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俊彦还在沉默,万利顺已经迫不及待的扯了下他的衣袖:“后面呢后面呢?”
嗓音轻缓,算是他今晚主动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了。
魏俊彦的嘴角似乎一闪而过了笑意,终于继续开口道:“邵聿景给材料公司老板那笔钱,原意是想收买他。”
当时,邵聿景刚从国外回来,而他的回归对龙氏而言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龙氏这些年来虽然一直由大少爷掌管在手,但谁都知道董事长还有个最疼的小儿子,一直保护着留在国外,很少让他露面。
大少爷是前妻所生,小少爷是现在的妻子所生,虽然两个妻子都已经去世,但很显然董事长更喜欢自己的小儿子,这些年一直陪着待在国外。
原本两个少爷一个留在国内,一个待在国外,倒也相安无事。
国外同样有龙氏的分公司,若是大少爷管国内,小少爷继承国外的,完全不是偏颇。
奇怪就奇怪在,今年一直安分的小少爷突然回了国。
这对整个龙氏而言都不是件小事,他的回来绝对不止那么简单。
而其中最受影响的,便是龙氏的大少爷龙昱阳了。
龙昱阳的名字取得儒雅,人则是恰好相反,长相也是那种粗狂大气风,很有北方男人的气概。
邵聿景随的是母姓,两兄弟姓氏并不相同。
而邵聿景要回来的消息,龙昱阳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奇怪的是,他什么都没有做,甚至下令让全体员工给邵聿景举办一个欢迎会。
邵聿景也不是真的不谙世事的贵族公子,在回国之前,他便已经了解了这些年龙氏的发展,更多的是了解了他那位名义上的大哥。
龙昱阳行事果断,手法果决,遇事从不犹豫,但他同样内有韬略,不鲁莽不有勇无谋,可以说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商人了。
也是一个强劲的敌人。
邵聿景回国,为的是一些不得已的原因,也就是冲着龙氏去的。
因此,不论龙昱阳在做什么,他同样在谋略。
等他真的回了国,在凉城逗留了一段时日便去了龙城。
刚到龙氏,公司全体员工便给他举办了一个盛大的欢迎会,给了他一个副总经理的位置。
而他的那位大哥,最该在现场的人,却刚巧在那个时间‘出差’了。
不仅如此,邵聿景也知道当时现场的很多人并不服他,因此办公室没做两天,他接手了郊区的那个工程。
魏俊彦说到这里,嗓子有点干,喝了一口酒。
不待其他人催促,他自觉继续道:“邵聿景接手了工程,但急于求成好坐稳位子,他想要快些扳倒龙昱阳。”
“至于为什么那么急,说实话这目前我们还没有调查到,应该是私人原因吧。”
魏俊彦的嗓音淡淡的。
邵聿景在国外那么多年,回国来就算是贪龙氏的企业,也完全可以从长计议,这一连串的操作显然是有些着急了。
而陆漫听到这里,心却不自觉的一抖。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件事会和她有关系。
轻咬了下唇,她的脸色苍白了几分。
魏俊彦接着道:“工程进度再赶,也总得有那几个月的时间。在等待的时间里,他走上了歪路。”
他嘴唇紧抿了几分。
邵聿景在接手工程后不久,一个巧合认识了那位材料公司的老板。
在这之后,他想到了另一个不那么光彩的法子来扳倒龙昱阳。
他找到老板,承诺给他一笔钱,并且让他贪部分工程款,将部分工程材料换成劣质的。
老板当时新奇极了,龙氏的人给他钱,让他贪工程款?
不过这些豪门之间的战争他也有所听闻,当即没有急着拒绝,而是多问了几句。
随后的交谈中,他逐渐的明白了邵聿景的意思。
这个工程是龙昱阳亲手交给邵聿景负责的。
邵聿景现在让他贪工程款,让他换材料,意思是要让这个工程毁了。
但是这个毁的责任要巧妙的推到龙昱阳身上。
邵聿景让他换掉部分材料,并且不许太劣质,要保证不会出大事故。
原先的预想是让建好的高楼出现裂纹裂缝,到时候工地高度重视,再有人调查出工程材料部分掺假一事。
等这事一调查出来,到时候材料公司老板就要主动站出来,指认是龙昱阳让他做的手脚,目的就是不想让邵聿景完成这个工程,好把他再次挤到国外。
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龙昱阳就算是澄清也要时间,更何况名声肯定会因为这件事受损。
现在的人们就喜欢看狗血,就算龙昱阳最后澄清了,怀疑的种子也在人们心中埋下了,一定会有部分人不相信的。
邵聿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将龙昱阳这些年来埋下的信誉一点点瓦解到。
然而计划做的天衣无缝,唯一的意外便是,他低估了人的贪心。
他给了材料公司老板一大笔钱,对于一个经营着一家小公司,过着勉强中上水平的家庭来说,那算是一笔巨款。
老板让老婆孩子家人移.民,买车买房。
若是以前一直没有还好,如今有了,他尝到了钱的甜头。
更何况这钱是他拿命换来的,到时候他指认完龙昱阳,自己也免不了牢狱之灾。
虽然邵聿景承诺会尽快弄他出来,但谁能肯定呢?
他总归要到里面呆段时间,反正都是要待,何不多弄一些钱?
邵聿景让他换掉百分之二十的材料,他偷偷换掉了百分之三十。
到后来百分之四十五十,被钱冲昏了头脑的老板,自信他换的也不算劣质材料,不会出事。
然而故事就在一夕之间发生,工程楼倒塌,将那么多工人埋在了里面。
光是死的工人,就能在面前摞成一排。
事故发生了,老板傻眼了,更傻眼的是邵聿景。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出这么大的事故,明明只是调换五分之一的材料,怎么就会直接坍塌。
邵聿景第一时间开始调查,最后弄清楚了是愚蠢的老板贪心导致。
但事已至此,他也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