做声儿。
电话响了两声,被人接了起来。
声音熟悉,平静又低沉,“老五。”
连月抿了抿嘴。
两兄弟没有寒暄,喻恒直入主题,“大哥,你现在方便说话不?”
“可以,你说。”男人的声音平静又安稳,背景声也一片宁静。
“我怎么听坡子说木家老爷子要入常了?你那有消息没有?”
连月坐在副驾驶上,抿了抿嘴。
这两个家伙——高干子弟,日常都聊些啥呢?
聊这些吗?
那边的男人沉默了一下,笑了,“坡子又是哪里听到的?””不知道,可能是他家老爷子说的。”喻恒笑,“木天来了S城,还说要叫我出去玩。”
“玩什么?”男人在那边笑了,“见见面可以,别玩过了——以前也没玩过,不了解这个人,少落人口实。他家老爷子的
事,这不还研究着么。七八分了吧。””哦,是这样啊,”喻恒笑了,“放心,我心里有数。”
“铭台那边的事你弄得怎么样了?”那边的男人突然发问,没头没尾的。”哎呀,放心,”弟弟在这边说,”六号令马上下来,没问题。咱家的事——”
戛然而止。
男人却听懂了,那边嗯了一声。
“大哥你在那边忙不?”正事好像说完了,弟弟似乎准备开始和自己的大哥唠嗑,“我过几天去那边找你玩啊?”
“忙。”男人似乎没有多和他说话的意思,想要挂电话,“你没事跑这边来做什么?骚扰地方。你就在S城待着,那么大一个
城待不住你?才放了你几天,你又开始——”
“我参观参观革命圣地行不行?”喻恒笑嘻嘻的打断他,“那边蜂蜜好像还挺好喝的。大哥你再去给我搞一点呗。”
“没有。”男人一口否决,“少吃拿卡要的。”
后座的小季然突然又咯咯的笑了起来。啊呀呀的叫了几声。
电话那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连月扭过头,对着小家伙把食指举在唇前,示意它安静。
小家伙还以为妈咪在和她玩,蹬着小肥腿儿挥着手笑得更开心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警觉了起来,连月甚至都感觉他在皱眉,“你那边还有别人?”
“不是别人,是连月啊。我们在车里。”女人听见喻恒在旁边说话,“瞧你说的,我是那种没有警惕性的人吗?这里只有连
月,嗯,还有然然,我带他们俩一起出来吃晚饭来着。”
电话里的声音顿了下,然后笑了,似乎放缓了很多,“连月?老四呢?”
“他去阿三国那边了好像,”喻恒咧着嘴笑了,露出了一口大白牙,“他喊我这几天过来陪连月来着。”
连月瞪了他一眼。这个人胡说八道,季念哪里有喊他来陪自己?
男人沉默了下,然后笑了。
“连月在,”他声音温和,“那你电话给她,我和她说说话儿。”
赔我9客气话儿
9.
“她就在这儿呢,”喻恒说,“我开着外放,她听的见。”
“我听得见,”连月笑着开始说话,“你们俩一开始说话我就听见了。”
与其让他疑神疑鬼,还不如自己坦白了。
她的话让男人笑了起来。
“我们没说什么事。”他说。
“嗯嗯。”连月说,反正她也听不懂。
婴儿的笑声还在背后。
“老四不在,你要顾好身体,”男人沉默了一下,声音在车里响起,“缺什么都要说。老五要照顾你,你就让他照顾好了,有
什么事都叫他去办,不要怕劳累他。”
“知道了。”她笑。
“过几天我再叫人送点蜂蜜到S城,”他又说,“你早晚喝喝。””哎呀老大,”喻恒突然插嘴,“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呢,为什么我要就不给,连月不要你还要主动给?连月的待遇怎么好
像比我高很多?你这蜂蜜其实是送给我和老四的吧?””是给妈和连月的。”那边的声音很平静,“你是男人,喝什么蜂蜜?”
“嘶——”喻恒吸了一口冷气,笑,“这个家真是女尊男卑,男人没地位的——老大你早点叫人送过来,我也要喝,早晚一
杯,我也要美容养颜来着。”
“别的事你也别操心,”电话那头的大哥没理睬他,又接着对连月说,“你老家的那些事,不过一些小问题罢了。老四能够处
理,你别往心里去。不要郁结伤身。”
“我知道。”连月笑。
男人又沉默了。
“放心,“他听见弟弟的声音,“这事差不多了。款过段时间都要打下来了吧?就是她那个奶奶,七八十了,老四那边在处
理,不过也是拿点钱的事——连月不想管,不走动就行。”
男人嗯了一声。
“哎呀挂了,”弟弟又笑,“其实我就是找你问问木家的事,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蜂蜜早点叫人送过来啊。”
男人的手,在红木桌子上敲了几下。
“喻阳你也要保重身体啊,”他听到那边女人的声音传来,声音带笑,“你不要太劳累了——我们有空就去看你。”
男人嘴角慢慢勾起,轻微的弧度。
他知道她只是在说客气话罢了。她哪里可能真的会再来看他?
也不过有客气话听听也很好。
身体怎么样?肚子多大了?看过性别没有?是男孩还是女孩?
他有点想问。
可是不能问。
至少现在还不行。
有一条线在这里。他已经靠的很近。可是依然没有逾越。
也不能逾越。
尊重一些比较好。
婴儿的笑声又从话筒里传来,然后弟弟又说了一声,“那大哥我挂了哈。”
话筒里嘟嘟作响,眉目俊朗,神色已有威仪之色的男人扔下了手机,靠在了宽大的座椅靠背上。
房间宽大,装修简朴,严格按照某文件的规定,绝无超标——就像他的人生一样,永远在规定的范围内。
不会有差错。
椅子背后是排书架,都是伟人的著作,哲学,政治学,政府管理学——桌子宽大,上面是堆红头文件。
有些签了,有些没签。
老五一个大老爷们,喝什么蜂蜜?
孕妇不是这么照顾的。
他伸手拿起了手机。
‘小周,”宽阔的会议室声音清冷,“你去趟滋源,再给我买点蜂蜜——嗯,上回那种,你问问李县长哪里买的。”
“要付钱,开发票。”笔头在文件上点点,男人声音平稳,面无表情,“他们不收钱就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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