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犹豫,没有掩饰,更没有试图辩解,谢无恙的神情犹如一口古井:
“是。”
“我以为你会否认的,”谢泣露看着他“七年前的时候,你可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松口。”
毕竟那时候,他还并不明白自己的感情。确切来说,谢无恙的心里,根本也没有感情这个概念。
这是他不被允许拥有的东西,爱人、朋友、子女,甚至是父母,在谢家为之努力了几十年的复国大业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必须让步。
“请您放心,母亲,”他平静地说,“我很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她的死活并不会影响计划,所以我才会斗胆提出这个请求。
“假若她的生死事关大局呢?”
“那当然是杀掉她。
谢泣露满意地笑了起来,只是笑意始终未达眼底:“我应允你了。”她拍了拍手,立时便有侍女从帘幕后上前一步,手中托着一只瓷瓶。她温柔地说着,神情慈和:
“这个月的解药,快些服下吧,无恙。”
谢无恙忽然有种想要笑出来的冲动,他们果然很像啊,越是做出残忍的行为时,便越是柔和无害。
他打开瓷瓶,一口便仰脖咽下。衣摆随着他站起来的动作簌簌落下,仿佛海潮翻涌,他转过身,宽椅上的女人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漫不经心地说:
“上次鞭答你只是为了做戏,我想起来,已许久不曾责罚你了。quot;
“原本我不想大动干戈的,但你最近出格的举动不少,自己去领二十鞭吧。”
……
孟然回到明月山庄的时候,山庄里已经恢复了平静。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丝丝血腥味,但山庄里已经没有了昨晚才遭袭过的痕迹。
她没来得及喘口气,连忙召来手下,命他们四处撒网,其一是顺着谢无恙留下的痕迹追索,其二则是利用昨晚夜袭之人,想办法找到听雨楼杀手的行踪。
而找到了听雨楼,自然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谢无恙和小宁远。
虽然想做到这件事很难,谢无恙是绝顶高手,难以追踪,听雨楼的杀手更是神出鬼没,谁也不知道他们把小宁远掳走后会带到哪里。
但无论如何,总比孟然单枪匹马要好。她又不傻,在自己还受着伤的情况下放着大好的资源不用,一个人去追谢魔头,那不是脑子不够用吗?
所以,她不会返回山庄被动等待,但她也不会鲁莽行事。她相信谢无恙的那些话并非无的放矢,究竟被迷雾掩盖的真相下会是什么?
他在七年前完全哄骗了她?还是这个骗局延续到了七年后?
他矛盾的行为,刻意露出的那些破绽,只可能会有两个原因。第一,故布疑阵,令孟然反而对他产生信任。第二,他有着无法直白说出的苦衷。
现在看来,在那位谢楼主存在的情况下,或许,真相会是后者?但孟然发现,自己的心里竟没有底。
无论如何,找到他和小宁远是最要紧的。明月山庄并不以情报见长,为此,她甚至去拜访了任云踪。
等到从任家回来时,天已不知不觉黑了。孟然受的内伤还没有痊愈,正在静室之中打坐。
忽然,她紧闭的眼睑微微一动,但并未睁开。
放在双膝上的手依旧凝定,她的长剑就搁在只要一探就能拿到的地方,空气中,仿佛刮起了一阵微小的风,她知道,那是窗扉被推开的气流。
因为夜袭事件,明月山庄里的守卫足足增加了好几倍,此人能够悄无声息地潜进来,要么武功高强,要么极为熟悉山庄内的地形。
无论如何,这都是个不容小觑的潜入者。但她没有发难,依旧装作没有察觉的模样,静待猎物进入自己能一击毙命的范围。
近了,孟然没有听到脚步声,但能从吐息中感觉那人正在接近自己。
一步、两步、三步……她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无法再装作毫无所觉,毕竟她武功一流,人尽皆知。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动了,长剑铮然出鞘,声如龙吟。一剑刺出,无形的涟漪荡开,精准无比地刺向那个潜入的黑衣身影。
与此同时,双眼睁开,她的瞳孔骤然一缩。
因为她发现自己刺向的并不是那人的咽喉,剑,高了。
那是一个十分矮小的身影,只有五六岁的孩子可能拥有。他头上的兜帽滑落下来,露出的白皙小脸上满是污痕。
他没有哭,也没有惊喜地大叫,或者扑进孟然的怀里,他冷静又清晰无比地开口道:
“娘,不……孟,孟女侠,少主欲置你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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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对断手指【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