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灵娇几乎是想要用一辈子的能耐去卖一次惨来着,毕竟她是真的不想被赶出国公府上,更何况如今还是要被这南诏东宫的太子殿下沈沐辞给赶出去了。
若是单单只是被夜荼靡赶出去了,她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之下,还弄编造一堆破事儿去坏了夜荼靡的名声。
可现如今她却是要被沈沐辞赶出去了。
这可是东宫太子的手笔,按照整个南诏将这位太子殿下奉为神祇的状况来看,她若真是被沈沐辞赶出去了,那么她这一辈子,在南诏之中,必然是要被毁得干干净净了。
只是玉灵娇这满脸的泪水还有委屈神色还未曾酝酿出来,便是被一侧的一鹤给赫然打断了。
一鹤看着她,眉眼之间满是煞气,还有浓烈的厌恶之色,说出的话更是半点没给她留下了颜面:“闭嘴!我家殿下说话,有你这个丑女人插嘴的份儿吗?!”
这番毫不客气的话说出来,玉灵娇的脸霎时便是一白,好容易酝酿好的即将破嗓而出的话也是蓦然僵硬在了唇齿之间。
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鹤这么不给面子的训斥了一顿,饶是玉灵娇已经做好了被羞辱的心里建设,也仍旧是被说得面颊通红半点儿没了言语。
偏生红鲤又是个半点不懂得饶人处且饶人道理的人,他一语呵斥住了玉灵娇之后,便是又看着她那差点哭出来的小脸毫不留情的嘲笑道。
“我看你这德行,莫不是还想装哭卖疼的来勾引我家殿下不成?”
一边说着,一鹤便是用一副颇为嫌弃的神色打量着她道:“只可惜啊,你这张脸,便是连我这个小小的东宫侍卫都比不上了,若你还有那么几分自知之明,还是别这般出来丢人现眼了吧。”
这话简直是说的玉灵娇羞愤欲死,一鹤和沈沐辞一样,说出的话无一句不是分外毒舌的,可最让人愤怒的,还是他们的话虽然听着让人无法入耳,可却又没有一句不是事实让他们无法反驳来着。
“鹤卫大人,”玉灵娇不敢说话,只能咬着牙,将那试图用泪水引得沈沐辞对她生出几分怜惜之心的心思彻底消停了下去。
可玉衡却是个闲不住话的,他见着玉灵娇受了这等侮辱,又见着开口之人并非是沈沐辞而是一鹤,便是壮着胆子开口说了一句:“阿娇只是个小姑娘,还望大人莫要与阿娇一般见识”。
这话乍一听着还算客气,没敢指责一鹤这个东宫鹤卫的半点不是,可玉衡却是忘了,现在这种情况,哪怕是他用词已经极为严谨松懈,可只要他做了因为了玉灵娇而提醒一鹤得事情,本身就已经算是极为不算客气了。
一鹤挑着眉眼,颇有几分沈沐辞动怒之前的神韵,他扯了扯唇角,笑容有些泛冷:“所以说玉衡公子这是在觉得属下有些越规矩了不成?”
“玉衡不敢,只是觉得鹤卫到底是皇宫之人,国公府上宅院上的这等小事儿,倒是不必要麻烦各位大人亲自动手了了。”
玉衡到底有那么几分世家公子的年轻气盛,被沈沐辞这个东宫太子冷嘲热讽一番也就算了,一鹤不过只是一个东宫鹤卫,竟然也敢对他和玉灵娇两个国公府上名正言顺的子嗣这般说话,他心中多少有些不郁。
即便是理智告诉玉衡让他不要说出了什么过分的话,可他到底还是有些压不住心中的火气说了一番话。
一鹤自然也是听出玉衡言语中的意思了,他是在说他们东宫鹤卫的手太长了,既然是皇宫中人,只需要掌管东宫和皇宫的事情即可,实在是不必要来插手他们国公府后院的事情。
一鹤霎时眉眼森凉下来,他冷笑一声,看着玉衡的时候言语之中满是傲然之意。
“鹤卫身为东宫亲卫,手握南诏生杀大权,便是陛下也亲令东宫亲卫有先斩后奏之能,上可决朝廷命官之生死,下可安百姓之福禄,既然玉衡公子自己都说了,我东宫鹤卫连着皇宫之事儿都敢插手涉足,那你且说说这国公府上之事儿,我东宫鹤卫可是有能力管了去?”
玉衡被他这话弄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尚且未曾反应过来,沈沐辞却是眉眼冷淡的轻嗤了一声。
“东宫行事儿何须过问了旁人,既然他们并无什么话说,那你也不用再与她墨迹了,现在就将人给本宫人扔出去便是。”
玉衡这下子才算是彻底醒悟过来了,他刚刚那一番意气用事的话,原来竟是然是真真得罪了这位南诏太子和东宫鹤卫了。
他一时白了脸色,正欲多说话,却是听得沈沐辞分外不耐烦的话传来,玉衡赫然一愣,这才恍惚想起了沈沐辞来此的目的到底是何了——
沈沐辞来此可不是有什么闲情逸致过来和他说话聊天的,而是特意存了心思来替夜荼靡处理玉灵娇和杜姨娘二人的。
而沈沐辞现在这话,分明就是连和他废话的心思都没有了,纯粹就是打算直接处置人了。
果不其然,就在沈沐辞一声令下之后,一鹤果然是再没有半分拖沓,赫然动身便是打算往玉灵娇和杜姨娘的方向行了过去,他一手拎着一个人的衣襟,俨然便是打算要直接将人给扔了出去。
玉灵娇霎时满是畏惧的变了脸,她自知自己无法处理此事儿,便是条件反射的朝着玉衡的方向看了一眼,下意识的惊叫出声道:“大哥!救我啊大哥!”玉衡见着心中一急,霎时便是慌乱的出声回应道来:“阿娇!”
他慌忙跪倒在沈沐辞的身前,脸色一阵慌乱:“太子殿下,是玉衡糊涂了,殿下莫要将阿娇……”
“玉衡,”沈沐辞眉目清寒的看着玉衡,眉眼之间透着显而易见的不耐之色。
“本宫知晓你是为了何事儿才会这般护着玉灵娇,只是整整十年的时间过去,你竟然还没有看清楚这场骗局,甚至是为了一个如此心思深沉之人与自己的嫡亲妹妹,你真正的救命恩人划清了界限。本宫如今瞧着你,便属实是像极了一场笑话。”
沈沐辞说话的时候语气一如既往的轻缓沉静,似乎是全然不曾动了半分怒意,可这一番话说出来之后,方才还在咋呼惊叫的三人赫然便是没了动静。
玉灵娇哆嗦着身子被拎在一鹤身上,一张原本因为挣扎和呼吸不顺而隐约有些泛红的面颊也是赫然惨白了几分。
她瞪着一双杏花眸子,满目的不可置信之色,唇瓣抖擞,却又隐约有些白的吓人。
玉衡的脸色也没有比玉灵娇好到了哪里去,他原本还一心想要请求沈沐辞放过了玉灵娇,可听到完了沈沐辞的话之后,玉衡整个人便是一动不动的僵硬在了原地。
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似乎僵硬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满是茫然而又吞吞吐吐的问了一句:“殿下你……你刚才……刚才在说什么?”
言语间的颤抖音色明显至极,赫然便是心情杂乱的明确体现。
玉衡本就是跪在沈沐辞跟前的,身形有些狼狈,如今衬着这等颤抖声音,活脱脱一个似乎收到极大打击的抖擞之人。
沈沐辞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站在玉衡身前,雪玉色的锦瑟华服不曾沾染了半分尘埃,他立在此处,便是汇聚啊世间万千风华无双。
“本宫所说之事儿,玉长公子当真是还听不懂么?”一声轻嗤笑意,即便是音色迤逦清浅似乎没有任何旁的意味,可也是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些许讽刺。
玉衡闻言,脸上的血色终于一刹褪尽,他喉咙哽咽了一刹,连着目光都透出了几分显而易见的红色血丝。
“殿下刚刚所说之话的意思是……”他下意识的攥紧了自己的双手,赫然哽咽写开口道:“殿下你说的可是十年前……我在京城西郊温泉池水之处落水而且差点溺水而亡之事儿?”
玉衡此言一出,整个贤恒院霎时沉默了一刹。
玉灵娇差点没忍住就要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整个人愣怔在原地,即便是被红鲤提拎在身上,也全无半点反应,反而倒是那一张鹅蛋脸上涌上了莫大的惊恐之意。
她方才便是从沈沐辞的话中隐约听出了一点端倪,只是因为心中有那么几分底气的原因所在,她一直强迫自己保持着必有的安静不曾说了话,可是当她听见了玉衡真的提及这件事情之后,玉灵娇心中的慌乱霎时便是怎么也拦不住了。
沈沐辞说的,竟然真的……真的就是那件事情?!
似乎是是为了应证玉灵娇心中的猜想一般,沈沐辞又颇为随意的应了一句:“不然玉长公子以为本宫说的是什么事情?”
听到这个回答,玉灵娇脸上的惨白之色便是再也抑制不住了。她条件反射的看向玉衡的方向,整个人脸上又是惊恐又是慌乱。
玉衡这时候却是没空搭理了她,他的脸色比起玉灵娇而言实在是没有好到哪里去,或者说是更加惨白得毫无人气。
这个时候,玉衡自然也是完全可以确认沈沐辞方才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他说的是十年之前玉衡在京城西郊温泉池水处溺入池水之中差点溺水身亡的事情。
玉衡身为国公府嫡子,自小也是受到了不少南诏帝都贵族子嗣该有的贵族教育,无论是文学还是武用,素来都没有短了旁人的。
总的说来,也算是文武双全之人。
可玉衡自小有一样却是无论如何也学不会的。
那便是凫水。
国公府嫡子玉衡文武双全,偏生不会凫水,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似乎怎么着都有那么几分丢人。
大抵少年时代的人都是有那么几分不愿服输又怕人嘲笑的傲气的,玉衡将此事儿瞒的极紧,不愿意将此事儿透露了出去,这事儿他原也瞒的不错。
奈何却是没想过他结交那一群的贵族子嗣的朋友。
南诏帝都的贵族公子哥儿们都是贵宦大族教养出来的人物,自然是各有各的喜好擅长,再加上一群公子哥儿们幼年时候免不得有些心性顽劣,索性便是日日处处变着法儿的寻着乐子。
于是后来一次,玉衡便是被一群人给忽悠着要去京城西郊的温泉池水之中泡温泉。
玉衡本是不愿意去的,毕竟他自己都觉得他和水池这等地方有些犯冲,更何况他不仅是个旱鸭子,还实在是对面积略广的水池有那么几分畏惧之心。
只是他虽然心中恐惧,却是奈何不得一众兄弟软磨硬泡,最后还是跟着一起去了。
而这一去,便是去出了一场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