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岂有此理!”
长信宫主殿之中传来茶杯落地以及帝君的怒斥,门外候着的内侍总管敏锐地推门而入,声音带着惶恐:“帝君!”
这个时候,帝君已经从銮座之上站起来了,他袖口还沾着些茶水,而杯子落在地上已经四分五裂了,而白羽却保持着依旧的从容。
内侍总管是在看不通透,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信念支撑着这个苏吏目,能够在气场强大的帝君跟前面不改色。
不说其他的,在云帝国,帝君还是有法子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消失。
作为一个外来的使者,难道心里没有点数么?
“帝君没事吧。”
在看到了帝君确实没事,并且一双眼睛都透着愤怒,内侍总管才敢开口询问。
白羽理了理衣摆,尾端还有被茶水打湿的痕迹,啧啧……又得换一身衣裳了。
“带他滚!”
内侍总管脸上现出微微的诧异,这还是帝君头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爆粗口。
从来帝君都是温文尔雅的,许是因为地位的问题。
其他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他是知道的。
帝君从前只不过是尊上身边的侍卫,当年在帝都大战的时候,舍身维护尊上,本该身死,后来尊上一力回天,将帝君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从此之后,尊上便悉心培养,这后来也是加官进爵,一步步地走上了最高位。
内侍总管屏住了呼吸,朝白羽看了过去。
“呵,不知死活的家伙!”
内侍总管正打算带着白羽往外面走,白羽却从容不迫地自己走了出去,惊得他眼睛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奴才先行告退。”
内侍总管匆匆往外面退,待脚跨过门槛的时候,白羽的身影已经走到了宫殿最外围的大门,他再顾不得礼数了,嚷了起来:“拦下!”
正和其他內侍聊的火热的姜遂平被内侍总管的这句话给惊出了一身冷汗,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长信宫门口已经站了不少手持兵刃的侍卫。
那阵仗,可吓人了。
白羽冷冷地看着面前泛着寒光的利刃,嘴皮冷漠地掀了掀:“怎么,想要将本官强留下来?”
内侍总管疾步走来:“能够惹怒帝君的,你还是第一个。”
至少这么多年,他从未看帝君发这般大的火气,连被子都给砸了。
现在的这位帝君并不是什么早就定下龙脉的天子,半路出家到底是没有什么脾气的。
特别是能够忍受尊上那冷漠的性子,必定是神人!
脾气都特别的好。
但现在,帝君发火哦了,他需要好好地审视一番这位从遥远的赫北皇朝而来的苏吏目!
白羽呵呵两声:“惹怒?你从哪个方面看出我将帝君惹怒了。”
杯子都摔了,难道还不是惹怒了?
当然,内侍总管没有这般说。
如果说帝君因为生气而将杯子给摔了,岂不是太没风度了。
白羽转过身来盈盈一笑,心中已经有了下一步。
“或者说,你觉得帝君的肚量这般小,容不得?”
“咱家什么时候这般说过?”内侍总管郁闷地看着白羽,然后又觉得不妥,挥了挥手,让一众侍卫都下去了。
原本他让侍卫来将人拦下来只是为了盘问下到底方才在殿中发生了什么,而不是为了要耀武扬威。
万一人一走,他一头雾水的,什么都不清楚找谁问去?
总不能够去问还在怒头上的帝君吧!
白羽笑了笑:“公公没有这般说,但有这般想过。”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公公摆出这么大的阵仗,难道是为了要将我拦下来,送官服办了么?”
内侍总管很是诧异,他什么都没有做,就被人反扣上一顶大帽子,着实憋着。
现在骑虎难下,总不能够笑嘻嘻地告诉人,其实我只是想知道殿内发生了什么事吧,好丢脸。
白羽气定神闲地望着他,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但终究是没有等出来。
内侍总管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姜侍郎,牢房你带苏吏目出宫!”
这话说的心不甘情不愿。
白羽的眼里涌出一股失望来,啧啧,看来这个公公还是没有赫北皇朝的那位九千岁厉害。
这么明显的挑衅怎么就不接招呢?
只要这位公公一接招,她立刻就会将要剖尸查案的事情给公诸于众,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总归是要传到云楠那边的。
她一把柳叶刀,就不相信找不到任何线索。
死人最不会说谎,就算还剩下一堆白骨,她都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更别说,心虚的凶手肯定是不会让她接近尸体的,所以到时候,使臣的遗体必定会被人损坏,而届时云楠不得不现身。
在云帝国,武者纵横的地方,她就不信,云楠还能够脱的了身!
白羽的计划是一步一步地在往前面走,可偏偏,这个内侍总管临门一脚,缩了。
下一步,可如何打算?
在她思考再三的时候,姜遂平已经走了过来:“苏大人,这边请。”
刚刚从殿中传来茶杯摔碎以及帝君怒斥的声音,他们在外面都听的清清楚楚,只是他们的反应较之内侍总管要小的多,毕竟不是贴身伺候的人,所以当内侍总管急匆匆地走出来的时候,他们都还能够在外面谈笑风生。
这个时候,因为方才的事件,姜遂平对白羽的态度还是有了不小的转变。
从一开始的冷漠疏离,到现在的带着三分尊敬。
能够激怒帝君的人,一般都不是普通人。
白羽眼角的余光轻轻地瞄了一眼姜遂平,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算你运气不好了,就你了。
姜遂平并不知道白羽在打什么主意,只是觉得周身都被一股子凉风给包裹着,一阵一阵的,吹的他头皮发麻。
姜遂平裹了裹朝服,这七月的天,怎么还有些寒意呢?
白羽跟着姜遂平走出了长信宫,呵呵一笑:“那个姜侍郎,你和帝君熟不熟?”
“哈?”姜遂平表示很诧异,这话问的,熟不熟?
君臣,岂有不熟悉的道理。
但君臣也不存在私教,又岂能说熟?
姜遂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心思一沉,反问道:“苏大人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