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华到慈心堂的时候,襄阳郡主与谢清嘉早已在了,除此之外,二房中的谢清敏也坐在老夫人身边,二人拿着绣品让老夫人指点。
昔年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便就以一手好绣工闻名于邺城。姒音学院考核,除了女德之外、女工也在考核的范围之内,一手好的绣工,便可为测试加分。
谢清嘉不仅擅长诗词歌赋,手艺也是十分精巧,绣品上绣着的是清水莲花。
碧波清水,荷叶亭亭,数朵菡萏或绽放潋滟、或含苞欲放,花骨朵上,立着蜻蜓数只,栩栩如生:“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有君子品格。姒音学院大比之日,若以清水莲花图比试,自是可得考官青睐。”
见这一幅绣品得了老夫人的赞誉,谢清嘉自是喜不自胜,但谢清嘉的笑还未到眼底,便听老夫人话锋一转,道:“只是这莲花意境虽清丽脱俗,但论绣工精致,比不过你三妹妹的百鸟朝凤图。你诗词歌赋都是顶好的,但绣工,还是要你三妹妹多指点才是。”
老夫人看着谢清敏华丽的百鸟朝凤图,十分赞赏道,“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绣工,隐有我当年风范啊……”
谢清敏温顺的笑道:“还是祖母指点的好,孙女的绣工才有此长进。”
谢清嘉见状,面上虽带着温和的笑意,但私底下却狠狠的拧着手中的帕子,凛冽的目光看着谢清敏,俨然是将这位素日里假意与她交好的二房嫡长女,当做了此番比试的劲敌!
就在谢清嘉与谢清敏姐妹二人风波暗涌之间,便听小丫鬟传话道:“老夫人,六姑娘来了。”
谢容华顺势上前一步,道:“孙女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见谢容华进来,示意让莺儿将绣品收起来,略有不满的看着谢容华道:“我不是让如意一早去请你了么,怎么现在才来。”
听老夫人语气略有不满,一旁的谢清嘉不等谢容华开口,柔声劝解老夫人道:“六妹妹昨日在围场上与四皇子比试骑射,只有她一连得了皇后娘娘三次赏赐呢,为谢家争了光,在邺城的地位也是今非昔比,出门自是要梳妆打扮耗费的时间久了些,还请祖母不要怪罪六妹妹呢。”
一席话看似是在为谢容华开解,实则话里话外指责谢容华得意忘形,有了皇后的赏赐便不将老夫人放在眼中。果然,谢清嘉的话方才落下,原本神情只是略有不满的老夫人,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道:“哼,不过是骑射赢了回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切勿恃宠而骄,失了原有的分寸。”
见谢容华被教训,谢清嘉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得意之色,便听谢容华道:“祖母的教导容华记住了。只是今日容华来迟了,并非是为了梳妆打扮,而是按照祖母的吩咐,去长房为永乐伯府送银子去了,所以耽误了时间。”
谢容华将自己的姿态放的极低,在老夫人面前,讨好的意味十分明显,听的老夫人心中舒坦极了,道:“你和你父亲一样,是个有孝心的。清嘉,以后别再误解了你六妹妹了。”
老夫人不轻不重的看了谢清嘉一眼,谢清嘉脸色变了变,绞紧了手中的帕子,笑道:“是。”
谢容华将谢清嘉脸色变化尽收眼底,见谢清嘉身后空无一人,嘴角微微扬了扬,故意问道:“大姐姐,怎么今日不见解语姐姐和你一起?”
昔日苏解语住在三房的时候,便与谢清嘉关系交好,素日里只有有事求谢容华的时候,才会跟谢容华在一起。平日里,都是围着谢清嘉转的。
闻言,谢清嘉眼神微闪,道:“解语今日身子有所不适,便在院子里歇着了。”
“解语姐姐莫不是被朱砂吓着了,所以一回来就病倒了?”谢容华一脸担忧的问道。
见不止是谢清嘉脸色不对劲,一旁的襄阳郡主借喝茶的功夫,掩盖了自己脸上的一丝不自然,心中瞬间了然:昨日苏解语用香粉算计她,果然是受这一对母女指点的。
一旁隔岸观火的谢清敏,看出了谢容华与谢清嘉之间的风波暗涌,沉吟片刻,微微笑道:“这苏小姐姑侄二人搬进长房不到几日,怎么就病倒了,不知请了大夫没?”
当日慈心堂的事,虽然老夫人下令隐瞒着,但毕竟那天阵仗闹的那般大,谢容华又命人杖毙了苏解语身边的宝琴,二房自是得了消息,知道了其中的始末。暗中嘲笑苏解语姑侄的不自量力同时,心中已有与三房结盟之意。
所以今日,与谢清嘉表面交好的谢清敏,会冒着得罪襄阳郡主的风险,帮谢容华质问谢清嘉。
“不过是小病而已,解语服了参汤就睡下了,便就没请大夫了。”谢清嘉淡淡的回道,却引来了老夫人不满,道:“既然解语住到了你们那里,我不求着你们能和容华待她那般尽心,但也不可如此疏忽。若没银子请大夫开药,只管找我要就是,何必如此糟践人家!”
谢清嘉未曾想到,如此小事竟引来了老夫人的责备,纵使是伶俐如她也不知如何开口。倒是一旁的襄阳郡主接口道:“母亲息怒,此事是清嘉的疏忽,回去我便命人请大夫,必定将苏家姑侄照顾周全。”
闻言,老夫人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如今我已年暮,昔日故人早已零落各方。如今这苏家姑侄,乃是我故人唯一的血脉,可不能怠慢了。”
“是。”襄阳郡主含笑的说道,垂眸敛去了眼中的异样,道:“今日三姑娘、六姑娘都在,正好有件顶重要的事,要与母亲商议。”
老夫人道:“何事,你说便是。”
“儿媳想着在谢家郊外毓萃园中设下赏花宴,请各世家的夫人小姐们来赏花游玩,不知母亲意下如何?”襄阳郡主问的是老夫人,晦暗不明的目光,看向的却是谢容华!
闻言,谢容华眼中闪过了一抹深思。毓萃园远在城郊,景致虽然优美,但因为路途遥远,是以谢家的女眷都鲜少去那里,更不要说在那里设宴了。
于毓萃园中设宴,襄阳郡主又在打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