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西华也完全没有想到夜荼靡竟然会如此动作,他霎时便是红了眸色,整个人又是愤怒又是恼火看了过去,口中还试图想想要和夜荼靡争执一二。
可惜的是夜荼靡却是根本没给了他开口的机会,而是先声夺人的冷声斥责道:“好一个姜西华,不过只是一个襄阳侯府之上区区庶出一脉的子嗣罢了,到底是谁给你这种蠢货如此大的胆子,胆敢哄骗本郡主送本郡主这么个破木棍子玩儿的?”
姜西华完全没想到刚才还和自己言笑晏晏的夜荼靡怎么突然就换了如此一副愤怒至极的脸色,还那般言之凿凿的质问了自己一番。
他刚才正想着要反问夜荼靡一句,为什么收了他的东西又还如此翻脸无情的对他来着,结果听到夜荼靡说他递过来的盒子之中装的并不是什么祖母绿宝石玉簪,只是一个破烂的木棍之后,姜西华整张脸上霎时都涌上了几分不可置信之色。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玉匣之中装的本来就是祖母绿宝石玉簪,我岂会拿了一根什么破木棍来糊弄你?”
姜西华心中实在是越想越气,他分明都已经拿了如此贵重的宝物赠送给夜荼靡了,可是夜荼靡竟然如此不知好歹,不仅不知好歹的收了东西也便罢了,竟然还将他送她的东西直接摔在了地面之上,更是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嘲讽他只不过是个庶出一脉之人,连带着自家老爹的神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了,简直就是太过分了!
他矢口否认,脸上带着恼羞成怒的羞愤之色,又忍不住的怒声开口道:“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夜荼靡你别太过分了,本公子对你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你们是继续这般……”
夜荼靡再次用实际行动直接了断的打断了姜西华的话,也不多说,而是径直伸出脚来,一脚踹在了方才被自己摔在地面之上的玉匣之上,毫不客气的踹到了姜西华的脚下,冷声笑道:“本郡主胡说八道?那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这玉匣子中装的到底是你所谓的祖母绿的宝石玉簪,还是一个无所用处的破烂木棍可好?”
姜西华属实是没料到夜荼靡竟然就这么突然的将东西摔了过来,他吓了一大跳,好容易才站住了身形,没有出了什么洋相,他随着夜荼靡的冷嘲眼色,朝着地上的盒子看了过去,不只是他,还有其余人,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
结果这一看,众人便是真正看见了那玉匣之中装着的,果真不是姜西华所说的什么祖母绿的宝石玉簪,而始终不过只是一根雕刻精致的木棍罢了。
如此一来,众人脸上的神色但是止不住的有些怪异,唯有姜西华和姜家二爷的脸色却是彻底的惨白了下来。
“你个孽障东西!”姜家二爷率先就发起火来了,毕竟在他看来,夜荼靡自从出现在襄阳侯府之上后,一直以来都态度极好的,偏生却是在见着姜西华所送的东西之后,直接就这般翻脸了。
所以其中原因他也没来得及深想,就连夜荼靡先前所说的那句,说他们父子二人只不过是襄阳侯府之上庶一脉的嘲讽之言,但这二爷也不觉得是夜荼靡的错,还是难得好心的理解为夜荼靡是因为气着了才口不择言的。
思及如此,姜家二爷扭头便是对着夜荼靡斥声骂道:“你说的什么东西,不过只是一枚祖母绿的玉簪罢了,既然说了送给郡主,你就直接送她便是,如今拿一个破烂木棍出来丢人现眼做什么,难不成你以为堂堂国公府上嫡出千金的玩笑,还是你这个半点不懂规矩的臭小子能开得的吗?!”
姜家二爷心中有些着急,所以也是试图跟着沈茯苓的话一般,姜江西华如今的动作说成只是在开玩笑,也是希望夜荼靡不至于真的动了怒意。
但是他却是想的有些天真了,夜荼靡之所以会如此做法,不过只是想要借着这个事儿来找姜西华的茬而已,可是半点不会听姜西华这等毫无是处的废话之言。
“不用了,”果不其然,不待姜西华反应过来回应一句,夜荼靡便是冷笑着直接打断了姜家二爷的话,她眉眼染着几分凌厉,冷凝的神色趁着锋利的美貌,单单这么看着,就轻而易举的透着一股子摄人心魄的气势。
“我看着姜西华这样子,倒是完全不像是在跟本郡主开什么玩笑,反而倒是想要糊弄和哄骗本郡主就是了。”对着姜家二爷直接回应了一句之后,夜荼靡也不管他如何回应,而是索性又将视线落到了姜西华的身上,神色震惊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姜西华道。
“还是说你以为本郡主流落在南诏帝都之外整整七年时间,便是跟个无知村妇一般,连着宝石玉簪和这破烂木棍也分辨不出了?所以姜西华你今儿才会选出了这么个幼稚而又可笑的法子来羞辱本郡主?”
这番话一说出来,姜西华整个人都有些止不住的浑身颤栗了,别说他只是襄阳侯府只上一个庶出一脉二房的长子罢了,医者夜荼靡如今这个已经有了郡主之尊的国公府嫡女身份,便是今日的襄阳侯府嫡出公子姜南柯在这里,只怕都还不敢说出了什么羞辱夜荼靡的话来,夜荼靡如今却是言之凿凿的说自己羞辱他,这便等同于是不敬之罪了。
姜西华心中惶恐,可是那玉匣之中装的又的确是一支木棍,他没有办法,却又想要弄懂事实,所幸便是直接扑在了地面之上捧过那只盒子,试图找出其中端倪。
毕竟他实在是搞不懂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之前在这玉匣之中存放的确实就是那么一枚祖母绿的宝石,那只玉簪其实也并非是襄阳侯府老夫人传给他的,而是由着襄阳侯府的老夫人传给了姜南柯,后来又被他给直接夺过来的。
正是因为这是从姜南柯手中夺过来的宝贝,又出于一种炫耀自己的心理,姜西华更是索性找了一个精致至极的玉匣,直接就收纳其中,还时不时的就打开了欣赏。
虽然喜欢身为一个男子,打从心底的对祖母绿的宝石玉簪并没有什么想法,但是一想着这等宝物是从姜西华手中抢来的,他便打从心底的生出一股子得意洋洋之感。
可是现如今这玉匣之中装着的宝石玉簪却是忽而成了一根破烂的木棍,更是还让他背上了一个侮辱夜荼靡这个国公府嫡女身份的丑名,姜西华心中便是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又郁闷。
可是饶是他发疯似的捧过那只玉匣,更是极为细心的上下检查了一番之后,众人还是发现无论他如何翻腾着,竟是始终都没有那玉簪的存在。
“不……不可能我的玉簪明明就在这其中,怎么会成了这般模样……”姜西华像是一时之间丧失了所有力气一般,浑身颤抖着哆哆嗦嗦的出声道。
旁人属实是有些不能理解姜西华现如今的做法是什么个意思,毕竟祖母绿的宝石虽然珍贵,但是这宝石现如今既然已经是打制成了一枚簪子,对于姜西华这么一个男子而言,也属实没有什么用就是了。
可现如今他却是如此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倒是让旁人心中也不知是何想法就是了。
他们自然是不懂就是了,毕竟这一枚簪子对于姜西华而言,实在并不只是一枚简单至极的发饰就是了。
这可是用来讨好夜荼靡,让她不至于将两人初次相识之际,自己所做的那些个蠢事儿和自己现如今的状况当众公开的好东西啊。
可现如今这东西不仅是没了,还平白惹了荼蘼的愤怒,姜西华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如遭雷劈,他甚至都已经开始想到待会儿自己被夜荼靡揭穿之后,不仅是会遭人唾骂,只怕更是会前途荡然无存,连着在襄阳侯府之上,都不一定还能有了他的容身之地就是了。
可是这东西怎么就由着一只祖母绿的宝石玉簪,成了这么一个不成器的破木棍儿了呢?
姜西华确实是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依着他平日里那般心狠毒辣的性子,身边的人都是一些极为规矩的,绝对不可能动了这个匣子就是了,可是这匣子到了夜荼靡的手上之后,打开看到的也的确就是一个木棍,并没有什么祖母绿的宝石玉簪,所以说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了呢?
姜西华想不明白,但是倒也并不妨碍他将自己的罪责推给了别人背锅就是了,姜西华心中也是极为相信自己身边那个侍卫的,毕竟那是跟着他从小长大的忠心耿耿的仆人,但是他到底也不是一个傻子,知晓现如今无论如何都不能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否则只怕他还真的就背上了一个诓骗当朝郡主的不敬之名了。
思及如此,姜西华也是索性不再继续倒腾那个盒子了,而是陡然转过了脑袋,将视线落到了那个方才被自己被叫去取东西的人的身上,扭曲着五官,恶狠狠的斥骂道。
“等等,是不是你个混账东西将本公子放在其中的祖母绿宝石给换掉了?因为想要离间本公子与郡主的关系,所以你才会直接将其中的东西换掉了,想要栽赃嫁祸给本公子是不是?!”
那躲在一旁的侍卫见着夜荼靡开始说着盒子里的东西已经被换掉的事情之后,整个人心中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家主子怪到了他的身上心中,如今听着姜西华果然是指名道姓的说是自己动的手脚,他只觉得自己的脑海忽然一炸,几乎是整个人都快吓唬得蒙圈儿了。
那侍卫扑通一声跪在地面之上,赫然发出一声极大的肉体撞击声响,然后便是猛的以头戗地哭喊道:“公子明鉴,小的真的只不过是奉公子之命,将公子吩咐的这个盒子拿了过来罢了,小的胆敢对天发誓,小的绝对没有碰盒子里面的东西啊!”
“你没有动里面的东西?”姜西华却是不管这些,她始终都是扭曲着五官,冷声斥骂道:“那你告诉本公子,盒子里面的宝石玉簪,怎么会就成了个破木棍儿了……”
姜西华气势十足,正是打算逼得这个侍卫不承认也得承认来着的,他甚至都已经想好了接下来怎么说话,打算直接利用这个侍卫的家人来威胁他了,就是没有想到夜荼靡竟是半点言语都不听,而是冷声嗤笑着是再次打断了他的话道:“姜西华,你还真当本郡主是什么蠢货不成?”
“你给本郡主在那鹦鹉学舌的问什么玉簪怎么变成了木棍儿的话,这事儿你心里不是最为有数吗?如今这事情败露,你立马便是想着要将这件事情推给了自己的下人给你顶锅,你倒还真是做得出来啊。”
夜荼靡面无表情的嘲讽道:“这等后宅大戏之中用烂了的戏码,本郡主还真真就不吃这一套。”
姜西华没料到夜荼靡会一言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想法,他道行不深,脸上便是立马透出了几分心虚之意,而最一抹心虚之意落在旁人眼中,便是让旁人立马就相信了夜荼靡的话了。
可即便是如此心虚,姜西华却也仍旧是不得不厚着脸皮,试图开口狡辩道:“郡主你这是哪里的话,西华怎么会做出这等让人顶锅的事儿来了?”
他脸上的神色有些愤怒,看样子就是铁了心的想要诬陷这个侍卫,但是因为他心中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缘故,所以言语之间到底还是透出了那么几分虚浮。
“只是西华一直以来都是将那宝石玉簪存放在这玉匣之中从未挪动过半分的,那东西也是一直都在没有任何异样,没想到今儿被这个混账东西拿过来之后,里面的宝石便是突然就不翼而飞了,不是他干的还能是谁?”
“姜西华,你莫不是疯了吧你!”他这一番话说完之后,身边却是忽而窜出了一道带着几分嘲讽的男声,开口便是冷声斥笑道:“这个叫做致远的侍卫,可是咋们母亲留在你身边的亲信之人,但是从小跟在你身边忠心耿耿的人物,如今你却是在这里指控他偷了你那什么祖母绿的玉簪,你不觉得好笑吗?你是想说你自己的生身母亲,想要害了你这个亲生儿子不成?”
此话一出,本来还因为姜西华那般言辞恳切模样儿而弄得心中隐约有些动摇的人们刹那间便是又有了几分别的心思了。
有了这个人的一句话,姜西华的话他们真真是一句也不会信了。
人家都已经说了,这个侍卫是从小跟在姜西华身边长大的,是姜西华的亲生母亲,也就是现如今姜家二爷的夫人留在姜西华身边的忠心耿耿之人,这得由长辈,这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送过来的侍卫,绝对都是经过了因为苛刻的精挑细选,挑出来的誓死效忠之人,怎么会因为一枚区区祖母绿的宝石,就叛变了姜西华,那是如方才那个说话之人所说的一般,简直是太过可笑了一些。
“姜西成,今儿这里有你什么事儿?!轮得到你这个混账东西插嘴吗?!”姜世华自然也是知晓其中深意的,所以在听完了这番话之后,他整张脸都已经毫无疑问的变成一副铁青模样了。
结果等他一眼看过去,这才发现方才那个出声之人,居然就是那个一向和自己不对付的庶出兄弟,姜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