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去扰乱一个人的心智,她精挑细选,在白雁身上找到可以循序渐进的仇恨。
只要将白雁的婚事说成是老太君一手促成的,升米恩斗米仇,一直都被老太君捧在兽心里面的白雁肯定是受不住的,怨怼会形成最强烈的仇恨,让人无法自拔。
白雁的表现和她所预想的是一样的,只是她没有想到,白雁会用刀子捅死老太君,血腥又残酷。
李氏吸了下鼻子,将所有的过往都化作一口悠长的气息,缓缓地吐出来。
她静静地看着白羽:“羽儿,娘自知罪孽深重,不配为母。”
“不,不是的。”白羽摇着头,“不是娘的错,是我的错,因为我是爹从外面抱回来的野种,所以老太君才不喜欢我,不是因为娘,反而是因为我所以老太君才连带着不喜欢娘的。”
李氏叹了口气,是因为谁都不重要了。
她毒害老太君的事已经让人知道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在她决定要下毒的时候,就已经预见了今日,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会被白羽知道,毕竟那个时候,她一直都以为白羽死了。
李氏满脸都是泪痕:“王爷,臣妇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萧澈表情未变,只是眼眸之中多了几分柔软。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猜到了接下来李氏会做什么,所以已经伸手将白羽给护在了怀中。
“请说。”
对李氏,萧澈从来都带着三分尊重。
李氏乃李将军的遗孤,也是白羽的养母,于公于私,都能够让他尊重几分。
“希望王爷好好对待羽儿,此生不负。”
“本王答应你。”
李氏咧嘴一笑,在月色之下显得十分恐怖。
她眸光一冷,掌心一道利光闪过,直逼姬太妃。
“娘!不要!”
白羽想要去将李氏给拦下来,可萧澈的手就像铁钳一般将她死死地箍住,她动弹不得!
“萧澈你放手!”
毒害老太君虽然是重罪,但老太君的死因并不是因为昆洛沙,而是被白雁一刀捅死的,验尸报告都这样写的,李氏罪不至死。
可若现在杀了姬太妃,谋杀皇族太妃,才是死罪!
“娘!”
“萧澈你放手!你放手!”
白羽眼泪夺眶而出,她眼睁睁地看着姬太妃的身子就像泉眼儿一样,不断地往外面涌着鲜血。
姬太妃就像一只断线的木偶似得,身子往后仰去,倒在地上,惊起尘埃。
“娘——”
李氏转过头来:“王爷,带她走。”
这边的动静太大了,很快就要引人来的,万一被人看到萧澈和白羽,她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萧澈点了下头,李氏为他解决掉姬太妃,自然他得按照李氏的意思做。
就算白羽再怎么不情愿,萧澈将她腰身抱着,一跃而起。
萧澈刚刚一走,尼姑们就找了过来,一瞧姬太妃脸色灰白地躺在地上,地上血迹斑驳,全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都惊声尖叫起来。
李氏握着手中的匕首,武力灌注,不客气地当着所有尼姑的面捅入自己的腹部,武力在一瞬间爆破,震碎五脏六腑。
这是她能够想到最快的死亡方法,无人能救。
从她打定主意在老太君的饮食之中下毒的时候,她已经想好了最后的解脱法子。
一切如浮云,只要白羽能够有个好归宿,她于愿足矣。
萧澈这边强行将白羽掳走,出了庵堂的大门一路往下,齐北赶紧小跑着紧随其后,躲在角落的存安抱着白宁莫名其妙地也在后面跟着。
怎么感觉,画风不对呢!
慈郁庵里面乱哄哄的,他们刚刚下山,还没有上马就看到一队人举着火把匆匆赶来。
萧澈赶紧带着所有人往树林里面一躲,齐北纳闷地看着那些人的服饰:“真是奇怪了,御林军的消息这么灵通?”
“不是灵通,这根本就是一个局。”萧澈沉声色道。
刚刚在庵堂里面,李氏和姬太妃都说过同样的话,质问对方约彼此来做什么。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虽说那两个女人都有各自的想法,不去在意这些事,但他是听得清清楚楚了。
很明显是有人设下这个局来装他们的。
先是约好了姬太妃和李氏,然后再引白宁过来,幕后的哪只手到底想要做什么?
“咻——嘭——”
黑色的苍穹之上绽放出无与伦比的绚烂礼花,礼花绽放的形状很特别,是一只老虎。
萧澈皱起眉来:“安邑城出事了。”
这是镇抚司的信号弹,眼下是葛天和霍楠留在安邑城之中,而礼花绽放的位置就在安邑城的上空,若是连葛天和霍楠都搞不定的,肯定是大事。
萧澈垂眸看着窝在自己的怀里的白羽,她冷静的古怪,但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
等御林军的人尽数上山之后,萧澈带着人立刻策马离开。
镇抚司的信号弹就在安邑城的西边,那是……
乱葬岗的所在!
白羽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脑子里面根本想不到任何的线索,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提醒着她……
时间不够了。
她轻轻地闭上眼睛,脑海里面全都是乱糟糟的一团,她努力地将那些可有可无的东西全都摒弃掉,声音带着浓浓的哀愁。
“萧澈,若北冥发狂,你会如何?”
她已经顾不得忧伤了,当萧澈将她强行带走的时候,她就知道,娘亲会以死谢罪,而今在慈郁庵中只怕有两具尸体。
人死不能复生,她无法再去阻拦什么,可北冥……
时间真的不够了,她需要用非常手段来将北冥找到。
“除掉他。”
萧澈的话,让白羽的心,一点点地沉下来。
好半天,她看着自己手上的埙。
若是其他人说出要除掉北冥的话,她不过也就付之一笑罢了,但若是萧澈……
他有这个能耐。
就算她不说,但他也能够找到北冥的弱点。
她不能让北冥冒险。
白羽悄无声息地扎破自己的指尖,血珠子浸出来,从她的皮肤之上一点点地剥落,最后落在在埙上。
一滴……
两滴……
三滴……
每一滴落在埙上,都会被立刻吸收掉,不留一丝痕迹。
白羽在心里默念着那串《鬼医》之上古老而奇怪的咒语,每一句都足以让她汗毛倒立,霸道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