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谢容华还在翻看谢家旧日的账目。
不看则矣,一看才知道这些年襄阳郡主中饱私囊,加上底下养的一批爪牙,竟将整个谢家家底都掏空了!
其中,贪污银子最多的,要数齐逢源,这位谢家管家。
“难怪齐逢源千方百计的陷害许松,原来是怕自己的事情败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许松死之后,将一堆烂账都推到这个死人的身上。”谢容华看着账目,冷笑连连道。
一旁为谢容华添茶的玛瑙,也颇为赞同的点头道:“这齐逢源仗着襄阳郡主为靠山,做了这么多缺德事,也不怕报应!
主仆二人说话间,翡翠神情凝重的推门进来,道:“姑娘不好了,京兆府来人了?”
谢容华微微一愣,问道:“他们来做什么?”
“齐逢源将您告上了京兆府,说您指使下人,私闯民宅,打砸抢烧,现在在府门外拿人呢……”
闻言,谢容华眉心跳了跳。
“无耻,简直太无耻了!”玛瑙气哼哼的说道,“他们自己做了亏心事,竟然还有脸将此事闹到官府去,是觉得我们家姑娘好欺负,还当我们都是傻子!”
谢容华乍然听到这个消息,也微微有些错愕,片刻之后,方才哭笑不得道:“是我低估了襄阳郡主的无耻程度啊……
翡翠都急死了,道:“姑娘,您还有心情说笑呢,这事可了不得了。说是赵武带人烧了齐逢源小半个别苑,打伤了人,如今都闹出了人命……尸体已经被抬到了京兆府了!现在京兆府尹那边要带赵武去问话呢……”
闻言,谢容华一改方才戏谑轻松的神色,神情凝重道:“我只是让赵武将事情闹大一点,怎么会闹出了人命?”
“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翡翠也是一脸不解道,“赵武行事素来知道分寸,怎么这次突然偏偏犯到了襄阳郡主的手中。现在京兆府等着拿人呢,姑娘您快些想想法子吧。”
谢容华沉吟片刻,道:“你留京兆府的官差在前厅喝会儿茶,玛瑙快让赵武来见我。”
“是。”翡翠应声下去,谢容华不忘叮嘱道:“多拿些银子稳住他们!”
赵武匆匆过来,听了翡翠的话也是一头雾水,道:“姑娘吩咐过救人要紧,小人只是烧了齐逢源别苑的柴房引开那些人的注意,这几天才下过雨,怎么可能会连半个别苑都烧了。”
“那你是否伤了人?”谢容华问道。
赵武再次摇头道:“围观的百姓那么多,我们抢了人就走,根本就没有伤到人,更不要说闹出人命了。”
“姑娘,看来襄阳郡主是故意下的圈套……我们该怎么办?”翡翠和玛瑙焦急的说道。
赵武立即道:“姑娘,京兆府来拿的人是我,我就跟他们去一趟,我没做亏心事,不怕他们!”
谢容华脸色沉沉,道:“不行,我若是让你进了京兆府,落在他们的手中,可就回不来了。”
“此事姑娘您万万不能插手,一旦插手,就中了襄阳郡主的圈套了。”赵武劝阻谢容华道,“只要属下去了京兆府,京兆府尹看在三爷的面子上,不会追究姑娘您的。属下一个粗人,就算进了京兆府尹的大牢大不了就是一死,可姑娘您若是被此事牵涉进来,名节可就受损了……”
赵武是跟着谢容华身边多年的侍卫,对谢容华十分忠心。知道此次在劫难逃,宁愿自己一死,也不愿意将谢容华牵扯进来。
谢容华哪里不知道赵武的心思,瞪了赵武一眼,道:“你说什么胡话,是我的名节重要,还是你的性命重要。”
“当然是姑娘您的名节重要了!”赵武不假思索的说道,谢容华再度瞪了他一眼,道:“不必废话了,京兆府,我就陪你走这一遭!”
就在此时,忽而听到一个微弱但坚定的声音道:“六姑娘,此事因我而起,还是让我和京兆府的人去吧……”
却见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许长延。
许长延被齐冯源施以酷刑,被谢容华放在谢家养伤,没想到竟然走了出来。照料齐冯源的云姑姑也跟在许长延的身后,道:“姑娘,我拦不住许公子……”
“砰”的一下,许长延在谢容华面前跪了下来,道:“六姑娘为人仗义,对我们夫妻的恩情长延铭记在心。此事祸端全因长延而起,长延愿去京兆府领罪。在我死后,若姑娘能救春华脱离齐逢源魔爪,长延死而无憾!”
谢容华哪里想到许长延说跪就跪啊,愣了片刻之后,连忙让云姑姑扶他起来。
“什么死啊活的,现在事情还未成定局,还有转圜的余地……”谢容华拨动着手中的血玉扳指,看着许长延,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
一幅高深莫测的神情,就连玛瑙和翡翠也不知道谢容华到底在打的什么主意……
此时,京兆府府衙内,刘畔方才送走了前来打点的齐逢源,看着那一箱黄金,如同看一烫手山芋一样,连连叹气。
“大人,襄阳郡主送了这么大笔银子来,这事,我们必须得办妥了。”府衙的王师爷对刘畔进言道。
刘畔苦笑一声,道:“这事哪有那么容易办妥啊,一边是襄阳郡主,一边是谢家三爷,这两边……都不好得罪啊。”
虽说谢家人看不起谢蕴经商,但谢家一旦遇到要事,在外打点的还是谢蕴。可以说谢蕴虽没有走仕途,但在邺城的影响力,却是胜于谢英的。
刘畔身为京兆府府尹,没少和谢蕴打交道,知道此人绝对不能轻易得罪。
而且……
“就连相府的肖公子竟也递了帖子来问消息,你说……这谢六姑娘和肖公子什么关系啊?”刘畔忧心忡忡的说道。
王师爷知道刘畔瞻前顾后的心思,但他收了襄阳郡主的好处,定是要处处为襄阳郡主说话,便故作略一思索,道:“那肖公子在邺城可是出了名的风流。许是他看上了谢家的姑娘,所以这般殷勤,大人不必放在心上,秉公处置就是。”
刘畔摆手摇头道:“不妥不妥……”
“嘶……那就更不好办了,若这个案子审理不好,怕是连肖家都要得罪……”他这个在邺城权贵云集的地方,刘畔这个京兆府尹当了这么些年,依旧十分稳妥,可见还是有他的过人之处的,并非只是会听信幕僚之言的人。
此时,外面的衙役已经回话数次催着刘畔升堂,但刘畔依旧在瞻前顾后,迟迟没做好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