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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注意到,那人自从推开了房门,很久都没有踏进来,直到一旁的嬷嬷与丫鬟们见状不妙,刚想开口说让两人走仪式,下一秒男子清冽的如同山涧中最冷冽的泉水一般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们先下去!”
  “姑……姑爷……这……于理不合啊,合衾酒都还没喝呢?”
  “我有些话要跟你们姑娘说,下去!”
  “姑……”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男子抬头,眼眸漆黑幽深,突如其来的气势,搞得一帮子丫鬟婆子们差点没以为是看到了侯爷,当即吓得噤若寒蝉,连忙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就接连走了出去。
  只有宁潇的几个贴身小丫鬟和从小带她的奶嬷嬷一脸担忧地朝坐在床上盖着盖头的她看了一眼又一眼,可最后还是被合上的房门阻挡住了所有的目光。
  “哎呀,怎么办啊?周嬷嬷,姑爷该不会对小姐做什么吧?”
  “小姐,小姐,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小姐嫁人了,以后要改口叫夫人,可不能再叫小姐了,再说,夫人的性子别人不知道,我们还能不知道吗?与其担心你文文弱弱的姑爷会对她做什么,你还不如担心你到底有没有把她的鞭子收好,要是出了什么事,唉……”
  新婚第一夜就打了夫君什么的,传了出去,可怎么是好哦。
  老嬷嬷忧心忡忡。
  与此同时,坐在喜床上的宁潇,则听着那走进房间的男子自从进来之后,便立马坐在了距离她不远的凳子上一直安安稳稳地坐着,屋内很静,只除了龙凤烛的烛心被烧得偶尔啪的一声响,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这使得宁潇一下皱紧了眉头。
  “宁潇!”
  随即,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便立马响了起来。
  这跟剧情当中完全不一样的走向,还有男人那又怨又恨的语气,依着原主的性子,宁潇一下子就掀开了盖在自己头上的盖头,眼睛直接就撞进了一片漆黑幽深当中。
  那里头就像是包含着无数的怨恨,和男人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淡淡爱恋,历尽沧桑的疲惫,外加刚刚惊醒的彷徨疑虑……
  宁潇一下就捏紧了手中的盖头。
  不,这不对……
  现在的谢嵇怎么可能是这样的眼神,他不对劲!
  于是她的灵气飞速地在他的身上转了一圈,竟惊愕地发现男子的体内,此时竟然正挤着两缕魂魄,并且这两缕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融合着,想来要不了几日,应该就能彻底融合成一个。
  两道魂魄,一老一新。
  这样的情形,让宁潇不自觉地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重生。
  谢嵇他,竟然,重生了?
  宁潇猛地瞪大了眼。
  想起原主后来所做的种种,因为初见面谢嵇给宁潇留下的不好印象,认定对方是爱慕虚荣,厚颜无耻的登徒子,无耻的小人,各种唾弃辱骂他,从不让他近身,嫌弃他的父母长辈,兄弟姐妹,有事没事就泼他凉水,各种幼稚手段地跟他作对什么的。
  甚至在新皇倒台后,他这个首辅做不下去了,又因为忠诚,背地里护送着嫡长孙的儿子九死一生地离开京城,甚至因此还中了剧毒时,宁潇这一边毫不犹豫地为了荣华富贵,选择勾引了她的前未婚夫,端王,进了他的后宫,成了他闻名天下的宠妃。
  只可惜她这个宠妃实在是有些薄命了,在入了新皇的后宫之后,不过三年,竟然就在一场天火下,被烧死在了自己的宫殿当中。
  不然还不知道中宫的皇后,也就是她那位庶妹,能不能坐稳自己的后位呢。
  当时的天下人都这么传,包括一直在端王的围追堵截下,依旧带着幼主,建立起了自己的力量,寻找机会就预备杀回去的谢嵇。
  想到这儿,宁潇就头疼得就有些想捂额。
  好端端地为什么突然一下子就从困难模式,转变成地狱模式……
  简直让她想吐血好吗?
  这叫她怎么跟他解释,你听到的那些都是奸诈的男主故意传出去给你听的,就是为了引你出来,引不出来,你剧毒缠身,最好也能气你一个英年早逝什么的。
  怎么解释,当初你们之所以能离开京城,有了个九死一生的机会,全都是原宁潇在不小心从她那位庶妹的口中得知了消息,硬是拼着命给你们争取到了这个时机,否则出了内奸的你们早已经被当时的皇帝,曾经的端王一网打尽了。
  而原因就是原主那傻丫头在跟你相处的过程之中,渐渐丢了自己的心,早已爱你在心偏傲娇地不开口。
  怎么解释,男主君亦则在得知你们逃离了之后,气急败坏下就想出了个奸计,将她纳入了后宫,并冠于她宠妃之名,极尽宠爱,完全是为了逼你出来,实则连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她。唔,应该说在喝醉的时候想碰过,却被原宁潇一下就砸破了脑袋。
  怎么解释,那场天雷,是她从男主那边得知了你已经占据了他好几座城,他却拿你无可奈何之下,在她这边又一直碰壁,好好的宠妃却名不副实,便故意告诉她,你早已娶妻生子,现在早已经将她忘到了脑后。绝望之下,天火之下,明明能逃出来,却还是放任了自己就那么死去。
  想到这,宁潇深深吐了口气,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对面的谢嵇。
  与此同时,男人也用力地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撑了整整二十年后,他还是毒发身亡了,还好,幼主已经能够成事了,也在他的帮助下与君亦则那个乱臣贼子两分天下了,之后就看自己的努力了。
  唯一羞耻的就是,他不明白前世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了眼前这贱人一辈子未娶就算了,临死前竟然鬼使神差地握住了她的金钗,才终于心满意足地死去。
  太蠢太耻辱了。
  这不,这一握,就连重生都重生到了两人刚刚成亲之时。
  想到这里,男人连重回上一世,掐死那个临死前的自己的心都有。
  但现在,他更想掐死面前这个女人!
  想到这,谢嵇的手捏得更是咯咯作响。
  可他没想到的是,下一秒,他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女人一把就掀开了头上的盖头,将其直接就丢到了地上,一下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她那根常年不离手的鞭子,啪的一下就抽到了地上。
  “啧,你也回来了?”
  谢嵇:“……”
  第40章 重生首辅大佬(二) 【二更】……
  “啧,你也回来了?”
  一听到宁潇的这句话,谢嵇蓦地站了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作为一个一直战斗在与男主作对第一线的绝世大反派,男人的长相其实十分不错,剑眉星目,肤色白皙若玉,平时穿着他那岳麓书院的月白色学生服时就已经够温润如玉了,现在身着这么一袭鲜红的喜服,更衬得他那张脸越发的精雕细琢了起来。
  男人个子极高,在古代这么个除了达官显贵基本都营养不良的情况下,能长得这么高,只能说谢家的基因真的很不错,就是身材偏瘦削,应该是家境不好的缘故,再加上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花钱读书,所以吃得应该很不怎么样。
  唔,她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再加上这回她出嫁,因为怕她嫁过来吃苦,她那个侯夫人娘硬是给她塞了满满当当整整六十四抬嫁妆,就连这座他们两人用来拜堂的房子都是对方早就备好的。
  所以以后应该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足够她能将他彻底喂胖起来。
  手持长鞭,宁潇走神地这么想着。
  谁料她这样毫不在意的表情却叫谢嵇整个人更加的怒火直冒了起来,捏着拳头上前了两步,深吸了口气,男人便硬生生又将他的火气又给憋了回去,直接就嗤笑了声,“上天可真是不长眼,连你这样贪慕虚荣,寡廉鲜耻,朝秦暮楚的女人都能够重活一次,怎么?上辈子过得那么风光得意,万千宠爱在一身,难道你还能有什么遗憾不成?”
  男人用词之刻薄,叫宁潇直接就眯了眯眼。
  却见他说到这儿,忽然就恍然大悟了起来,讥讽道,“啊,我知道了,该不会是上辈子死的太早,跟我们的端王殿下在一起的时间又太晚,你觉得太过遗憾,这才想着回来跟他再一次重温旧梦吧?”
  男人的眼中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酸意,似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笑得更肆意了起来,“那您回来的可就有些不凑巧了,看见这屋子没,看见我们俩身上穿的衣裳没,我们啊,刚刚拜堂成亲了,而你的端王现在恐怕还在你的庶妹那儿装疯卖傻呢,你就是想温都温不起来,呵。”
  “你说说你,怎么不回来的稍微早一点呢?不说别的,至少回到我们两个成亲之前,不过看你前世想方设法都没能搅和了这场婚礼,这一世恐怕也同样不能,干脆就回到你落水之时吧,你放心,这一回我保证不救你。也不对,落水时你庶妹都嫁过去了,要不直接更彻底一些,回到你与他结婚当日,你不再算计你的庶妹嫁入王府,自己安安稳稳地嫁过去,这不就一劳永逸了?”
  “你说你有这么多好机会可以选择,怎么就选择了我们两个洞房花烛之日呢?从今往后,不论如何,说出去你都曾是我谢嵇的妻子了,还怎么旧梦重温呢?”
  谢嵇露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眼神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宁潇。
  却见女人慢慢,慢慢就收起了自己鞭子,沉默地看了他半响,这才忽的嗤笑了声,缓缓向他走近,直到走到他的面前,这才左右打量了下他,“多年不见,想不到你竟然变得这么,聒噪。再说……”
  “谁说我成了你谢嵇的妻子就没法跟端王重温旧梦呢?上辈子我都做了你的妻子那么多年了,后来还不是想怎么温就怎么温……”
  宁潇后面的话都还没说完,站在她面前的谢嵇眼中突然闪过一道戾色,随即想都没想地一下就掐住了她的脖颈,转身就将她一把按在了两人身后的圆桌上。一瞬间桌上的酒菜,原本要撒在床上的花生桂圆帘子红枣之类的在这样的撞击下,瞬间就哗啦啦地洒落了一地。
  “你敢!”
  男人双眼红得似血,手指不由自主地便使上了劲。
  就在这时,那些个原本等在屋外的一众嬷嬷丫鬟们一听到屋子里发出的声音有些不对劲,立马互相看了一眼,惊慌之下,一帮人想都没想地推开房门就冲了进来。
  却不想等他们进来之后看到的却是——
  早已掀了红盖头的自家小姐满脸通红地举着自己的酒杯正要与坐在她对面,同样面带笑意的姑爷喝交杯酒,一见她们冲了进来,就立马转头诧异地看了过来。
  “周嬷嬷,画眉,喜鹊,你们怎么进来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见状,宁潇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有些无措。
  而原先还坐在她对面的新姑爷闻言也皱着眉头,走到了小姐的身后,轻轻揽住了她的肩,同样一脸担忧。
  明亮的烛光之下,身着喜服的两人犹如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叫人看着,好不羡慕。
  谁也看不出没过多久之前,两人还正剑拔弩张着。
  见状,在门外听到响声担心以他们家小姐的暴脾气会出什么事才冲进来的周嬷嬷等人,全都尴尬地站在了门口,然后在两人询问的眼神当中,这才连连告罪,又都退了出去。
  退出去之前,他们还在心里不断腹诽着怎么回事?明明上花轿之前自家小姐还哭着喊着宁愿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也不要嫁那等人品低劣的登徒子,说着拿起笸箩里的金剪刀就要剪下自己的头发,后来还是侯爷想办法叫人直接给小姐灌了迷药,扶上了花轿,就为了能让她安安稳稳地拜完天地。
  临出门前,他们这些下人还被千叮咛万嘱咐着一定要看稳了小姐,千万不能让她闹出大事来。
  到时败坏了名声事小,真的惹怒了陛下才是要命的大事。
  而上辈子的宁潇昏昏沉沉的拜完堂之后又是怎么做的呢?
  那简直就是生命不止,作死不歇。
  时不时就要闹腾点事情出来,然后就被御史谏到了皇帝面前,直接就告宁安侯一个教女无方,害得宁安侯与侯夫人因为这女儿天天在外人面前毫无颜面不说,连原先侯府的其他妹妹都差点没因为她而议不上亲,要不是后来的端王妃,也就是那位被她算计代她嫁入王府的庶妹依靠自己在优异的表现拉回了点分,恐怕宁安侯府的名声都要被她一个人败光了。
  总结来说,原宁潇那就是个被家里人宠坏了的熊孩子,大是大非她有,可小错误小毛病多如牛毛,简直就是人际交往当中最不讨人喜欢的那种人。
  而这一边见周嬷嬷等人退了出去,原先还粘在一起的两人瞬间就跟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立马就互相分了开来。
  一人立在屏风前,另一人则站到了喜床前,互相瞪着对方。
  直到,谢嵇轻嗤了一声打破了安静。
  “想不到你竟然还会配合我?怎么了?重活一世终于发现上辈子的你有多惹人厌烦,这辈子直接就装上了贤良淑德的范儿?只可惜,装得了外表,装不了内心。”
  闻言,露出了一副并不想与他多说的模样来的宁潇径直走到了梳妆台前,就开始慢慢拆起头上的首饰来。
  透过梳妆镜,她边拆边朝身后的谢嵇看了过去。
  “我劝你还是少说的这些惹怒我的话,否则我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还有,你之所以会愿意跟我假装完全就是为了你的祖母,爹娘,甚至是兄弟姐妹,让他们这辈子少为你担点心,烦点神。同样我也是为了我的爹娘、姐妹,我的名声好点,他们也能好过一些,我与你恩恩爱爱,不说别人,至少我的娘亲不会一直为我担忧挂心。”
  说着,宁潇的手微微顿了顿,眼神不自觉就柔和了起来。
  可不怼她浑身都不自在的谢嵇,来到桌旁坐下就给自己倒了杯酒,还未举起就冷笑了笑,“我看还不止如此吧,你的名声好了,也是为了与你的老情人重温旧梦得更加方便吧?上辈子我在颍川可不止一次听人说你……这个宠妃不如皇后端庄大气,明明是个嫡出,却如此上不得台面,这辈子你的名声好了,不是不能跟你那个庶妹争一争皇后的……”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