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留的指甲长,一下去啪的一声,连带着指甲、美甲上的饰品划下去,服务生脸上顿时浮现出几道血痕。
她不敢抬头,仍旧低着头,眼睛中噙着泪花。
美人不解气,正欲扇第二掌时,蓦然,察觉到自己手腕被人拉住。
她用力,挣脱不开。
愤怒回头,只看见白栀冲她标准化微笑:“小姐,请交给我来处理。”
“处理什么?”美人皱眉,娇骂,“我这衣服可是chanel的,你们赔得起吗?”
服务生脸更白了。
白栀说:“我为此弄脏您的衣服而感到抱歉,同时也满怀愧疚。客人生气是应该的,但不应该动手殴打我们的员工。”
顾维安看着白栀顺畅地与人交涉,身体微微后仰,手指交握,放在胸腹前。
美人甩开了手,仍旧在气头上,提高声音:“怎么?我打她怎么了?我不仅想打,还想踢呢。”
顾万生就爱她这个嚣张的调调,看她这样打人的模样,丝毫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而美人也犹如受到鼓舞一般,趾高气昂地抬头。
白栀联系到公关组的人和领班,让他们过来,继续安抚美人:“我们这边会立刻为您提供新的衣物,也会为您提供淋浴更衣的房间,还请您跟随我们的员工——”
“我不要,”美人打断她的话,口不择言,“你不想让我打她?那行,你把你的脸伸过来——”
“够了。”
一道男声打断美人,语调平缓,却令美人忍不住颤抖了下。
顾维安看向顾万生,继续说:“大伯,你也该管好自己的人。”
在美人说话时,顾万生脸色也变了。
他忽然朝美人用力丢了个酒杯,骂:“什么狗东西在这里乱咬?也不看看自己身份,脏了人的耳朵。”
美人哪里想得到顾万生会突然翻脸,脸色煞白。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惊惧感让她立刻低头道歉,不敢再造次。
领班和公关组的人很快过来,把美人请走,也带走了那个不停哭泣的服务生。
这件事情算暂时得到解决,但白栀在这个房间中留不下去了,只觉空气发闷。
她随便找个理由离开,顾维安没有留她。
顾万生真是个变态。
这个认知愈发清醒。
先前人说起时她已心生警惕,而今日这一见,更是让她坚定了远离顾万生的信念。
白栀想找好友廖一可吐一吐苦水,冷不丁发现好友的头像变了。
原本廖一可的头像是个可可爱爱的小狗子,现在换成泰山迎客松,昵称也改了,变成“幸福美满”。
白栀:“……”
怀揣着“好友莫非被盗号了”这样的疑问,白栀戳她。
白栀:「一可,你什么情况?」
廖一可:「……」
廖一可:「说来话长」
廖一可:「院长给我介绍了个相亲对象,说是个赚不少钱的律师」
廖一可:「碍着面子不能拒绝,我只能把昵称改成中老年人最爱了,看看能不能让对方知老自退」
廖一可:「谁知道这律师微信是这种画风」
廖一可发来一张截图。
截图上,对方昵称:一帆风顺。
头像是盛开的莲花。
廖一可:「没想到对方也是这种中老年人画风」
廖一可:「生活不易,猫猫叹气.jpg」
白栀:「祝你早日摆脱黄昏恋」
她不想拿这种事情再去打扰被迫应付相亲的好友,去下一层的半开放式绿植阳台中透透气。
谁知刚到,发现顾万生的小美人也在。
绿叶随风摇,影子绰绰。
美人刚刚掐灭了烟,面色不善地看着白栀。她早换了一身衣服,咬牙切齿地盯着她,迎面就是一巴掌:“贱人,你是不是顾维安派来勾引——”
话没说完,白栀牢牢地掐住她的手腕,抬脚精准无误地踢中她肚子。
用了力的。
美人就像纸糊的灯笼,哪里经得住这一下,立刻变了脸色,捂着肚子跪下来。
而白栀则“惊慌失措”地后退几步,高声喊保安:“来人啊!这边有个醉酒的客人要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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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顾维安坐在栏杆旁的小桌前,刚刚加上江檐律师的微信。
令顾维安不解的是,江檐律师和他同龄,如今竟然用了莲花做头像,昵称还是“一帆风顺”。
好在审美和律师的专业素养没有关系,顾维安和他简单谈了几句,忽听见下面有动静。
顾维安低头看楼下,刚好看到刚刚的一幕。
包括白栀的那几下小碎步,以及脸上挂着的窃笑,还有如今保安在时,她泫然欲泣又惊恐万分的模样。
“……怎么是客人您?实在对不住了,刚刚看到有人伸手就打我我还以为遇见酒疯子了……哦不是在说您丑,我是说这种上来就打人的,不是傻子就是二百五……”
白栀清脆的声音随着晚风飘上来,顾维安忍俊不禁。
倒是有她的。
珍可站在离他五步远的位置,定定地望着他:“顾先生,你到底觉着她哪里好?”
她没等到回答,往前走几步:“你知道吗?这个虚伪的女人她早就结婚了,还在酒吧里点男人……不止一个。这样的女人,您能忍受吗?”
顾维安问:“关你什么事?”
珍可后退一步:“我是为您感到不值。”
“有替我不值的功夫不如先想想你自己,”顾维安欣赏着楼下白栀的演技,笑着看她在那里闹腾,“请珍可小姐离有妇之夫远一些。”
珍可被噎到,可她说不出什么。
只听见走廊末端一阵喧闹声,顾维安转身,没看她一眼,过去了。
原来是美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地找顾万生了,说自己无故被酒店员工殴打,矛头直指白栀,非要公道。
白栀面无惧色。
目光触到顾维安时,她有微微的躲闪。
美人声泪俱下地控诉完毕,邓崎的脸色很难看。
要是说旁人殴打顾客,邓崎是一点儿也不信。
可要是白栀——
就她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还真有可能。
邓崎颤声问:“白经理,你真的打人了?”
在白栀说话之前,顾维安先含笑开口:“方才我在露台上看到了。”
邓崎更慌了。
白栀心中一紧,一双小鹿眼圆了,急切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该不会拆她台吧?
等等,酒店里殴打客人的下场是什么来着……
“是这位小姐先扑过来打白经理,白经理心中害怕,这才不小心还击,”顾维安不紧不慢地开口,“在认出小姐是店中客人后,白经理第一时间叫了人过来照顾,的确有些不容易。”
美人哭哭啼啼:“你撒谎,你和她一——”
话没说完,旁侧一直沉默的顾万生厉声斥责她:“闭嘴,还嫌今天出的丑不够?”
白栀不知道顾万生和顾维安谈了什么,只看到顾万生脸色很差劲地叫美人回去。美人落着泪,肩膀颤抖,哭的梨花带雨。
离开前,顾万生看了白栀一眼,那眼神和先前有所不同。
原本只是火星,如今添了一把稻草进去,燃烧的更剧烈了。
有了顾维安做证明,邓崎哪里敢批评白栀,只简单告诉她下次不要反应这样猛烈,便放她回去。
白栀本以为顾维安已经离开,谁知道顾维安竟在门外不远处的车中等她。
他仍旧穿着西装,膝上放着电脑,专注回着邮件,灯光映衬着他眉目深远。
一直看她上了车,他合上电脑,放在旁侧:“小腿还挺有劲,昨天怎么软绵绵的?”
白栀刚坐稳,被他一句话勾着,脑海中瞬间蹦哒出昨日的画面。
膝盖触碰到自己肩膀,顾维安按住她对折后的膝窝。
纤细的脚翘起来,没几下就没了力气,软而麻不说,还抽了筋,得要他握在掌中给她暖着脚心,慢慢地揉搓着抽搐蜷缩的脚趾。
白栀反击:“你和她又不一样!你简直像个石头。”
还是滚烫、炙热的石头,怎么推都推不开,只能任他揉圆搓扁的那种。
说完之后,她又叹气:“你看看我现在这生活,比当兵的还苦,忙的时候,连个双休都没有。”
顾维安纠正:“要看哪个国家的军队,据我所知,德军朝九晚五,周末双休。”
白栀:“……”
“还有瑞士,2014年埃航劫机事件,法国和意大利派遣空军,而瑞士飞行员那时休息,没有参与。”
白栀:“……还有这种事?”
被顾维安讲了这么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白栀的疲倦感稍稍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