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所以的贺兰铎由宫人引了进来,给章皇后请安过后便坐在了谢容华的身边。
她性格素来大大咧咧,并没有察觉出内殿中气氛的诡异,见谢容华站在那,贺兰铎拉着谢容华坐下道:“你杵在那做什么啊?”
原本谢容华与贞禾夫人之间风云暗涌,因着贺兰铎的到来而打破。
“罢了,你如此冥顽不灵,以后好自为之吧。”贞禾夫人此时敛了眼中的怒意,又恢复了素日里高高在上的模样,看着谢容华,眼中闪过了一道幽暗的光泽,冷笑:“以后切莫让谢家百年清名,都毁在你的手中。”
冰冷的话语,似是带着某种怨毒的诅咒。
谢容华迎着贞禾夫人幽暗的眼神,嘴角微微勾了勾,道:“夫人教诲,容华记下了。”
贞禾夫人见谢容华一副软硬不吃的模样,心中更是只觉得孺子不可教。
“容华,你怎么得罪这贞禾夫人了?”谢容华方才坐下,贺兰铎小声的附在了谢容华耳边好奇问道。
谢容华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淡淡道:“得罪倒算不上,是她先来招惹我的。”
听着谢容华的话,贺兰铎不由看向了贞禾夫人,却见她铁青着脸色,想必是被谢容华气的不轻。
说着,谢容华看着贺兰铎若有所思的神情,问道:“怎么,你认识她?”
“算是吧。”贺兰铎微微颔首道,闻言谢容华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杯子。
贺兰铎并没看出谢容华脸上神情的变化,紧接着道:“前些年的时候这位贞禾夫人经常来我家陪祖母说话,后来不知为何,这些年突然断了往来,不过……”
贺兰铎附在谢容华的耳边,以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小声的说道:“她这个爱教训人的性子一点没变,小时候我可怕她了。”
看着贺兰铎谢容华眉心微挑,问道:“为何怕她?”
贺兰铎撇了撇嘴,道:“她当着我祖母和父亲的面,总让我学些女工女戒,听说小时候还怂恿我祖母给我缠足呢,也亏的我父亲不是庸碌之人,没有答应。”
“这缠足乃是前朝氏族的陋习,本朝虽然对女子要求苛刻,可也没这般传统。”谢容华看着贞禾夫人,嘴角带着嘲讽之意道。
“可不是么,那贞禾夫人母族是没落的前朝氏族,她自己食古不化算了,还非得祸害我。”贺兰铎一看到贞禾夫人,又怕又愤怒的说道,“以前当着旁人的面她总爱训斥我,没人了那双眼阴森森的盯着我,像是要在我脸上戳几个窟窿,这个女人可怕极了。”
听着贺兰铎的话,谢容华眼中闪过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紧接着又问道:“这贞禾夫人与你们贺兰家有什么渊源不成?”
“她的母族沈家是南方氏族,和我们贺兰家能有什么渊源。只不过听我祖母说,贞禾夫人的未婚夫宋城是我父亲的结义兄弟,当年她嫁到宋家守了寡,便一直以宋家的身份与我们贺兰家来往。宋家如今早已没落没了人,父亲一直对她这个未亡人十分尊崇……”
“原来如此,我终于知道了……”听着贺兰铎的话,谢容华恍然道!
她终于知道,前世这位贞禾夫人对贺兰家的芥蒂、以至于最终贺兰家没落获罪之后,她竟落井下石,这一种怨毒的恨意从何而来。
“你知道什么了?”贺兰铎看着谢容华,不解问道。
谢容华看了贞禾夫人一眼,淡淡笑道:“没什么。”
贺兰铎却不信,缠着谢容华道:“看你笑的跟只狐狸一样,肯定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快和我说说看……”
二人正在笑闹间,却见贞禾夫人淡淡的看了两个人一眼,而后上前一步,对章皇后道:“微臣斗胆想向娘娘讨个恩赏。”
章皇后含笑的说道:“夫人直说便是。”
“微臣与这苏解语也有几天的师徒情分,她虽出身家族没落,但天资聪颖,是个难得的人才。如今因小人作梗,错失报名的机会,微臣想要向娘娘讨个恩典,请娘娘特许苏解语参加此次比试!”
听了贞禾夫人的话,原本站在那一副楚楚可怜模样的苏解语,眼中闪过了一丝窃喜之意,随即紧张的看着章皇后——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襄阳郡主和谢清嘉母女二人未曾想到贞禾夫人竟会替苏解语出头,母女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决定暂且静观其变。而谢容华闻言,只是淡淡的看了贞禾夫人一眼,神情如常,似是没听出贞禾夫人话语间的影射。
章皇后目光扫过了神情微妙的众人之后,最终微微颔首道:“夫人有惜才之心,本宫恩准了。“
听到章皇后的话,苏解语如同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连谢恩道:“娘娘和夫人大恩,解语没齿难忘。”
是否能够出人头地,此次参加姒音学院比试,是她唯一机会!苏解语素日柔弱的眼眸,烧起了熊熊野心,不枉费她这些时日煞费苦心的讨好谢清雪,终于换来了在皇后的恩准!
原本她以为会费些功夫的,却没想到今日有贞禾夫人相助,竟丝毫不费功夫。
章皇后将苏解语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嘴角微微勾了勾,苏解语是个聪明人,今日给了她一个小恩惠,便就是为了日后她能为之所用!
方才之事不过是插曲罢了,很快长秋宫又恢复了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距离惠帝设宴还有一段时辰,已有宫女送了酒水和点心上来,章皇后话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在与贞禾夫人在说话。
姒音学院不止是培养宗室主母的之处,朝中女官也是在那些学生中挑选合适的培养,拉拢姒音学院对于章皇后从楚贵妃中彻底掌管后宫大权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姒音学院的院使云霄鲜少过问授课之外的事,交际都由这贞禾夫人负责,章皇后宴请贞禾夫人,其意图十分明显!
谢容华如是想着,一旁服侍的宫娥替其斟了杯酒,谢容华方才想拒绝,那宫娥不知被谁推了一把竟将那斟满酒的酒杯洒直接洒向了谢容华!
幸而此时坐在她身边的贺兰铎身手敏捷挡住了伸手一扫,那酒杯被打落在了地上,贺兰铎也只是衣袖上沾了几滴酒。
“奴婢该死……”小宫娥慌乱的跪地请罪道,拿着帕子为贺兰铎擦拭着身上的酒渍……
毫发无伤的谢容华眼神冷了冷,看向了坐在她下首的苏解语。方才小宫娥之所以绊倒,是苏解语动的手脚!
苏解语见谢容华看向她,无辜的笑了笑,没有一丝心虚!
“只沾了几滴而已,没关系,以后你小心些……”贺兰铎眉心微皱,但见小宫娥一脸慌乱的样子,也不好过多苛责,却也不习惯用陌生人的帕子,只是自己随意抹了把袖子道。
谢容华收回目光,正好看到贺兰铎如此随性的动作,将自己带的帕子递给了贺兰铎,无奈道:“你啊,出门总是不记得带帕子。”
说话间,目光无意落在了那小宫娥藏在袖子里的手腕上,竟有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