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楼是雪城最大的酒楼,白鹭庄是雪城最大的客栈,这里地处僻静,能住的起这里大多数都是非富即贵。
到了傍晚时分,雪越下越大,雪花迷的让人睁不开眼。谢容华最讨厌的便是冬天,当年在江左的时候,那里地处江南,气候温润,连雪都很少下。第一次到邺城过冬天的时候,天气又冷,因为襄阳郡主暗中使坏克扣炭火,那个冬天谢容华和苏解语两个人差点没冻死。
此时谢容华被姬桁裹在厚厚的狐裘只露出漆黑灵动的凤眸,看着他只穿着一身单薄的青色衣裳,披着并不算厚实的大氅,身上还暖呼呼的跟火炉一样,十分的羡慕!
姬桁戴着一张面具,当然不是那非常有表示性象征着四海商行主人身份的面具,而是一个普通的银色面具,遮挡住了半张面容,但依旧遮盖不住那一双凌厉冷淡的眼眸,令人望而生畏。
只是这一双眼看向怀中小姑娘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柔和了下来,嘴角也是微微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姬桁翻身下马,将裹的跟只小团子一样的小姑娘给抱了下来,问道:“你们这里有客房没有。”
“有,当然有!”
跑堂的连忙答应,目光落在谢容华披着的狐裘上。那是上好的雪狐狐裘,单单是这个狐裘便价值不菲。而她虽然戴着兜帽半张面容,但从那精致的眉眼中看的出是个美人,尤其是那双凤眼漆黑灵动……
就在他盯着看第二眼的时候,却见那戴着面具的男子看了他一眼,冰冷的眼眸让他不由打了个寒颤,不敢多瞧。
姬桁将谢容华的兜帽拉的更低了一些,牵着她的手一面吩咐道:“要一间上房,里面放两个炭盆,再备一桶洗澡水。”
说话间,却见小姑娘一个踉跄,竟是因为兜帽被他拉的太低没看见门槛,直接被绊倒了。
姬桁眼疾手快的将她捞在了怀中,正是因为这一时的不小心,戴着的兜帽滑落下来,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容,在堂中其他的客人看清楚她的模样之前姬桁已经将兜帽给她重新戴上,直接将人抱到了二楼。
谢容华略微挣扎了几下,但见引来了堂中不少人的注目,干脆直接装死把脸埋在毛茸茸的兜帽中,直接不动了。
如今雪城虽不如之前那般繁华,但是在经过雪城的商队多,来这里的大多数非富即贵,所以这白鹭庄的人早就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见这二位虽看不清模样,但从穿戴上来看可以看的出非富即贵,当下不敢怠慢,连忙殷切的将二人引到了二楼最好的房间。
房间中火盆点的极旺,很快便就暖和了起来,姬桁直接将她放在了角落里的软榻上,解开她的披风问道:“冷不冷。”
“不冷。”谢容华自己解开了带子,瞪了他道:“我自己能走!”
姬桁取笑道:“让你自己走又被绊倒了。”
谢容华抗议,方才若不是因为他突然将自己的兜帽拉的太低,她又着呢会被门槛给绊倒!自尊心极强的谢六姑娘绝对不肯承认自己太矮的缘故,经常被这按照北地女子身量做的狐裘给绊倒。
不过这雪狐狐裘过长也有好处,姬桁能将她整个人包起来被姬桁裹在怀中一点都冻不着。
谢容华的抗议换来的只是安王殿下揉着她的一缕小呆毛,这一路上二人风餐露宿的,照顾某只的任务便就落在了安王殿下的身上。不过安王殿下昔年亲自养了两只猫儿都能照顾的好好的,小姑娘的性格也跟两只猫儿差不多,顺着她的猫撸十分好哄,照顾起来倒也算是得心应手。
被顺完毛的谢容华倒了杯热茶,先是递给姬桁的,然后自己才倒了一杯……
如今的她不会再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姬桁的照顾,她正在用自己的办法,虽然笨拙但却努力的回馈着他。
外面大雪纷纷扬扬,屋子里烤着暖炉喝着热茶,两个人一时间也没说话,倒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
比起雪城的温馨,燕京却是风雨欲来。
卿如晤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扣押了萧颐,但这也是对于谢容华失踪的事有个交代,避免惠帝借机发难,但真正难处理的是在后面。
这几日卿如晤一直派人在找谢容华,但翻遍了整个燕京依旧找不到人,就连青苑忍不住猜测道:“谢大人会不会……已经遇到不测了?”
“不会。”卿如晤说的笃定,“若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姬桁那里不会如此安静!”
青苑一听倒也是这个理,毕竟依照安王殿下的性格,若是谢容华真的有什么不测,必能将整个西燕都翻起来。
“这几日四海商行有什么消息吗?”
卿如晤沉吟了片刻之后问道。
“那里依旧是一片平静,毕竟那个地方连长公主都无法安插人手紧缺,我们的人也只能在外围探查消息。”
只要姬桁不愿意露出一丝消息,旁人是无法探查到的,卿如晤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提及长公主,卿如晤再度叹了口气。
那一日变故之后,长公主便就病倒了。
虽然平日里卿如晤和长公主政见之上多有不和,但毕竟她是真心为燕凰好。况且有她在,能够震慑住呼延太后等人。
如今她这一病,后宫中呼延太后蠢蠢欲动,更不要说呼延家现如今更是明目张胆的抢兵权!
“前去给长公主治病的御医怎么说?”卿如晤沉吟了片刻问道。
“长公主府上有医师在,从不用其他的御医。”青苑回道。
长公主是见了叶徽之之后便就突然病重,为了防备有人对长公主不利,所以整个公主府上下对长公主的病情都瞒的严严实实的,甚至就连燕凰亲自前去探望都被婉拒。
“我记得长公主自幼习武身体十分康健,何时落下这样厉害的旧疾?”
卿如晤眉心微皱,眼中闪过了一抹若有所思的色泽。
倒是一旁的青苑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般,道:“属下听说长公主的病根是十六年前落下的……十六年前发生的大变故也就只有雪衣候府的事了,会不会与此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