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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旨既已到了,戚弦十分担心钟县令,于是她叫上钟月华,以送饭为由去找钟县令。
  两人还未出门,便有下人通报范周氏来了。
  钟月华皱眉,“谢公子说得对,不如送她去牢里一家团聚,省的时不时跑过来碍眼。”
  “好在时辰还早,听听她准备做什么。你也知道,这人讲不通道理不好打发。”
  戚弦转身往正厅走,同时对拿着食盒的丫鬟吩咐道:“麻烦你将饭菜热着,待会儿我们说完话再去县衙。”
  到了正厅,范周氏已经在那里等着,见到两人过来,慌忙起身行礼。
  她个子中等,身材微胖,一身上好的绸衣昭示了优渥的家境。年龄不到四十,但是眉头眼角以及鼻侧的皱纹很深,即使涂了厚厚的胭脂也要盖不住,可见平日是个脾气不太好的。
  不过她今日却满脸的笑意,态度殷勤。
  “哎呀呀,钟小姐,戚姑娘,几日没见,两位又明艳了不少啊!真真是娴静犹如……犹如……那啥来着?”
  钟月华皮笑肉不笑地帮她补充,“娴静犹如花照月。”
  “对对对,就是这句,不愧是淮州才女,就是懂得多。”
  “行了,别拍马屁了,又不是第一天认识。”
  钟月华在主位坐下,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用杯盖一下下划着杯沿,那架势和钟县令一模一样。
  “说吧,今日来所为何事?若是想你儿子了,不如现在就收拾包袱,去淮州大牢里陪他。”
  范周氏连忙摆手,“不是不是,这点小事怎么好再来叨扰府上。他之前做错了事,关上些时日也是应该的。再说,刺史大人也是讲理的,必定不会让人欺负了他去。”
  她有些激动地往前走了几步,搓着双手,眼神飘忽不定。
  戚弦与钟月华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然。
  能这般放下身段,看来是有求于她们。
  “范婶子坐下说话吧。”戚弦对她伸了伸手,语气温和,“虽然范大人和范公子对钟小姐颇有不敬,但是他们如今也为自己的犯的错误受到惩罚,我相信,范婶子并没有参与其中。”
  每说一句,范周氏脸色就白一分。
  “是是是,我完全不知情啊!外头的事,他们从来没和我说过,哪知道,那两个畜牲竟然干起了这等丧尽天良的勾当!”
  她心里直打鼓,赶紧撇清关系,若是被这两人翻了旧账,那还怎么提大哥说的那些话。
  如今范祁已经被剥了官职,有承21岁了还只是个童生,这几年也没有静下心来看书,科举这条路恐怕行不通。
  等关个几年出来后,还得靠大哥帮忙。
  若是因他们得罪钟家,导致大哥那边受到阻碍,那她下半辈子没办法活了。
  越想越越慌,范周氏咚地一声跪在地上。
  她动作突然,坐上的两人惊了一跳。
  戚弦示意丫鬟将她扶起来,劝道:“范婶子,有什么事开门见山说便是了,能帮到的自然不会推辞。”
  范周氏仍然不敢起来,一边磕头一边大哭道:“钟小姐,之前的事是我们知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吧!这都是那个死鬼的主意,和我娘家没有任何关系啊!”
  “娘家?”钟月华冷笑,“他们周家能有什么事?那周大当家不是硬气得很么,父亲下了几道规定不让粮铺涨价,他这边哭完穷,转头阳奉阴违,现在竟然派个嫁出去的小姐的来求情?”
  “我不是……”
  “既然你来了,我就给你透个底。我父亲说了,临江县的商铺不归张家或者周家管,归一县之长管,若是你们再肆无忌惮地发灾难财,到时候别怪他手段铁血。”
  钟月华探身凑到她面前,眼中一片冷意,话中带着威胁。
  “直接抄了你们家,将那些金山银山全都铲平了分给百姓!”
  哭声戛然而止,范周氏捂着嘴,一动不动地定在那里。
  戚弦出声打破凝滞的空气,带着笑意对范周氏道:“范婶子还是快起来吧,这些事自有钟县令和周大当家商量,咱们也不用多操心。”
  范周氏战战兢兢地回道:“我……不是为这事儿来的……”
  “既如此,那便没必要这般紧张。范婶子若只想找人说说话,我们也是欢迎。只是现下有事出门,不如改日再来?”
  “哦哦……”范周氏瞟了一眼钟月华,小心翼翼地起身,然后在丫鬟的搀扶下出了门。
  待人一走,钟月华便收起了脸上冷气,笑眯眯地转向戚弦,“总算是打发走了,一个唱白脸,一个□□脸,咱们配合得真好。”
  戚弦却在沉思,范周氏既不是为丈夫儿子来,也不是为整改粮铺的事,那她又是想求什么?
  见她没反应,钟月华也不再说这些,让丫鬟取了食盒往县衙去。
  “戚弦,我现在完全支持你们把那位拉下来,眼看百姓们过的这么苦了,他竟然还想着给自己造小金人,太奢靡!”
  “对,金像。”戚弦眼睛一亮,“我知道她是为何来的了。”
  “嗯?你说范周氏?”钟月华迷茫地眨眨眼。
  “周家涉足冶金和黄金加工行业,他们想得到这次造金像的机会。若是睿帝满意了,那他们可不就是功臣了么?”
  “真是不要脸!苍蝇一样,哪里有利益就往哪里钻,吃着百姓的血馒头,踏着贫困者的尸骨上位!”
  戚弦叹了口气,“商人嘛,都是重利轻义的。”
  “我不会让他们心满意足的!”钟月华咬了咬牙,拉着戚弦跑了起来。
  戚弦任由她拽着,心里却另有想法。
  或许交给周家会很合适,若这是谢景洋的计划,那么这次铸造金像就没有那么简单。只有钟县令一力承担后果的话太过危险,交给周家,也算是分担风险。
  到了县衙,衙役告诉她们钟县令在书房,正与钦差大臣商议政事。
  从他口中得知,这位钦差大臣姓杜,任职工部左侍郎。
  “杜易元……”杜丞相的远亲,杜水柔的堂哥,戚弦心情有些复杂。
  “你认识他?”钟月华问。
  戚弦点点头。
  钟月华有些着急,“那你先回去,免得被认出来。”
  “嗯。”正欲离开,侧门处传来交谈的声音。看来是走不了,戚弦只得低头站在钟月华身后。
  关于杜易元的事,她有些记不清。
  他们两人之前似乎没有打过照面,而且她现在戴着面纱,想必不会那么容易被认出来。
  “这位是?”她听到一个傲慢的声音。
  “是小女,来给下官送吃食的。”
  杜易元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移开视线,盯着钟越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干得好,不止圣上龙颜大悦,柔妃娘娘也会有不少赏赐。”
  “下官明白。”
  “你放心,之前你提出的减赋税,圣上已经同意。至于扩充军备嘛,那也是没办法,目前以金像为主,其他的都能缓一缓。”
  “多谢大人美言。”
  “嗯。”杜易元点点头,抚了抚袖子继续往外走,“钟县令知道其中利害就好,这段时间本官承蒙莫刺史招待,也就不在这耽搁你了,若有事,派人去淮州通个信即可。”
  “是,下官明白,大人慢走。”
  送走了杜易元,钟越转身问道:“来找我何事?”
  钟月华从丫鬟手中拿过食盒,用力地塞到他怀里,“自然是送午膳。”
  “我还不知道你?”钟越挑眉,“没事的话,是绝不可能来这来找我的。”
  “圣旨这么大的事,我不能来看看?”
  “真是小孩子。”钟越摇头叹气。
  他又转向戚弦,语气柔和许多,“可是公子有吩咐?”
  “这倒不是,他说钟县令自会好好处理。”戚弦摇头,看了眼钟月华,“只是,我们有些担心罢了。”
  钟县令脸上有些欣慰,他将两人引到书房,“这几日还会更忙,也不知何时有时间回府,既然你们来了,那我便和戚姑娘说说这事,劳烦你告诉谢公子。”
  戚弦正襟危坐,认真地听着。
  “圣旨的内容想必赵进也告诉你们了,就是铸造和睿帝等身高的金像,目的便是镇压龙脉,以祈求降雨。”
  两人点头,当时赵进回来时也是这样说的。
  “这事是柔妃娘娘提议的。”
  戚弦目光闪了闪,自从上次在安华镇的官道遇到她后,便再也没听到任何关于她消息。
  倒不是没办法打听,其实,若她主动问,谢景洋必然会打听地清清楚楚。只是觉得没必要关注她,毁容的恨意在上一世就已经淡了。
  更何况,那日一怒之下让她当着士兵舞蹈,回到皇宫后,想必也受到睿帝的责罚。
  如今与她相隔千里,本以为他们再也不会有什么纠葛,没想到,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听到她的消息。
  钟县令继续道:“去年十月份,柔贵妃前往香华山观音庙拜佛,回宫后因行为不检点被关禁闭,然而不到一周,传出孕有皇子。圣上怜悯,将她放出来养胎。”
  “但是柔贵妃一直睡不踏实,前几日她说有神仙托梦,如今的干旱皆因龙脉不稳,若是有真龙镇压,清明时节自然会降雨,这便有了圣旨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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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泣颜:哭唧唧,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奴家就是个工具人,没有一点存在感~嘤嘤嘤~
  谢景洋:不好意思,卖惨这事儿是我的专属。
  “娴静时如娇花照水 ,行动处似弱柳扶风。”这句话是《红楼梦》里面形容林黛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