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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宁潇以前没在京中待过,七八岁就去了慈心庵,并且也从不受宁国公的宠爱的缘故,可以说是在京中一文不名。再加上入宫之后,因为亓官厉比较疯,所以她也基本没有跟这些嫔妃们打过交道,故而在她们眼中算是个好捏的软柿子。
  总结来说,惹不起亓官厉,还惹不起你吗?
  于是这些个天之骄女,一开口说的话便这般的不客气,不中听!
  本来就是嘛,原先大家都在一个起跑线上,现在你个大家都看不上眼的忽然偷跑了,她们想客气也客气不起来。
  不曾想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忽然从后头的寝殿传了过来。
  没一会一张不修饰也俊美风流到极致的脸庞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殿中顿时一片死寂。
  然后她们便看着这人径直走到了宁潇的身边,毫无顾忌地就将她抱进了怀中,把玩着她的手指,微掀了掀眼皮就低笑了声道。
  “说啊,怎么不说了呢?孤正听得开心呢,继续说。”
  第80章 皇帝命不久矣(五) 更。
  “说啊,怎么不说了呢?孤正听得开心呢。”
  亓官厉的这么一番话,对于在座的众嫔妃来说,不亚于平地一声惊雷。
  只一瞬,原先还盛气凌人,趾高气昂,意图威逼利诱宁潇也让她们跟着一起得宠的一大帮,脸色歘的一下就失去了近乎所有的血色,惨白如纸,那副模样仿佛面对的不是亓官厉这么个大活人,而是地府前来勾魂的使者。
  就这心理素质,连朝堂上的那群大臣们都不如,还敢来跟要她安排侍寝的绿头牌,还企图跟她玩宫斗play,还想着跟亓官厉睡在同一张床上,宁潇实在是没眼看。
  宁潇:我要举报,举报对手主动送人头!
  还有就是,她早上起床的时候明明既没有看见亓官厉也没有看见小猫丽丽,这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无端端地冒出来了也就算了,还这么一副骚包得不行的样子。
  只着玄黑色里衣的男人已经不能用衣衫不整来形容了,而是根本就没穿多少衣服,衣襟敞开的口比昨晚还要大,原先松松绾发的紫玉簪子也不知道被他弄到哪里去了,黑的好似绸缎一般的长发肆意垂下,又因为肤色极白,嘴唇极红的缘故,男人此时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雌雄莫辨的美感来。
  如果只是毫无芥蒂地欣赏的话,宁潇真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好像被洗涤了一番似的。
  漂亮的事物总会使人的心情变得更加美好。
  宁潇不由得这么想到。
  可这也只是宁潇的想法,对于在场除宫女外的其他女人来说,亓官厉这么一副似笑非笑,毫不在意的样子,瞬间就使得她们想起那被剥了皮的那位名叫绿漪的太子通房,那被点了天灯的陈美人,和被丢进湖里扑腾的黄婕妤……等等一众人死得凄惨,死不瞑目,死得不能再死的模样。
  尽管她们后来都被家中的长辈告诫了,不要起什么小心思,死得这几个全都是要对皇上图谋不轨的,甚至因为家中长辈是太子死党的关系,一个个都奔着想要弄死皇帝的心去的,甚至连毒`药都早已准备好了等等。
  她们仍旧做足了半月的噩梦,而现在她们真的有种噩梦即将降临在她们身上的错觉。
  于是很快,这帮女人就立马不受控制地浑身哆嗦了起来,一时间,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在一片静谧的正殿缓缓慢慢地就响了起来。
  见状,亓官厉微一挑眉。
  一注意到他这个表情,这帮人就在领头的那位之前态度最嚣张的美艳女人的带领下,扑通扑通地接连跪倒在地。
  跪还不算,还磕头。
  那磕得叫一个诚心诚意,砰砰作响,搞得宁潇不由得怀疑这么磕下去,这些人会不会连脑震荡都能磕出来?
  边磕这些人还边带着哭腔,颤抖着声音地求饶着,“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嫔妾知错了,求陛下饶命……”
  “哦?”
  一听到这样的话,亓官厉这才像是终于起了点兴趣,微微倾了倾身子,就声线柔和地问道,“知错?知什么错?不妨说来听听?”
  听着这狗比兴致满满的口气,宁潇就知道他八成又要出幺蛾子了。
  是的,狗比皇帝从来都是这样。
  他开心的时候想看别人倒霉,不开心的时候更想看别人倒霉,别人不倒霉他也会制造机会让他倒霉,整个一个厌世的反社会人格,所有都不开心了,他就开心了。
  “嫔妾……”
  在磕头磕到头晕脑胀的时候,甫一听到亓官厉这么问,为首的那位嚣张姐的眼睛瞬间一亮,刚想开口解释。
  “嘘。”
  就在这时,亓官厉毫不犹豫地抬起宁潇的食指就压在了他自己的唇上。
  宁潇:“……”
  然后便听到男人带着笑意地就开了口,“别着急,一个一个都说说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记住,不可以重复,否则,在孤这里只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借口罢了,说对了没奖,说错了……”
  “那就干脆在这儿磕头磕到孤满意为止如何?”
  能不要一脸温和地说出这样凶残暴戾的话吗!真是一天不搞事就浑身不舒坦,还有你们这些炮灰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大早上的,也不打听打听好亓官厉到底有没有去上早朝,又有没有离开她的寝宫,就急吼吼地赶过来送人头,真是送人头啊,真是何苦来哉!
  还有,这都什么时候了,为什么亓官厉还不去上早朝啊?难道就这么放了那些大臣们鸽子了吗?
  宁潇面上面无表情,心里疯狂地这么吐槽着。
  几乎同时,金銮殿。
  饥肠辘辘的大臣们端端正正地站在大殿中已经等了差不多快有半个时辰了,却连亓官厉的一个毫毛都没见到,偏偏他们还不敢有一丝一毫地松懈,站得比什么都要板正,表情更是一个个肃穆的不得了。
  此时,一听完亓官厉要求的众送人头炮灰嫔妃们一个个俱都露出了个好似晴天霹雳一般的小表情来,但因为生怕亓官厉生气,这样的表情只在她们的脸上停留了一瞬,这些人便立马收敛了起来。
  然后真的按照顺序开始诉说起自己的错误来了——
  “嫔妾……嫔妾以下犯上,冒犯皇后娘娘,嫔妾知错。”
  “嫔妾不该……”
  ……
  错误再多,这跪了满殿的乌泱泱的一群人接连说完,怕是也剩不了多少了,偏偏亓官厉坐在最上头,她们还不敢胡乱瞎掰,这也就意味着越是往后,危险系数就越高,这不,跪在最后头的那几个瘦小的身影早已抖若筛糠,大颗大颗的汗珠更是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断地往地上滴来。
  果不其然,说到最后的时候,这些人早已经没错误能认了,最后的几人说起所谓的错误来那叫一个结结巴巴,磕磕绊绊。
  “嫔妾……嫔妾不该……不该……不该……”
  只听倒数第二个那位身穿红色衣裳的圆脸小美人不该了半天,都没不该出一个借口来,这使得注意力始终都在宁潇手上,将其翻过来覆过去,似是准备将其看出花儿来似的亓官厉微一掀开眼皮,便径直朝这人看了过来。
  这一眼看得这圆脸小美人差点没当场哭出声来,最后还是硬咬住了唇才忍住了自己的哭腔。
  “嫔妾今日不该穿红衣过来。”
  她抖着声音这么说道。
  宁潇:???
  这也行?
  哦,对了,她忽然就想起了之前那个被亓官厉下令丢进湖里的黄婕妤好似正是因为穿了件红衣,然后大冬天的站在亓官厉即将路过的湖边翩翩起舞,因为她穿的实在是太火红火红了,这不,隔了老远亓官厉就看了个一清二楚,当时他甚至还停下来看了好一会。
  只被看得那位黄婕妤越跳越来劲,越跳越嗨皮,一曲还未结束,就被亓官厉叫他身边的大太监平安走了过去,然后拎起那位黄婕妤就像是拎着个小鸡仔似的,抬手就丢进了结了层薄冰的湖中,仅丢下了一句,“最讨厌红衣。”
  就不管那黄婕妤自己到底是怎么扑腾的,亓官厉就走远了。
  听到这里,亓官厉挑了下眉,视线不由得就转到了最后那一位嫔妃身上,可不曾想他的视线才转过头,就见那有着一双杏眼的,差不多只有十五岁左右的小姑娘一口气没喘上来,两眼一翻,人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见状,亓官厉眯了眯眼。
  见他这样,在场的几乎所有的人都同时打了一激灵,一旁站着的大太监平安都已经预备好要喊人将这小美人拖下去。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始终坐在他怀中,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安静如鸡的宁潇忽的就将那火山爆发在临的亓官厉的脸缓缓扳了过来,看着他的眼睛便认真地开了口,“陛下,我饿了……”
  此话一出,整个坤宁宫的正殿一时间静得好似连根针都能听见似的,不管是底下跪着的众美人们还是周遭站着的太监宫女们全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同时拼命屏住了呼吸。
  而亓官厉也半眯着眼朝宁潇看了过来,看得她甚至都有一些心虚从心底深处冒了出来,却还是硬着头皮又哼唧了声,“就真的饿了嘛,想吃早膳了,陛下,可以吗?”
  听到这里,亓官厉看都不看一眼底下跪着的一票美人们,一抬手,便示意这些人可以滚了。
  就连晕倒的那一位也被其他人七手八脚地一起拖了出去,殿中站立着的宫女太监们也都在平安的示意下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宁潇眼角的余光看到连殿门都被这些人小心翼翼地合上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妙了呢!
  该不会是想将她秘密处决了吧?
  然后下一秒——
  她的下巴就立马被亓官厉一把捏在了手指上,力量不重,温度却能凉彻骨髓,刺激得宁潇下意识打了个激灵。
  “现在知道怕了?嗯?”
  不,她这分明是冷的!
  宁潇在心里坚定地反驳道。
  第81章 皇帝命不久矣(六) 更。……
  不过就是这样的微一走神,下一秒宁潇立马感觉到亓官厉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指突然一用力,骤然的疼痛差点没使得她低叫出声来。
  “说话。”
  不给宁潇任何停顿的机会,亓官厉毫不留情地轻斥了声。
  没曾想他话音刚落,宁潇只微眨了下眼,原先还乌黑透亮的眼眸便刷的一下就红了一片,不过片刻,眼泪就在她的眼眶之中开始打起转儿来,才转了没两圈,随着她再次轻眨了下眼的动作,豆大的眼泪便立马顺着她的眼眶滚落下来,直接就滴落到了亓官厉凉得有些过分的手背上,从未感受过的滚烫触感使得男人的瞳孔猛地一缩。
  “我错了……”
  才流完泪,宁潇便这么委委屈屈地开了口。
  见亓官厉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宁潇连忙抬起手来,一把握住了亓官厉的手,轻摇了摇,就略显急切地就又再次开了口,“真的,真的,我真的知错了,我不应该这么放肆,不应该以为你对我对我另眼相看了两天就翘起小尾巴,不应该在刚刚那种时候开口喊饿……”
  说着,宁潇咬了下唇,努力维持着这么一副可怜巴巴的小表情,微偏了偏头,“陛下,你能……能原谅我吗?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咳,那什么,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说,今天这事儿先哄弄过去再说。
  这一边,亓官厉的手被宁潇紧紧地握在手心里,女人的手是他从未触碰过的柔软与温暖,表情也是那么的诚恳真切。
  可男人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此时的她根本就没有认错的心,就连刚刚的眼泪也不过是她为了演戏而特地流出来的,为的不过就是能求得他的心软罢了。
  这样的女人,这样的作态本该是他最憎厌恶心的一种存在。
  偏偏——
  “来人!”
  就在这时,亓官厉转了下头,高声便冲殿门外头呼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