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若思把脸上的面膜纸铺平，看着镜子的眼睛里浮现了几分犹疑的神色。
她要怎么回答宋果的问题？！
怎么想的呢？
她现在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对萧展的认知和刚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不太一样了，至于感情，或者说爱情这种东西，她对他现在应该是没有的吧？！
厉若思敷好面膜之后在宿舍的沙发上坐下了，看着宋果道：“这个话没法回答，因为我觉得目前自己没什么想法。”
“哦，那你讨厌他吗？”
“不讨厌，但是不讨厌不代表就要喜欢吧。”
宋果笑起来：“不讨厌虽然不代表喜欢，但是也可以发展成喜欢啊。”
厉若思，“……”
她抿唇，盯着女孩儿道：“你很喜欢萧展？”
后者无语，撇了撇嘴反问：“哪有？”
厉若思笑了笑：“那为什么好像一直在替他说话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喜欢他。”
女孩儿为自己辩驳道：“你听错了啦，我是想看漂亮优秀的若思姐姐谈恋爱，和跟她门当户对的人，然后看了甜甜的恋爱之后，我也想找个男朋友。”
厉若思觉得不对，这话完全没关联的啊？！
她盯着女孩儿，弯唇道：“你自己可以先开始甜甜的恋爱啊。”
宋果撅着嘴巴，不紧不慢地道：“可是现在不是没有喜欢的吗？而且也没人追我。”
厉若思想了想，突然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唇瓣小幅度地张合道：“对哦，我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没人追你呢？明明我们果果这么可爱漂亮，学校里的男生也这么多，有点奇怪。”
女孩儿猜测道：“可能我们学校的男生都被若思姐姐吸引到了，不喜欢我这一卦的吧。”
厉若思，“……”
她笑了笑：“怎么可能？我没那么大魅力，你不要胡思乱想。”
宋果无辜道：“我没有胡思乱想。”
“好啦，不讨论这个了，让我安静地敷会儿面膜。”
“好哒。”
宋果就这么答应了下来，然后趴在床上看起了漫画，她从小喜欢漫画，小学到大学，身边从来没有缺过漫画书这种东西。
……
第二天，萧展没有再出现在厉若思的视线之内，第三天也没有。
周五晚上，厉憬珩安排司机来学校接厉若楠和厉若思回家，她上车之后，司机才说厉若楠不在学校，要绕远一下去接他。
厉若思也没说什么。
车子在十分钟之后停在了一家台球厅外面，司机转过头来看着厉若思：“大小姐，是我上去叫少爷下来，还是您打电话给他？”
“我打电话吧。”她说，想着再跑一趟挺费事儿的。
厉若思拿出手机拨了厉若楠的号码，但是好久都没有人接听，她皱起眉头，看着司机说：“杨叔，怎么若楠的电话没人接啊？”
“是不是在台球厅晚的开心，没听到铃声。”
“算了，我进去找他吧。”
杨叔看着她回应道：“哎，那我在车里等小姐和少爷。”
厉若思朝他笑了下，下了车。
进了台球厅后，厉若思找了一会儿才找到厉若楠，看见厉若楠的同时，她也看见了有几天没见的萧展。
萧展正在打台球，身体弯着，手里拿着球杆，单眼眯着瞄准位置，看起来异常认真。
站在厉若楠身边的宋然先看见厉若思了，他碰了一下厉若楠的肩膀：“你姐来了。”
厉若楠闻言朝宋然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而刚刚打了一球的萧展也站直了身体去看厉若思。
他的兴趣，明显要比厉若楠大很多。
看见女神，萧展眼睛不自觉亮了几分，盯着她笑了笑，薄唇微动：“若思来了，一起玩两局？”
言语之间，带着清晰可见的期待和欢喜。
听了这话的江锐和宋然都不自觉看向了萧展。
可他的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厉若思身上。
厉若思挽唇：“不了，我来找我弟弟。”
她先回应了萧展的话，然后看向了厉若楠：“杨叔在外面等我们，现在走么？”
少年“嗯”了一声，然后和江锐他们打了招呼，抬脚离开了。
厉若思跟剩下的几个弟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萧展放下手里的球杆，毫不犹豫地抬脚追了出去，离开之前嘴里还道：“我送送若楠。”
江锐和宋然对视了一眼，似乎都发出了“你是去送若楠的？”这样的疑问。
萧展没几步就追上了厉若思，他也没有动手拉她什么的，只是跟她并肩走着：“若思，好久没见了。”
“很久了吗？”她淡淡接话，好像也就几天而已。
少年却非常确定的说：“是很久了，我担心你烦我这才一直没敢主动找你，今天能看见你，我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我是来找若楠的，没想到你也在。”
“我知道，我也没说你是来找我的，不用解释。”
厉若思，“……”
他这么一说，好像她有一种在掩饰什么的感觉一般。
她看了萧展一眼，又看了看他的身后：“江锐和宋然还在，你们三个继续玩啊，跟着我出来干什么？”
萧展的目光好像怎么都从她身上移不开，目不转睛地盯着女生，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这不是好久不见了，好不容易看见女神，自然是想多待会儿。”
她也没想那么多，随口就接话：“什么好久，也就三五天吧？”
萧展挑眉，似乎很高兴：“你连时间都记得，是不是也在偷偷想我？”
厉若思，“……”
她抿唇，淡淡道：“可能我智商比你高点，所以很一般的事情就记住了，至于想你什么的，不好意思，真没有。”
萧展看着她，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意味说了句：“承认一下，也没什么吧？你如果承认自己想我了，我明天就去找你。”
“我没有想你，你也不用找我。”话音落下的时候，厉若思已经走出了台球厅。
一直走在她前面的厉若楠上了车，陈叔正朝她这边看过来。
厉若思看了萧展一眼，脚步停下，盯着他道：“好了，你已经把我送出来了，可以回去了。”
少年看着她漂亮的瞳孔：“女神再见。”
厉若思，“……”
她抬脚，走到车边上了车。
萧展站在原地目送那辆车子离开，直到它完全消失不见，少年脸上的笑容才缓缓收起，眼底不自觉生出几分失落来，他转身，回了台球厅。
……
车上。
厉若思和厉若楠坐在后座，起先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直到厉若楠转头的时候发现已经看不见目送他们离开的萧展了，才看向厉若思道：“你什么打算？”
“啊？”突然这么一句话，厉若思有些懵。
少年皱眉，不怕麻烦地又问了一遍：“我说萧展，你怎么想的？”
厉若思，“……”
果果问她，厉若楠也问她。
但她怎么知道啊？！
她只是觉得没有特别喜欢这个人，但是也不讨厌，而且作为被追求的对象，她自问从来没有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造成萧展的误解。
只是果果和亲生弟弟的这些问话，她实在是答不上来。
厉若楠看她不说话，还是那种眼神，盯着她又问：“你这是什么眼神？”
厉若思闷闷地道：“无奈的眼神，不知道怎么回答问题的眼神。”
他又问：“喜欢他么？”
“不喜欢。”
“讨厌么？”
她语调和之前一样，道：“谈不上。”
厉若楠点了点头，目光从她脸上收了回来，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既然你不讨厌他，同意做他女朋友也不是不可以，这货整天在我耳边叨叨，问点关于你的事情，我很烦。”
厉若思，“……”
她扭头看了弟弟一眼：“就因为你烦，我就要答应吗？”
“你不是不讨厌。”
“不讨厌又不是喜欢，我没那么随便。”
厉若楠不咸不淡地丢下一句：“你和程云琦在一起的时候，不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厉若思瞬间不淡定了。
她瞪了厉若楠一眼，才道：“程云琦是我高中同学，我了解他之前是什么样的人，也欣赏他，可是萧展不一样。”
后者靠在后座椅背上，不紧不慢地道：“他是不一样，他出现在了你受情伤之后，这正是你怀疑男人的阶段，所以你不接受他。”
厉若思完全不同意他这种说话。
她看着厉若楠，蹙起了眉头，为自己辩解道：“迎新晚会的时候我就见过他了好吗？什么情伤不情伤的，从和程云琦分手那一分钟开始，我就没再多想过他一秒。我没伤。”
“那你怎么不接受他？”
“厉若楠，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
这句问话落下之后，少年看了厉若思一眼，但没有开口说话。
女生跟他理论：“感情怎么是可以随便就承诺的东西，我现在不喜欢萧展我却跟他在一起，我把他当什么？还是你觉得只要遇见一个不怎么讨厌的人，就可以白头到老了？”
厉若楠不紧不慢地道：“钱钟书说过，婚姻只要两个人不讨厌就可以。”
厉若思，“……”
她轻笑了一声，没想到这家伙还把钱钟书给搬出来了。
女生看向他：“可我现在不考虑结婚，如果没有喜欢的，恋爱也不用谈，所以我为什么要接受萧展，就为了他不吵吵你？”
厉若楠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认识地下四个字：“想得太多。”
“你想得少，怎么不在跟你告白的女生中选一个当女朋友？”
“我不喜欢谈恋爱。”
她轻笑，无语地瞥了他一眼：“难道我喜欢？”
厉若楠沉默，不再接话。
于是这一路上，车厢内也不再有任何对话。
……
等车子在海湾别苑停下的时候，两个人同时下了车朝家里走去，司机杨叔看了看刚在在车上吵架的小姐和少爷，笑着摇了摇头。
回到客厅的厉若思和厉若楠先后跟自己父母打了招呼，然后家里开晚饭了。
餐桌上，平时会说话的厉若思很安静，和之前有明显的不一样。
陆轻歌看着自己的女儿，关切地问道：“若思啊，你心情是不是不好？”
“没有啦。”她否定道，其实也真的没什么不好，就是不太想说话。
陆轻歌不怎么放心，又问道：“那怎么都不说话？”
“在吃饭嘛，所以不说话。”
话音刚落，萧展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她在苦恼萧展追她的事情。”
厉若思，“……”
这个厉若楠，最近越来越放肆了，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在学校的事情说出来。
她瞪了他一眼，奈何厉若楠根本就不看自己。
但是她肯定，他的余光绝对瞥见了来自她的警告眼神。
这时候，厉憬珩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喜欢萧展的话不搭理就是，这种小事不值得我女儿烦恼。”
听到爸爸这么说，厉若思看向了他：“老爸，如果有一个不怎么喜欢你的女生喜欢你，你刚好也不讨厌她，你会和她发展试试吗？”
男人果断落下两个字：“不会。”
厉若楠轻笑：“老妈在餐桌上，老爸怎么可能说会，你应该私下问。”
厉憬珩，“……”
他直接将目光落在了儿子身上：“什么私下不私下的，不管什么时候问，我的答案都一样。”
陆轻歌笑了笑：“行了，你不觉得你现在对着儿子说这么一句是在虚张声势吗？”
“有么？”
“很明显。”
男人薄唇一张一合地道：“我对太太一向专一，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连看其他女人一眼都没有。”
陆轻歌不以为然：“哦，在我成为top亚洲区总裁之后好像是这样，之前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
厉憬珩，“……”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太太如今开始翻旧账了。
都怪自己养了个好儿子！
他将目光落在厉若楠脸上：“挑拨我和你妈的关系，你很高兴？”
少年淡淡道：“没有，我只是实话实说。”
厉若思偷笑了下：“好了老爸，我妈那也是在乎你才说那样的话的呀，你看她多喜欢你，二十多年前之前你怎么对她的她还记着呢……”
厉憬珩，“……”
顿时觉得自己养了一对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