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庄主见着姬桁这般模样,一时间也分辨不出其心思如何。
当然是立即道:“安王殿下能驾临寒舍,是我们玉蝉山庄之幸。”
说着场面上的话应酬,须臾之后,问出了姬桁的来意道:“不知安王殿下亲自来临,有何指教?”
“听说玉蝉山庄有一片花海,名为解忧花,甚是美丽。此次本王带着王妃亲自前来,是来赏花的。“
姬桁淡淡的说道,却见方才还一脸从容的柳壬,神情微微有些错愕,眼底闪过了一丝狼狈。
显然是没预料到姬桁竟会猝不及防的提到这个,让他之前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完全的派不上用场。一旁的谢容华也微微有些诧异,她倒是知道姬桁的性格定然不会单刀直入的问及玉蝉山庄的事,却没想到竟会从解忧花入手。
而且看柳壬这样的反应,可以看的出来姬桁这番话并不是无的放矢,这玉蝉山庄果然有问题!
解忧花生在西燕边界的泗水城,花可入药,是制作洗尘缘的一味良药,只是十分珍贵,在传言中已经被毁灭了。当日白清漪送给谢容华的,便是已经干枯的解忧花。
只是燕徽这些年一直在服用洗尘缘,谢容华知道传言解忧花已经绝种的事或许不竟然是真的,在西燕肯定有秘密种植这种花的地方。
却没想到,那个地方竟是玉蝉山庄!
纵使老练如柳壬,片刻之后方才收敛了自己心虚的神色,支支吾吾的说道:“王……王爷,这是在何处听的道听途说。那解忧花,传言在我们西燕是开在黄泉上不详的花,我们玉蝉山庄,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呢。”
“是么。”姬桁淡淡的说道,“当时本王也是听我们师傅说过几句,几年前他游历燕京,无意间得知偌大的玉蝉山庄竟种植着早就已经绝迹的解忧花,难不成……是师傅说错了?”
姬桁口中的师傅,是玄灵子。
显然听到姬桁提到玄灵子的时候,柳壬的神色更加有些不自然,片刻之后方才道:“倒也并非如此。当年玉蝉山庄确实出了一位奇人,在山庄禁地种植出了一些解忧花,只是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后来那位奇人病逝之后,解忧花也随之枯萎,倒没想到流言竟流传了下来。”
毕竟是在江湖上混迹多年,老练的老狐狸,不过须臾的功夫,很快便就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闻言,姬桁没说话,倒是一旁的谢容华接过柳壬的话道:“原来如此,看来今日我们是无缘见到那奇花了。只不过柳老庄主所言的那位奇人,究竟是什么人啊,竟有这么大的本事?”
“额,不过是位会些医术的药师而已……”
原本倒没想到谢容华会追根究底,愣了片刻才道。
谢容华只当没瞧见柳壬眼底的不自然,嘴角挂着再和煦不过的笑,继续说道:“如此有本事的药师,倒是可惜无缘一见了。不过……”
谢容华说着,话锋一转,看着柳壬道:“上次玉蝉山庄有人用火凤蝶栽赃陷害我,说是我杀人又毁了老庄主您的尸首,好险让我为‘柳老庄主’陪葬了呢。”
柳壬一听谢容华不急不缓的一句话,心底‘咯噔’一声,知道这位竟在这个时候来找他们秋后算账了!想到这里,下意识的看向了一旁在喝茶,沉吟不语的姬桁,心底有些发苦。
这些时日山庄封锁,他是才知道谢容华已经和姬桁成亲的消息的,如今可是安王妃!原本他还在庆幸,幸好当日一早将她请到了山庄中赔罪,且看样子这位安王妃心胸宽阔,并非是斤斤计较之人。
原本想着,按照江湖规矩,吃了茶用了饭,她在玉蝉山庄被陷害的事情算是一笔揭过了。倒没见过她这样,竟还回来带着靠山杀个回马枪的!
而不遵守江湖规矩的谢小六丝毫没任何的愧疚,依旧不急不缓的说道:“一开始我以为那人是你们山庄的少庄主,可是想着少庄主不过一介文人,又怎会知晓如此江湖上诡谲的医术。如今想来,那个当日用药陷害我的内奸,莫非是和你们山庄中种植解忧花的药师有关?”
比起姬桁的不怒而威,这位安王妃说话的时候不急不慢,嘴角始终噙着笑,看起来温和可亲。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句句致命,竟是比安王还更加难缠的人物!
就在柳壬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门外传来一个柔软的声音道:“父亲,听说安王和安王妃来了,婵烟已经在暖阁备下了酒水,请二位移驾过去。”
循声看去,却见柳婵烟正扶着陆蝉知走了过来。
再度瞧见那柳婵烟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谢容华背后却是一个激灵,这完全是将自己伪装成无害的小兔子的美人蛇啊!
只是见她和陆蝉知举止亲昵,谢容华心中又不由开始有些浮想联翩。
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在太后宫中告状想要保叶玉生,如今怎么转而回来与陆蝉知再一起了?
柳婵烟的到来无异于让柳壬喘了口气,连忙对姬桁和谢容华二人说道:“寒舍简陋没什么好招待的,如今天气寒冷,二位还是去暖阁喝点酒暖暖身子吧。”
想到上次柳婵烟洒在她身上的茶,谢容华心有余悸,下意识的推脱道:“我不擅饮酒……”
饮酒二字方才落下,便听柳婵烟嘴角噙着笑,惋惜道:“那就可惜了,这酒名为梨棠酒,是父亲当年故友所赠。”
“如今唯有两瓶一直埋在山庄后面的梅树下,本想着今日王妃来此特意挖了出来招待贵客,没想到王妃,竟也不擅饮酒!”
什么,梨棠酒!
一时间,纵使如谢容华脸色也不由微变,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笑语盈盈的女子,竟看不透那样清媚的笑容下,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柳婵烟,究竟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