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姬桁似笑非笑的目光下,谢容华“我就……”了半天,发现自己还真没什么能拿来威胁此人的。
原本她唯一的筹码是谢家的投诚,呵呵,如今他是四海商行的主人,才是真正的富可敌国,区区谢家,他还不放在眼中。
但……素来输人不输阵的谢六姑娘,在某人疑似嘲讽的目光下,彻底的怒了,一把抱起正在玩着她腰间挂坠的踏雪,道:“你若是再不说实话,我就将它抱走!”
这两只猫儿,他每日亲自伺候梳毛,养的跟只小祖宗一样,谢容华可不信他能舍得。
姬桁弯腰抱起地上的留墨,含笑的说道:“本来就是送给你的,若是喜欢,就带回去。”
一瞬间,谢六姑娘彻底词穷了……
在谢容华快要炸毛之前,姬桁笑这安抚道:“不就是想问我这身份是怎么回事么。”
姬桁今日让竹隐带谢容华来一揽芳华,本来就是想将话说清楚的,便道:“我并非是真正的君子樗。”
闻言,谢容华瞪圆了双眼,在意料之外、也是在情理之中。
虽然对于君子樗的记载少之又少,但是谢容华知道,依照姬桁的身份地位,经营那么大以间商行,根本就是分身乏术。
更何况,从卿如晤所言,君子樗深得西燕先帝信任,为先帝布局扶持皇女登基,这根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那时,姬桁尚且在军中。
“你可知,四海商行有两个极其独特的习俗,令寻常人十分不解。”姬桁的声音打断了谢容华的思绪,闻言,谢容华立即反应了过来,道:“我当然知道!”
“这第一条规矩,就是每一任家主继任时间为二十年,不多不少,整整二十年;第二条规矩,那就是每一任家主出现在世人面前,皆以银做的面具覆面,除了少数亲信之外,就算是东陆的皇亲国戚,都不知其真正模样。”
这样不成文的规矩,听起来匪夷所思,但这样的习惯却是每一任家主都在遵守的。往年曾有国主仗着威压,于国宴上逼着君家家主摘下面具,最终的结果就是凡是见过君家家主模样的人全部惨死,而那个国家也消失在了茫茫大漠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世人传言,君家家主面具之后,是一种诅咒。
当然,对于谢容华而言,她不不相信所谓的天命诅咒之类的话。
与其说是诅咒,不如更像是人力而为。
“真聪明。”姬桁揉了揉谢容华的头顶,温和的声音像是一个夫子夸听话的学生。
被顺毛的某只一开始莫名的开心,但过了会儿见姬桁抱着留墨顺毛的手势竟与摸她头顶如出一辙,若非是在谈正事,她都要炸毛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谢容华按下心中的异样感觉,好奇的问道。
“第一条家规,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姬桁淡淡的说道,“‘每一任家主,无论寿数如何,接任二十年’不论长寿的,但若是有中途早夭的,又怎能保证他在位的时间真的有整整二十年?可自从百年前,四海商行创建到如今,每一任家主不多不少,恰恰好是二十年。”
谢容华是何等的心思机敏之人,被姬桁稍稍一提点,很快明白了姬桁的意义。
“是因为,其实每一任君家家主,并不是一个人!”
姬桁见谢容华这般说,倒是笑了,故意打趣道:“不是人又是什么。”
谢容华瞪他,姬桁方才敛了点笑意,微微颔首。
“所以,到了这一任,所谓君子樗,只不过是代号而已……”
“那也就是说当年和柳如姬在一起的并非是你?”谢六姑娘眼睛瞬间亮了,立即脱口而出问道。
问完之后,迎上姬桁清湛的目光,那素来浅淡的眸色竟带着点点笑意,如同琉璃的碎片嵌入其中,谢容华莫名的觉得而后微微有些发热。
她都在问些什么!可是,对于柳如姬和他的事,到底还是介意的。
那一段采莲曲的佳话,让她感动过惋惜过。这样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就算身为局外人,也不由为之动容……
姬桁将谢容华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敛了笑,看着谢容华认真道:“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人。”
是那年在他人生灰暗的时候,突兀的出现在林子里,哭的跟只小花猫儿一样的小姑娘,就那样入了他的心。
后来再度相见,她变得那样的明媚动人,耀眼得让他再也一不开目光……
这一天,姬桁的笑容不止是比以往还要多,就连说出的情话也比以往还要多、还要认真。纵使认为轻易不会动摇的谢六姑娘,也不由有些晕乎乎的。
但是……
“你骗人!”谢六姑娘不过晕了会儿,立即反应了过来,然后以一种十分鄙夷的目光看着姬桁,道:“就算柳如姬是假的,那沈惊鸿是怎么回事?”
饶是见惯了战场上腥风血雨以及朝堂上风云诡谲的安王殿下,在某只清亮如雪的目光下,也不禁觉得背后直冒冷汗。
他怎么觉得,今天小丫头是来秋后算账的呢。
素来机敏的安王殿下,有些生硬的说道:“要不,我们还是继续说说四海商行的事。”
“不行!”此时换谢六姑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亦是学着他的样子,挑眉道:“你不说的话,证明你心虚。”
安王殿下此时方才才知道什么叫做作茧自缚,在二人对视了半晌之后,终于败下阵来,无奈的说道:“我与镇南王府的渊源说来话长。”
谢容华做出一定要听的架势,然后听安王殿下淡淡道:“此事要从昔年母后被打入冷宫开始说起……”
这得二十来年前了……
谢容华看了会儿天色,权衡了会儿,道:“镇南王府的事以后再说,继续四海商行……”
比起姬桁的那些风流韵事,还是正经事要紧。
原本岔开话题的是安王殿下,但见谢容华不过会儿功夫就不在意了,心中又莫名不是滋味的也是安王殿下。
此时谢容华可不知安王殿下心中的莫名歩不是滋味,便道:“你替代了君子樗的身份,莫非真正的君子樗,是死了?还是受伤了?”
“三年前的江左,又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