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从不会说谎,更不会欺骗白羽,他转过头,伸手指着城墙之上的人影。
“王爷在那。”
白羽咬牙切齿:“照顾好楚玉。”
楚玉用仅有的一只胳膊将白羽拉住:“你要做什么?”
“我要知道我想知道的。”
她就像个傻子那般,被人当做棋子,任人摆布。
这么多年,原来她活着不过是个笑话。
她来这儿是要做什么的?
命运的齿轮转动让她来到这个世界,不是让他们看着,笑着,说着的。
她来过,她总要知道,前因后果。
就在刚才,她从白镇堂和云峥的口中知道了不少事,但……这些,她需要向萧澈证实。
她要知道真相。
楚玉拗不过她,只能够松开手,默默地看着她往城墙的方向走。
士兵们见白羽往这边走过来,就像打了鸡血似得,狂躁起来。
“盍族余孽!”
“盍族余孽!”
声声滔天。
振聋发聩。
“全都闭嘴!”
白镇堂猛地伸出手,手里握着明黄色的卷轴:“圣旨到,众将士听令!”
一时之间,周围的气氛都变得肃杀。
萧澈站在城墙之上,静静地看着这下面发生的一切。
他知道,白羽会因为这件事而被人推到风口浪尖之处,所以他提前找萧衍要了一道圣旨,废除了圣帝爷立下的规矩,足以保住白羽的性命。
宣读圣旨这件事,他权衡了许久,总算是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虽然白镇堂是白羽的养父,但在朝堂之上,在军队之中,是最有声望的,刚正不阿,两袖清风,一门三杰,种种都让他地位超凡。
白镇堂握紧了圣旨,这是昨夜萧澈漏液而来交托的。
他的手都在颤抖,终于等到了这一日。
终于等到了,可以为盍族平反的一日。
原本就是两族纷争,原本就是两个皇族之间的地盘之争,为何要牵扯那么多无辜的百姓。
战火纷飞,受苦受罪的还是黎民百姓。
“皇上有旨!”白镇堂将圣旨高高奉上,调转了马头,放眼看过去。
士兵们黑压压地,盛气凌人。
“今天下太平,废除种族隔阂,屠戮盍族者,以杀人罪论处!钦此!”
白镇堂的话音落下,他整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寥寥几句,可对于他来说,对于已经死去多年的昱轻公主来说,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仰起头,乌云依旧不散。
“昱轻,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
昱轻走的时候,不仅仅留下的书信,更留下了孩子。
羽儿,是她替孩子取的名字。
只是想要这个孩子,不会像她那般,就像笼中金丝雀那般,而应该振翅高飞。
他养大了孩子,虽然迟了一些,但现在盍族总算是安全了。
那些隐藏在山野间,逃逸在市井中的盍族,终于不用再躲避了。
这么多年,真的很累。
白羽一步步地往城墙的方向走,士兵们起初都想要阻拦,但一看到白镇堂手里的圣旨,心中也是发憷,不敢再继续拦下,只能够任由白羽走下去。
走到距离城墙还有十来步的时候,白羽仰起头。
她从未觉得,安邑城的城墙竟然有这么高,高到她都看不清楚萧澈是什么样子了。
她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萧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问什么,该说什么。
静静地看着。
时间一点一点地溜走,她忽然觉得释然了。
沉沉地叹了口气:“萧澈,你赢了。”
她转过身,步伐坚定。
“白羽!你站住!”
城墙之上的男人,俨然已经暴怒。
这算什么?
赢什么了!
他一直都稳操胜券,赢是必然的。
可他的声音却只是被人当做耳边风那般,白羽一点儿要停下脚步的意思都没有。
白羽没有任何留恋地往城郊走去,身后一道凌厉地风席卷而来。
她知道,他来了。
手环微微闪了一下,一道银色的注射器毫不客气地朝着后面的那个人飞射而去。
这是她最后一枚注射器了,却没有想过是要用来对付他的。
不止止她没有想过,就连萧澈都没有想过。
在避开注射器的时候,萧澈的脸色已经不能够用愤怒来形容了,根本是……黑的就像地震震源中心。
即将爆发。
“站住!”
“你有资格命令我?”
白羽继续往前走,声音也越来越冷:“你以为能够操控所有人?你以为你以退为进,让萧衍下了圣旨,我就会感激你?你以为你毁掉镇抚司,让霍楠投靠云宗,将我的身份公告于天下,我就会谢谢你?萧澈,你当我是什么?棋子?”
她一步步地往前,脚步一点儿都没有犹豫。
后背的绷带已然再次被血染红,她一点儿都不在乎。
不过是流点儿血,又如何?
她要走,谁都拉不下。
“白羽!”
“萧澈,我此前救你一命,今日,你平反盍族,我们银货两讫了。”
她的话语,冷漠无比,字字珠心。
萧澈算好了所有,唯独算漏了白羽的心。
他怔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往前。
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白羽走过御林军的士兵,走过白镇堂和马,走过云峥,最后站在楚玉的身边。
“萧澈,我一直都说,你还差我一个愿望。”
当时,她以身试毒,寻求昆洛沙的解药,萧澈就说过,可以满足她一个愿望。
现在,是时候兑现了。
萧澈内心涌出不安,他明明每一步都计算的精准无比。
除了霍楠会对白羽下如此重手以及楚玉会莫名其妙地出现之外,他每一步都算的很精确的。
“愿望我们以后再说,现在回府。”
白羽嗤笑,笑的比哭还要难看,眼泪哗哗地流。
都到这个地步了,难道他们还能够回去?
回哪儿?
回到那个牢笼,回到让人心寒的枕边人身边?
白羽摇摇头:“萧澈,我只有一个愿望。”
“本王不答应。”
萧澈不想知道白羽要他答应什么,此时此刻,绝对不会是好事。
白羽叹了口气:“你身为言王,身为赫北皇朝的摄政王,岂能言而无信?”
“对于你,本王就可以。”
“哦。”白羽惨淡一笑,“是呀,在你的眼里,我不过是个无知妇孺,只能被人骗的,对不对?”
“白羽……”
“萧澈,”白羽没有耐心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再这么耗下去,对她,对楚玉,对北冥,都不好。
“我此生只愿,和你萧澈,永不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