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握紧了手上的埙,她暗暗地试了下,埙好似黏在手上了。
她心中的不安更浓郁了:“我问你,萧澈呢?”
“嘎吱——”
门开了,若水扭头看了一眼来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救星终于来了。
“王爷。”
“下去吧。”
萧澈倒是淡然,他目光随意地瞄了一眼若水,最后定格在白羽的手上。
两日了,这埙,仍旧还黏在她的掌心。
就算白羽保持着紧握的姿势,但他还是看的出来,这玩意儿非常之物。
难道真的要再一次将鬼将军屠了,这东西才能够断了念想?
一个物件有念想,真是诡异!
若水走出房间之后,果断地将房门给关上,里面再怎么狂风暴雨也和她没有关系。
太恐怖了!
“北冥呢?”
“你光着脚,冷吗?”
“北冥在哪儿?”
“喝药了吗?”萧澈对白羽的质问充耳不闻,走到桌前摸了摸药碗,“还温热着。”
“我问你北冥呢!”
白羽走到萧澈的面前,她直勾勾地盯着萧澈,眼眸之中的血红还没有散去,这是使用完禁术的后遗症。
当时情况危急,若是不强行将她和北冥的歃血之盟升级,只怕北冥无法挣脱云楠的禁锢,她逼不得已,虽然在《鬼医》之中也没有写清楚到底使用了禁术会有什么后果,但她已经用了。
萧澈看着她,手中端着药。
“喝了。”
白羽看着黑乎乎的药汤,她知道萧澈的脾气,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
她从萧澈手里接过药,一饮而尽:“北冥呢?”
“镇抚司牢房。”
“为什么?”
“距离乱葬岗十里开外的村庄,一夜被屠,有目击证人证明乃鬼将军带头。”
白羽不敢相信地摇晃着脑袋:“你明明知道北冥是身不由己,明明是云楠那王八蛋设下的局,他……”
“我知道,你知道,齐北知道,葛天知道,甚至镇抚司的所有人都知道,然后呢?”
萧澈的话语很冷,要保住白羽,就要放弃鬼将军这个车,弃车保帅,但凡是聪明人都会选择。
“御林军不知道,皇上不知道,太皇太后也不知道,安邑城的百姓更不知道。”萧澈的声音很冷。
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白羽感觉到冰冷。
“你让我如何?”萧澈反问,“放过唐北冥,放过鬼将军,成为千古罪人?”
他看着白羽那双还带着血红的眼眸,最后深吸了一口气:“要当千古罪人,我不畏惧,若为你,我可以,可若为了鬼将军,我不愿意。”
他要照顾白羽,不可以在这儿就倒下。
白羽的路还很长,他需要有足够的权力来袒护她。
绝对不能够在这儿就倒下。
“呵呵,萧澈,你可知道,你有多自私吗?”
“我从来都自私。”萧澈毫不掩饰,“唯独对你,倒是慷慨的很。”
白羽垂下眼眸,她心里有些抵触:“我想见北冥。”
萧澈轻轻地用手叩打着桌子:“晚了。”
白羽猛地抬起头来:“你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吗?”萧澈索性将话说的清楚一些,“我回来之前,鬼将军的确是在镇抚司的牢房里面,但眼下时辰也差不多了,他该行刑了。”
“行刑?”
“你炼制出来的鬼将军倒是个厉害角色,不畏寒、不畏火、不畏毒、不畏伤,不畏所有一切活人所畏惧的东西,”萧澈嘴角泛起冷笑,“但绝对畏高。”
白羽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萧澈见状继续说道:“原本就是死者,尸者,从龙吟崖上摔下去,应该足以让他死第二次了吧。”
“你混蛋!”
白羽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是发生了。
她就知道,萧澈绝对会猜到北冥的弱点!
北冥的弱点被她藏的十分隐秘,但又暴露在人前。
最危险的永远都是最安全的,北冥的躯体就是他的死穴!
缺胳膊少腿并不会让北冥有任何问题,就算打碎他的天灵盖他也不会有半分问题,但倘若这些一起来,北冥……必死无疑!
白羽倒吸了一口气凉意:“萧澈!”
“你现在看着我,也没用。”萧澈的话带着蚀骨的寒意,“行刑的人,是御林军。”
“你是刽子手!”
白羽控诉道:“要不是你告诉楚玉,楚玉怎么会知道该如何行刑?”
萧澈沉默,的确鬼将军的弱点是他告诉楚玉的,他不否认。
只有彻底在世人眼里除掉鬼将军,白羽才能够安全,这本来就是在他的计划之内,目前也只不过是提前了一些。
白羽背过身去:“你可真狠。”
萧澈没有说话。
白羽的声音轻轻的:“我不想见到你。”
“不管你想不想见到我,今天我们要离开安邑城。”
“我不想和你去云帝国了。”
“由不得你。”萧澈冷冷地说道,“圣旨已下,你作为御医房的苏溪,必须跟着我。”
他怎么可能让现在的白羽离开他的视线半分,有了四年前的逃跑事件之后,他需要处处防备着。
白羽觉得好累,可一闭上眼脑子里面就全都是北冥。
她复生北冥的瞬间,她白痴似得教北冥如何扯动脸颊的肌肉挤出比哭还要狰狞的笑容,她命令北冥恐吓白宁……
所有的一切,都好似就发生在昨天。
她走到床边,手上忽然一松,咕噜咕噜的声音让她如梦初醒。
她以为一直都黏在她手上的埙,忽然就松开了。
滚落在地上,一路滚到了萧澈的脚边。
这埙,是她和北冥之间的联系,除非是……
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最后化作冰凉落下。
她心里空空的,好似做了一件十恶不赦的罪孽那般。
萧澈捡起地上的埙,没有靠近白羽,只是就近将其放置在桌面。
“你好好休息。”
他转身离开,房间里面的气氛紧张到了极致,他需要出来透透气。
关门的那一瞬间,他忍不住往床榻的方向看了一眼,白羽依旧背对着他,可那种疏离感由内而发。
齐北迎上来:“爷,都准备妥当了。”
“恩。”萧澈点了下头,“让存安和宁儿先出城,我和她随后就来。”
齐北看着紧闭着的房间门:“白姑娘如何了?”
“会好的。”
萧澈淡淡地问道:“楚玉那边可有怀疑?”
“没有。”
“那就好。”萧澈眼底涌出凶光,“接下来,就是将这件事彻彻底底地了断,我不希望在安邑城内,再出现任何关于鬼将军的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