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昭帝现在唯一指望的就是希望夜荼靡自己能够有点主意,不要因为沈沐辞一再庇佑着他的事情,真的就罔顾了南诏帝都的规矩,不管说什么也要跑到了九重楼的最高一层的位置。
不过显昭帝想得倒是极好,但却是没有料到沈沐辞这些日子以来把夜荼靡护在了东宫之中,整日里都有着东宫鹤卫把守,哪怕是显昭帝身边的皇室暗卫功夫极高,却也实在是没有那个能耐能够破了东宫鹤卫的层层守护,直接就跑到了夜荼靡的跟前将这事儿与她说清楚了去。
无奈之下,显昭帝也就只能暂时在九重楼的第九层和第八层都安置下了夜荼靡的位置,就等着今儿夜荼靡来了之后让她自己选择。
倘若夜荼靡当真是选择了第九重的位置,别说是九洲之上其余三国的皇族中人会有些许异议,只怕是南诏皇族的一众公主皇子,都会觉得有些不合适,但不管怎么样,到时候就算是有人当场质问起来,但是只要有沈沐辞这个正主儿在这里,显昭帝倒也不至于对这件事情感到太过为难了些许。
毕竟显昭帝自己心中也清楚,他膝下的这个儿子,其实真的是智谋无双能耐极高的,倘若沈沐辞出面处理这些事情,显昭帝倒还真的是半点不必担心了一些有的没的。
不过显昭帝虽然是想好了事情的处理方式,却完全没有料到西凉迟昼居然会一出现就问了自己这么一个问题,偏生到了这个时候,沈沐辞都还未曾出现……
显昭帝想了一刹昨晚东宫那边发生的事情,脸色也是难看了几分,昨儿夜里皇宫之中传来了东宫动乱的消息,听闻是有什么贼人闯到东宫去了,显昭帝当下便是大吃一惊,派了大批人马前往东宫,可是到了东宫之后,东宫鹤卫却是以沈沐辞并无意外的消息将他们挡了回去。
显昭帝对于东宫鹤卫如此护住之事儿已经是见惯不惯了,暂且不说东宫鹤卫有着沈沐辞撑腰,便是说他们的那一身功夫,也绝对不是皇室暗卫能够轻易匹敌的,显昭帝大半夜的不想和东宫鹤卫闹僵了,再加上心中也明白东宫鹤卫都是护主之人,也就只能打消了闯入东宫的念头,直接回府去了。
可是不知如何,显昭帝只要一想起昨儿半夜里发生的事情,心中便总是有一种辗转反侧的想法,他也不知道东宫之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可根据不少皇宫中的侍卫所言,东宫那边似乎的确是传来了刀剑之声,可东宫鹤卫既然是将他们拦截在了外面,那么东宫之中的状况到底如何,他终究还是不太清楚。
更甚至今儿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身为南诏太子的沈沐辞居然还未露面,显昭帝的心中也是越发没底了一些。
他实在是不知道沈沐辞和夜荼靡二人到底是个什么打算,所以一时间还真就不知道怎么回复了迟昼。
偏生这个时候的迟昼还像是未曾觉察到显昭帝的为难之处一般,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显昭帝,脸上一副再认真不过等着回答的神情。
显昭帝心中隐约有些不悦,但是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终究还是只能下意识的开口敷衍了一声道:“国公府的荼靡丫头前些日子入了东宫替太子诊治身子,一直都是待在太子身边的,今儿自然也会跟着太子一块出席,而朕对太子的行事作风素来也算放心,至于荼靡丫头的位置安置在何处,稍后便知了。”
这话一方面算是应了迟昼的问话,另一方面,也是默然将这事儿给退避到了沈沐辞的身上,省的一会儿闹出了什么多余的事儿来,让得他这个堂堂南诏一国之君为难。
迟昼不过只是随口一问,见着显昭帝如此一副不明确的样子,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还是因为显昭帝的话实在是有些气人的缘故,一张脸色忽而就阴沉了下来。
而迟昼的这番模样落在一侧的迟明珠眼中之后,一颗星也是止不住的提了起来。
迟明珠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她这个素来性子有些阴凉的皇帝为何会突然对南诏帝都的一位国公府嫡出千金好奇起来了,不过只是一个国公府千金小姐的身份,比之寻常人等的确算是极为尊贵,可不管如何,她毕竟不是九州皇族众人,位置也自然是该安置在了九重楼的第八层,迟昼如今问出这么个问题来,未免也太过古怪了些。
迟昼皱着眉头,似乎是还想开口说了什么,但是显昭帝这次倒也学聪明了一些,他迅速至极的反应过来,没再搭理他,而是转首对着一侧的司礼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司礼的小太监也是反应灵敏,在对上显昭帝的眸光之后,下意识的便是拉长了嗓音,再次对外大声通传道:“陛下有旨,宣东冥使臣觐见。”
又是一阵一咏三叹的声音传来,随着这道声音落下,众人的目光便是下意识的又投射到了九重楼的门口之处去了。
要说起来,近日里九洲之上传的最为风生水起的一件事情,便是东冥皇朝这一段时间的皇子夺嫡之事儿。
这其中便是不得不提及一个名字——东冥凤朝歌。
一直以来,凤朝歌此人虽然也是因为被誉为九洲五绝公子,但是其实他在东冥皇族之中并不如何受人看好,因着他的母族在东冥众多势力之中实在并不强大的缘故,凤朝歌虽然是在九洲之上盛名显赫,但实际上在东冥之中,并不如何得人看好,毕竟东冥的皇帝可是比不得南诏的显昭帝这般,对待沈沐辞极为纵容,反而是并不怎么喜欢这么一个锋芒毕露的儿子。
这样一种情况之下,原本众人都觉得凤朝歌这么一个母族势力不强又不得东冥皇帝宠爱的皇子若是若是想要登上了储君之位,其实是极为困难的,可凤朝歌偏生就是把这件事情给做到了。
众人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在他的铁血手段之下成了真,东冥皇子夺嫡一战之中,凤朝歌一举端了与他相竞储君之位的手足势力,并且将那些个皇子这些年结党营私的龌龊之事齐刷刷的揭露在了众人跟前,让得东冥皇帝就算是有心想要包庇了其中一个爱子,也实属不敢触犯了东冥百姓的众怒。
如此一来,那些个参与争夺储君之位的皇子们下场实属凄惨,贬的贬,废的废,至于东冥皇帝平日里最为喜爱的一个皇子,更是直接在民心所向之下,被斩首示众,东冥皇帝为了这事儿直接气坏了身子,整个人像是一夕之间衰老了不少。
但是凤朝歌却是对这事儿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稳稳地坐上了东冥的储君之位,随后便是借着太子之尊,趁着东冥皇帝身子病重的时候,直接对东冥朝野上上下下进行了大刀府阔的改革。
东冥皇帝得知此事儿之时也是心慌意乱,奈何身子实在不行,也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寝宫之中,打算调养好了身子再做打算。
结果等着他的身子真的稍微好一些的时候,整个东冥早就已经基本上都掌控在凤朝歌的手中了,东冥皇帝头一次清楚至极的意识到凤朝歌这个这个一向不受自己宠爱的儿子的实力,只恨当初为何没有早先将这人打压了去,但事止于此,终究也是为时已晚。
而凤朝歌在此次龙子夺嫡的都战斗之中所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和气魄,以及他在接任了东冥储君之位之后肃清了朝野的狠绝手段,也是如期征服了整个东冥朝野上上下下不少文武百官的心思。
以往那个除了占了一个九洲五绝公子之名号之外,在东冥朝野之中极不起眼的的弱势皇子早就已经一去不复返,真真切切的成为了整个东冥最为实力凌然的储君。
现在不论是东冥还是九州之上其余之人,一旦提起凤朝歌这个名字,心中都已经认定他就是东冥下一任的储君无疑了。
这么一个在九州声名显赫之人,现如今居然是成了东冥前往南诏的使臣,亲自来参与了这一场九州四国会鼎的盛宴,对于南诏这些个文武百官而言,要是对他没什么好奇之心,那才真真是奇了怪哉。
一众人马在万众瞩目之下再次行了进来,比之西凉皇族这边的众多人马,东冥这边的人就要少多了,而且一行人清一色的全是男子,没有一个女子混杂其中。
除此之外,最吸引注意力的是,这一行东冥使臣的服饰并不是像南诏的文武百官所以为的那般,都是一些带着精致刺绣的长袍,反而却是清一色的穿着东冥军装,脸上神情严肃,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嗜血意味。
唯有为首的那人,身穿着一身华贵至极的金色长袍,上面游龙走凤的描绘着蟒蛇穿云纹路,蟒蛇威严,祥云流畅,脚上蹬着一双鹿绒短靴,衬着精致繁杂的金衣下摆,端的是身姿颀长气势凛然。
随着一行人越发走近,那为首之人的面容也是终于显露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这是一张英气勃勃的面容,与西凉迟昼隐约透着的几分阴凉形成了两个极端:他的五官宛若刀刻一般,一笔一画都极为有力,眉宇的轮廓上挑,是那种锋利到极致的弧度,衬托着一双不露而威的眸子,越发显得鼻若悬胆唇若刀削,较之西凉迟昼的阴凉之俊美,凤朝歌浑身的气质便像是有烈焰缠身一般,俊美得宛如天边朝阳炽热不已。
看着这么一位英气十足,一眼便能看进所有人心底的东冥太子出现,所有人都忍不住的唏嘘了一声,极为感慨的叹了口气道:“难怪这个人能够在东冥那般激烈的皇子夺嫡之中安然无恙的胜出笑到了最后,就凭着这么一生风骨气势,也难怪会被誉为了九洲五绝公子啊!
凤朝歌领着一行人直行来直接就上了九重楼最高一层的位置,稳稳站在显昭帝跟前,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行了一礼道:“东冥朝歌携东冥使臣见过南诏陛下。”
如此一番正气凛然的姿态,倒是让得显昭帝心中很是称赞不已,显昭帝自然也是知晓东冥那边近日里发生的事情的,本就对这位刚刚上任的东冥储君有那么些许青睐之意,如今见着这人又是个行事干脆利落的,不像是西凉迟昼那般,见个礼还要问了自己一些有的没的的问题,害得自己差点丢了面子,当下便是龙颜大悦的乐呵招呼道:“东冥太子果真是人如其名一表人才,朕瞧着心中甚喜,东冥太子也不用如此客气,快些入座便是”。
凤朝歌对于显昭帝对自己如此友好的态度倒是没有什么异样,而他本也不是什么多话之人,其实今儿这一出九州四国会鼎的盛宴,凤朝歌原本就没有打算亲自前来的,无非是因为得知了一些另外的消息,念着这事儿既然是事关着九州之上的那一出誓言,所以他这个做为正主儿之一的,怎么着也应该过来看看罢了。
凤朝歌心中并没有多想,对着显昭帝客气寒暄了几句,便是极为随意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之上,面容沉静的等着接下来的北疆使臣觐见。
这一次前来参加九州四国会鼎盛宴的北疆队伍倒是有些异样传闻传出,只说他们原定要出席而来的北疆大祭司似乎并不在北疆的随行队伍之中,所以很多人都觉得今儿恐怕是不一定会见着了那位北疆大祭司的出现。
结果这事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那位在传闻之中极有可能未来的北疆大祭司并没有缺席了此次盛宴,反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领着一众北疆那边的使臣,从容雅致的登上了九重楼的最高位置。
只不过唯一让人有些意外的是,先前西凉迟昼还有东冥的凤朝歌二人都是直接露了面容大方出现的,唯有这位北疆的大祭司,此时出席的时候,面上却是附了一张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