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你身为首席,应该知道,朕时日无多了。”
要不是逼于无奈,萧韫是绝对不会走这一步的。
谢坤心惊胆战,这件事他一直都瞒着,但纸是包不住火的。
皇上的身体到底如何了,当事人必定比他更清楚。
萧韫叹了口气:“眼下,母后在佛堂茹素念经,此事我不想对她老人家多加打扰,要杀一个人,不需要太多人知道。”
他端起茶杯,目光空洞地看着杯中的茶汤:“你可懂我的意思?”
谢坤怎么会不懂,可要杀言王,他还是心有余悸的。
要杀言王,那不是将赫北皇朝的江山都拱手让人?
谁不知道现在赫北皇朝南征北战,全靠言王一个人撑着。
言王年纪轻轻就已经享誉天下,乃赫北皇朝响当当的战神。
皇上若是为了一己私心而对言王赶尽杀绝,不仅仅日后下了黄泉无颜面见先帝爷,更是没脸见列祖列宗呀!
可这些话,他如何敢开口?
这可是皇上呀!
在皇上面前质疑,岂不是自寻死路?
萧韫觉得可能自己说的话太过深奥,谢坤听不大懂,轻轻地叹了口气:“今日朕来,只是为了一件事。”
“微臣惶恐。”
谢坤跪了下去,他不敢再听下去了。
他猜到了。
皇上要做的事情很明显,是要杀言王。
可杀言王,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朕要做什么。”
“微臣……”
“不必犹豫。”萧韫站起身来,负手而立。
他已经做了决定,萧澈是留不得了。
“九弟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也是最像父皇的那个,父皇在世的时候,一直都想将皇位传给他,这件事不仅仅是朕知道,满朝文武哪个不知道?”萧韫觉得十分可悲。
他是嫡出血脉,又是长子,却是最不得待见的那个。
萧澈的生母不过是一个奴婢,可却能够成为父皇心头好,真是可笑。
他一直都打心里瞧不起萧澈,但天意弄人,当传出父皇要将皇位传给萧澈的时候,他就真的慌了。
要不是有母后在,他现在怕也只是一个王爷。
甚至在当年,他有想过,弑父杀君。
不过好在,父皇悬崖勒马,传位于他,否则……
朝廷之上必定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朕现在越来越感觉到力不从心了。”
萧韫的声音很轻,就像鹅毛那般,让人心惊胆战。
谢坤默不作声,他早就从脉搏之上察觉到了皇上的身体有恙。
但他不敢肆意宣扬出去。
龙体有恙,传出去可是大事。
说不定还会震动朝纲。
“你身为御医,应该知道,朕时日无多了。”
“皇上……”
“你别说其他的话语来搪塞朕,朕知道自己的事情。”萧韫叹了口气,带着无奈,“从朕的子嗣一个个地枉死,非死即伤开始,朕就知道是报应来了,但朕……偏要逆天而行。父皇一直都说,萧澈才是真龙天子,这江山应该是他的,朕不愿。朕只是想为朕的儿子,留下一片安宁。”
萧韫眉心紧皱,眼底也闪现出一丝狠戾:“朕的儿子们,一个个地出事,朕就不信,和萧澈没有任何关系。”
他素来疑心颇重,身边最得力的儿子们一个个地受伤,或死或残,让他的心情更是沉重了不少。
心情不好,自然身体也好不到哪儿去。
可就算他就要死了,也断然不会白白地便宜了萧澈。
“朕今日来找你,是为了昆洛沙。”
萧韫很直接地开口。
身为一国之君,他要的从来就不会得不到。
只是……
“昆洛沙毒性猛烈。”谢坤思量着,“若然直接下毒,恐怕会惹人怀疑。”
“朕不是现在就要萧澈的性命。”
萧韫很有条理,他这些日子已经想的十分通透了。
聪明的、有魄力的儿子们一个个地受伤,一个个地非死即残,所有的一切得益者只有一个。
他们的九皇叔,萧澈!
“萧澈以为,将朕的儿子们弄的非死即残,就可以以皇弟的身份承袭朕的皇位,简直妄想。”
萧韫看着那杯已经冷的茶,他的心也冷了下来:“朕现在还需要他,在没有平定驮国和边境的外乱之前,萧澈还不能够死。”
他不得不承认,举国上下,根本找不出一个能够代替萧澈的战神。
镇抚司的士兵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这等彪悍的战绩,朝野上下,无人能敌。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担心。
若然他驾崩了,能够承袭帝位的儿子就越发显得平庸。
他能够稳坐龙椅,是因为他乃萧澈兄长,又是嫡系子孙,自然是尊贵的。
可一旦他去了,萧澈就会成为当朝九皇叔,权倾朝野。
加上兵权,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到了那个时候,萧澈的狼子野心,必定会将他的儿子从龙椅之上撵下来!
他辛辛苦苦得到的皇位,都只能是一场笑话。
他绝对不能够忍受!
“皇上的意思是……”
“朕要让萧澈,慢慢地死去。”
萧韫深吸了一口气:“你身为御医,自然是有法子,用最猛烈的毒药,用最缓慢的方式,一点点地让人毫无预兆地死去。”
谢坤的身子都忍不住颤了颤,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对自己亲弟弟,皇上都能够下的去手。
可那位战神王爷,乃赫北皇朝的顶梁柱。
要是死了……
皇朝还不得乱个几分。
九州大陆虽然和赫北皇朝遥隔不周关,但要冲破这层关卡也是很容易的。
“皇上三思呀!”
“谢坤,你以为朕,没有三思过?”
萧韫的声音冰凉。
他早就想过了,他也曾想过将萧澈撵出安邑城,甚至将他的兵权收回来。
可他最害怕的是,等他死了之后,萧澈卷土重来,让他的子孙后代陷入恐慌之中。
这江山,是母后还不容易从父皇手里求来的,他不愿意落入旁人之手。
就算是萧氏子孙,他也绝不答应!
萧韫站在门口处,看着外面的电闪雷鸣,心中却十分平静:“你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谢坤闭上了眼睛,如今的形势,若然不下毒,就只有他去死。
他还有家人!他上有老下有小,犯不着一起陪葬。
“臣,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