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出了城,便往山间走去,一路上都很安静的队伍,到了山里,突然像是约好了一样,齐齐爆发出哭声。
哭靖王和王妃的英年早逝,也哭自己往后多舛的命途。
青南等人昨日早就选好了地址,就在一座山中的山谷,这里春夏秋冬都有美景,也是人们踏春秋游的第一选择,葬在这里,或许还有一些烟火气。
按照皇上的要求,不能有墓碑,所以南宫瑾便让青南寻了两棵梅树,过几天下了雪,梅花开了,便热闹了。
虽然靖王一直都很威严,但是南宫瑾知道,他爱热闹,也爱和年轻人谈天。
因为是戴罪之身,所以靖王和王妃不能火葬,只能草革裹尸,只不过南宫瑾不忍心,让人打了副棺材。
不能立坟茔,所以青南便让人把地挖的深了些,这样就算是千万人路过,也不至于把棺材露出来。
看着棺材被慢慢的埋起来,南宫泽终于回过神来,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像个孩子。
众人心中难受,眼睛红肿着,可是眼泪却再也流不出来,或许都在之前流干了吧。
最后,南宫瑾、赵若曦、南宫月和南宫泽都添了一抔土。
站起身之后,赵若曦抬头望了望远处的天,刚刚露出鱼肚白,太阳慢慢的跳出来,竟然比往日暖和些。
一行人脱了身上的丧服,扔进了另一个坑中,埋好之后,便回城。
一队人马等在城门口,见到南宫瑾他们回来,翻身下马,走到南宫瑾身边,轻声道:“世子,节哀,皇上有请。”
南宫瑾抿了抿唇,交代他们先回赵府,这才跟着那人离开。
赵若曦看着疾驰而去的人,问青司:“他是谁?”
“他是恒丘,世子去边关之后,便由他做了御前侍卫,现在已经是副统领了。”青司轻声说出自己查到的消息。
赵若曦点点头,没有再问。
这个人她知道,是当时秋猎的时候,和南宫瑾、赵千浩组队的人之一,品性很好,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侧夫人正在和管家商量去靖王府吊唁的事宜,便看到赵若曦带着人回来了,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来问道:“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你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眼下你该在堂前守灵啊!”
南宫月心情不好,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待会儿,便提出告辞之后,带着丫鬟回了自己的院子。
侧夫人这才看到南宫月和南宫泽也回来了,心中不安,问道:“怎么回事?怎么都回来了?世子呢?你们把世子自己留在那里了?”
赵若曦摇摇头,道:“王爷和王妃已经下葬了,我们便先回来了,世子被皇上叫去了宫里。”
“已经下葬了?”侧夫人和管家都跟震惊,“不是要停灵三天吗?怎么刚一晚就……”
话还没说完,侧夫人就想到靖王眼下的身份,看来是上面的意思了。
侧夫人看了一眼赵若曦,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刚才无知所说的话,眼下到底是成为了刀子刺入了他们的心里。
赵若曦勉强露出一笑,道:“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回屋了,您也别忙活了,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吧。”
侧夫人只好点头,看着赵若曦走了,这才茫然的走回屋里,坐在椅子上。
管家跟在侧夫人身后,看着他们准备的东西,有些头疼:“夫人,这些东西我们……”
侧夫人手里捧着一杯水,听到管家问话,这才回过神来,皱皱眉头,道:“到晚上,找个没人的地方烧了吧。”
管家应下,抱着东西正想走,就听侧夫人喊他:“等等!”
“夫人还有什么吩咐?”管家应声停下,看着侧夫人道。
“这些东西你留着,等到靖王和王妃头七的时候他们要用,省的到时候找不到东西。”侧夫人道。
管家心神领会,带着东西偷偷摸摸的离开。
既然是上面的意思,连葬礼都不能体面,那头七这种形式也不会允许的,他们要买这些东西就难了,若是被人发现了,可不是好玩的。
皇宫内,御书房。
“皇上,靖王世子来了。”小太监进来禀报。
皇上闻言皱了皱眉,半晌才道:“让他进来吧。”
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折,喝了口参茶,就见南宫瑾走了进来。
“微臣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南宫瑾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三个头。
皇上脸上有丝沉痛,低着嗓子问道:“事情可都安顿妥当了?”
南宫瑾自然是知道他说的是靖王葬礼的事情,便点点头,道:“托皇上的福,一切都办妥了。”
皇上叹了一口气,走下龙椅,走到南宫瑾身边,亲手将他扶起来,问:“贤侄,你可恨朕?”
南宫瑾闻言震惊的看着皇上,正想跪下,但是皇上一直抓着他的胳膊,让他无法下跪,便急急地解释道:“皇上,您说的哪里话!您肯给父王一次彻查的机会,便是最大的荣宠了,若是这般还要怨恨皇上,那与畜生有何区别!”
“唉,”皇上叹了一口气,放开了他,转身道,“可是到底是因为朕的关系,你的父王和母妃才早早西去。”
南宫瑾上前一步,摇头道:“不,这不怪皇上。富贵有命,生死在天。人的命数皆有天定,怎么能怪在皇上头上?这未免太不讲道理了!”
皇上回头看他:“你真的不怪朕?”
南宫瑾立刻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道:“臣对天发誓,若是因为这件事便怨恨皇上,便叫微臣西运城之战,不得好死!”
“你这孩子,怎可发如此毒誓!真是儿戏!”皇上佯怒道,然后将南宫瑾扶起来。
南宫瑾摇摇头,道:“微臣心里并没有怨恨皇上,所以这件事断然不会发生。西运城之战,微臣不仅不会死,还会赢得漂漂亮亮的,叫那些觊觎我大泱国土着看看,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皇上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南宫瑾道:“你呀,你从小便狂,你父亲老是跟朕抱怨,担心你这样的性子有一天会闯了祸,可是你没有,你有狂傲的资本,你是他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