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儿的眼睛如何了?”
熙元帝又转问太医。
“二皇子的眼睛可以治好, 只是视力可能不如先前好。”
“命太医院集会,务必治好二皇子的眼睛,若出了问题,朕就去问责太医院。”
“是。”
“治好了朕重重有赏。”
“臣竭尽全力。”
熙元帝让太医给景和处理了下巴上的伤口,又赏了不留疤的药膏, 见姜萝当即给景和细细涂上了, 心里更是满意。
这个儿媳妇还成。
不黏糊不做作。
“你们先回去罢, 若无事无需来朝凤宫, 皇后最爱清静了。”
不管皇后以前爱不爱清静, 以后肯定爱。
“儿臣告退, 改日再来看望皇弟。”
姜萝与景和一同离开事发之地, 出去时依然牵着袖子。
“为何替我挡着?”
等四处无人,姜萝才问出来。
景和这身板和小鸡崽子似的, 根本挡不住皇后那个泼妇的捶打。
“你是孤的太子妃。”景和如实道。
“还有什么好处吗?”
“孤的钱财, 就是你的钱财。孤的人手, 也是你的人手。”
“那我要付出什么?”天下不会掉馅饼, 姜萝一脸狐疑。
“永不背弃孤。”
“好。”
两人如今是在同一条船上,没有背弃彼此的道理。
景和伸出另一只手, 姜萝会意, 击掌为盟。
默契无比。
两人对视, 眼里皆有笑意。
回了东宫后, 姜萝让人偷偷做了一大锅剁椒鱼, 与景和一起吃。
也许是经过了景耀的惨叫声, 剁椒鱼吃起来格外下饭, 各吃三大碗。
野山椒放得多,红辣椒也放得多,鱼肉鲜嫩细滑,被烹煮得十分入味,入口即化,辣味在嘴里爆开,滑到胃里,整个人身上的毛孔都张开了,极其舒畅。
被人知道了不好,两人偷偷摸摸吃完,十分满足。
姜萝倒是没有什么。
景和去更衣的时候就十分痛苦了。
完好无损地进去,捂着腰出来。
下人问起,他还要强行遮掩过去。
又不好意思请太医,脸色苍白强撑着,十分惨烈。
菊花不保。
甚至不愿意和姜萝睡在同一个房间。
怕这件事被熙元帝知道,景和还是忍痛睡在姜萝旁边,彻夜难眠。
姜萝也睡不着,强行把景和的手抽过来,把脉。
“你这是…”姜萝正要说出他的症状。
景和脸色变得更白了,整个人几欲昏厥。
“不说了。”
姜萝终于善心大发,又添了一句。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景和点点头,眼神里的惊恐转化成感激。
“我写个方子,让人去煮凉茶。”
“你会医术?”
“我师傅会,名师出高徒,我当然也会。”姜萝这里说的是柳绯墨。
就算没有医术传承,原主学自柳绯墨的医术也极高超。
姜萝比原主多的是现代西医方面的知识和各种经典配方。
如王老吉。
景和瞬间安心了。
姜萝也没写什么高深的东西,就是王老吉的配方。
某些地方加大了药量,能迅速给景和降火。
“我说的事,你考虑好了没有?”姜萝叫人出来拿方子,等凉茶的这段时间里,就开始询问景和。
“能不拜师吗?”
景和觉得自己是个飘荡了几十年的老鬼,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作师父太羞耻了。
“能啊,你叫我爸爸也行。”
“这是什么称呼?”景和觉得这个称呼还不如师父。
霸霸?
还是别的什么?
景和不太明白,但本能觉得不行。
不想叫师父也因为景和实在不想当柳绯墨的徒孙。
柳绯墨现在还不到三十岁,景和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复杂难言。
看看人家,名扬天下,百姓敬崇,再看看自己,除了作为太子的身份,还没有做过一件利国利民的事情。
“算了,我也不能代师收徒,让你叫我师姐也不合适,你自己想一个。”
“人前叫你神爱,人后叫师父如何?”见姜萝兴致缺缺的样子,景和悄悄妥协。
私底下叫一下也没事,反正柳绯烟那家伙又不知道。
“也好。”姜萝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景和根骨不好,但有一门寒属性的功法很适合他。
“既然入了我门下,日后你就是我的首席大弟子了,跟着为师,必不会吃苦。”
“嗯嗯嗯,师父说得对。”景和连连点头。
“今日就教你一门呼吸法,若有不懂的就问我。”
景和这样子,也不能一口吃成一个胖子,只能先给他打好基础。
呼吸法可以调整他的气息,整体上提升身体素质。
这一个晚上,姜萝示范怎么保持着悠长的呼吸节奏睡觉,景和尽量跟上,保持一致的时候就很舒服,跟不上的时候就很吃力,又睡得不是很好。
眼下继续发青。
熙元帝得知后甚至让人悄悄传话,年轻人要节制。
景和十分尴尬,白天也不间断练习,熟练了很多。
熙元帝特地给他放了一个月婚假,两人同吃同住,虽然没培养出什么暧昧感情,但彼此间默契十足,给个眼神就知道想做什么。
没办法,晚上呼吸的节奏都一样,其他方面渐渐也开始接近了。
当然是景和单方面朝姜萝靠拢,姜萝只需要保持自身的个性就行了。
凉茶喝好了景和的隐秘之症后,他又把这个东西献给了熙元帝。
熙元帝每天处理政事要坐六个时辰,有时候还要加班,饮食上喜欢大鱼大肉,虽然每日都吃蔬果,依然有些隐秘之症。
但是熙元帝是一个坦诚的人,他至少告诉了太医。
发作的时候喝几天清热降火的中药就能缓解一些。
但还是不能根治。
这一直是熙元帝苦恼的大问题。
如今得了景和献的良方,十分满意。
更满意的是儿子羞涩又坦荡的和自己进行了一番难言之隐的交流,熙元帝感觉自己和这个文艺的儿子更贴近了。
这一切都是太子妃进宫后带来的可喜变化,熙元帝再次赏了太子妃不少珠宝器物。
实际上东宫的仓库都堆满了。
元后的东西都由景和继承。
元后只有景和这么一个独子,熙元帝也最喜欢景和,不知道给他塞了多少好东西,再加上姜萝的嫁妆们,库房都快挤得爆炸了。
姜萝召集了她的心腹宫女和景和的人,一起整理库房,检查账册,突然一个眼生的小宫女求见,说江南送的谢奉仪病重,快不行了,求太子妃请太医。
姜萝拿了身份玉牌差人去宫里请太医,自己亲自赶去了谢奉仪的住处。
景和是个胃口清淡的人,天天和姜萝住在一起,既没有邪念,也没有去别人那里泄火,整一个柳下惠。
东宫也有美人,加起来不下于二十个。
太子宠幸过的不超过十个,统一封了奉仪。
奉仪是太子府里妃嫔等级倒数第二低的位份。
最低的是东宫采女,采女名分上是太子的侍妾,实际上并没有得宠,待遇只比普通宫女好一些。
奉仪是太子宠幸过的女子,如今还活着的有七个。
要是这位谢奉仪撑不过去,就只剩六个了。
只有太子良娣才有向太子妃请安的资格,良娣之下除非太子妃召见,其余时候无事不得求见。
姜萝曾经召集她们一次,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看起来十分不错。
姜萝勉励几句,又送了些胭脂水粉,衣服料子,打发她们下去了。
上回看谢奉仪就有些羸弱,不知是不是早前就生病了。
这些人全住在东宫的一处园子里,听说太子妃过来了,都等在园子外迎接。
这回看起来容色素淡,有两个还十分伤心,跪在地上不停朝姜萝磕头。
“起来吧,本宫一定竭尽全力。”
谢奉仪住的地方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子,和交好的顾奉仪各住一间主卧,采光空气都还好。
一进去就能闻见冲天的药味。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双眸紧闭,气息微弱,似乎随时就会背过气去。
姜萝探了探她额头上的温度,又把脉,不由得皱起眉头。
不过一个小小风寒,为何拖成现在这样?
虽然有忧思成疾的问题,但她吃的药也有问题。
“司雅,把谢奉仪的药渣都收起来。”
“是。”
“取我的针来。”
姜萝的大宫女立刻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取出一套银针。
“事急从权,太医过来至少还有半个时辰,本宫师从柳绯烟,医术不错,虽然不能令谢奉仪起死回生,却能保证一时半会儿留住她的命。”
“太子妃娘娘仁义。”
与谢奉仪交好的顾奉仪再度跪下来给姜萝磕头。
“别行那么多虚礼了,等会儿还需要你们出力呢。”
姜萝纤白的手指拈住银针,飞快地扎进几个大穴,又输入了一丝微弱的灵气,维持生机。
这位姑娘身体呈重病之势,倒是不难治,实则魂魄已经离体,不知飘到了何处去,这才是难搞的事。
姜萝又写了补充元气,滋补身体的方子,让宫女去熬药。
药还没熬好,太医已经来了。
照例给谢奉仪探脉后,就摇了摇头。
“奉仪药石无医,怕是难了。”
“不知太子妃娘娘可有法子救她一救,太子妃娘娘的针法,老夫且不如,如今更是没有别的办法。”
“本宫若让奉仪亲近之人唤她的名字,可否一试?”
“使得使得,老夫先行回避,太子妃娘娘的药方也极妙,可否使老夫一观?”
“太医且去,此行劳驾了。”
“太子妃娘娘折煞老夫。”
等那太医离开,姜萝才让其他奉仪进来,又问了她们,哪个平时与谢奉仪交情最好,谢奉仪最喜欢谁,才选出顾奉仪与谢奉仪的贴身宫女。
这位谢奉仪进东宫时才十三岁,如今已经在这里待了四个年头,就半年前侍寝过一回,得了太子升位份,其他时候都是和那些东宫采女们住在一起。
孤身在外,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顾奉仪和谢奉仪的宫女按照姜萝所说呼唤谢奉仪的名字,良久也不见床上的少女有丝毫反应。
“她可有什么乳名、小名?”
姜萝又问起谢奉仪的其他称呼。
有的人潜意识里一直把自己当作幼年时父母叫的小名,虽然叫大名平时也答应,真正丧失神智的时候却只对小名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