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很懂这些感受,就好像当初我对井行,很多细小到近似于尘埃的行为都能完全操控我的喜怒哀乐,那是一种极小心的爱。
“我很喜欢,可是因为妹妹不学了,所以就跟着停课了。”
“你妹妹……就是那天碰到的那个舒依依?”
秦楚萌小心的跟我确认,从她的眼神中看得出,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跟我分享某些讯息。
“是……”应该算是吧。
“那她跟你性格差的也太大了。”
“她长相甜美会撒娇,从小父慈母爱、追求者众多,稍微有点傲气也是正常的。”
“何止是傲气!”秦楚萌夸张地瘪起了嘴,满是嫌弃,“我看她相貌身材不如你,气质也比不上你,只有脾气最厉害。”
气质……我一个端茶倒水洗衣做饭的佣人,哪还有什么气质。
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死气沉沉的病号服外头混搭了一个披肩,沉甸甸的石膏臂横在中间,跟“气质”这个词相差十万八千里。
秦楚萌看我神色低落,又兴致勃勃地吹捧了几句,直到说的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才放心的转换了话题。
“怎么这两天好像都没见到井先生了?”
“他生气了,气没消之前大概不会来吧。”我也不是很确定,不过从这两天来看应该是这样的。
“心眼也太小了,不过也难怪,爱之深责之切嘛。”
她摇头晃脑的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听得我目瞪口呆。
爱?
井行对我有千百种可能,唯一再也可能的应该就是爱了吧……
不过我也没精力再去关注这些虚无的东西,笑着岔开了话题。
“我妹妹情况怎么样?产检结果还正常吗?”
“有几个指标不太好,不过不是很严重,像她这样养尊处优的太太,只要注意休养,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听到这话我有些隐隐的担忧,不知怎么就想起之前井行说那个项目有问题,现在黎耀找的合伙人也不知道靠不靠谱,但愿进展顺利吧。
秦楚萌见我愁眉苦脸的纠结,忍不住用一副真没出息的眼神看着我,“她对你这样你还替她操心?”
我倒不是真情实意的关心舒依依,只是心疼黎伯父黎伯母,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如果这个孙子再出什么意外,只怕真的会崩溃。
我不敢深想,麻木地往嘴里塞着橘子,开始给自己洗脑:肯定只是井行不情愿合作的借口而已,那个方案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秦楚萌正“恨铁不成钢”的时候,元助理到了,他笑眯眯的打招呼说早知道多带一份饭了。
“这是井行的助理,元思培。”我向秦楚萌介绍。
她径自站起身,盈盈一笑,“元助理好,我是秦楚萌,舒锦姐的朋友。”
我站在边上,听她这么称呼吓了一跳,悄悄看了一眼元助理,还好他好像并没有在意到,只是笑着伸出手打了招呼。
元助理送晚餐就要走,秦楚萌很热心拉他留下吃一些,他婉言谢绝,说是着急回公司处理事情。
我送他到门外,忍不住问井行什么时候有空过来。
之前害怕见他的时候三天两头出现,现在有事想找他了,人却消失了。
“三少最近出国了。”
“去考察新项目了?”井行看来是真心热爱自己的这份事业。
“是私事,抱歉。”
“哦,我就是随便问问。”我有些尴尬,悻悻地找了个托辞,“我在医院里有人照顾,元助理你如果很忙可以不用麻烦特意过来送饭的。”
最近几天天气都不大好,井行又不在,实在没必要折腾他来来回回地跑。
元助理一本正经的回答,“不麻烦,三少要求每天必须亲自送到,这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在心里默默同意了辉漠的话。
确实是井世仁、井扒皮、井朗台……
秦楚萌从病房里出来,跟着我一起目送元助理离开,自言自语般说了句,“舒锦,我还是觉得,井先生对你很上心。”
“萌萌,”我一脸担心地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到,“你太天真了。”
这哪是什么上心,应该是监视才对吧。
“渴望时刻都看见不就是爱的一种表现形式。”
“萌萌,我错了,你不是天真,是有受虐癖……”
秦楚萌无奈地翻了我好几个白眼,重复的鄙视我不识爱情真面目,只缘身在此情中。
没有井行找麻烦的日子过的无聊又迅速,一眨眼就到了要出院的日子。
其实原本还要再住两天的,但是医生说我恢复的不错,又看我呆不住,就干脆批准了提前两天出院。
想到马上回去就可以见到兜兜,心情就格外高兴,等不及元助理来就开始自己动手收拾行李了。
病房的桌子上还堆了许多吃的,都是井行安排人每天定时送来的,即便我已经拼命分发给大家了,却还是剩了不少。
我操着唯一好使的左边胳膊费力地打包了一下,将它们都装进袋子里,叫了秦楚萌来拎走。
她那栋楼里都是好手好脚的大人小孩,应该比较有心情吃吃喝喝。
我们刚收了一半,元助理就进来了,主动接替我担起打包的“重任”。
“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林翔在楼下等着,直接把你送回观山。”元助理一边打包一边说。
“观山?”秦楚萌很敏感的捕捉到这个词,“不会是那个,很有名的观山别墅吧?”
元助理没做声,开始帮我把打包好的行李往下运。
他刚一走,秦楚萌就蹿到我的旁边问,“你不会离婚了还跟前夫住一起吧?”
我嘴角都抽筋了,也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那孩子呢,也跟你们住在一起吗?”
看到她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我害怕再不解释就要直接被盖棺定论是一家三口温馨快乐的生活了。
“我在他家当保姆!”
“保姆?贴身的那种吗?”
经过秦楚萌的脑洞一过滤,这事比我预想的还要不对劲。
我脸通红,着急地解释,“你想多了,我只是孩子的贴身保姆而已。”
秦楚萌压根没在听,三心二意的点头,借口科室里还有事要忙,提着东西就走了。
过了几秒又突然跑回来,凑在我跟前狡黠地唱了句“如果这都不算爱”,唱完飞也似的就跑了。
我只恨自己头脑反应太慢,没能立即追出去拉住她解释清楚。
等到行李都收拾好了,我又特意去和暖暖道了个别,暖暖真情实意地说希望下次再见面不要是在医院。
两个姑娘特意请了一会假,把我送到楼下,一直目送我上车离开。
林翔笑着回头,对我说了句,“好久不见。”
我冲他嘿嘿一笑,确实,自从住院了之后还真的很久没有见林翔了,今天猛一看到还有种久违的开心。
“别墅里最近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林翔摇摇头,说,都在等你回去呢。
“那小少爷呢,习惯幼儿园了吗?”
“挺好的,只要三少在家,都会亲自送他。”
看来井行至少对兜兜还是真心的……
林翔一路还跟我说了许多兜兜的近况,大多数话的主旨都是围绕着井行对兜兜的各种好来的。
这么听了一路,原本还有点悬着的心基本已经全部放下了。
车很快就开到别墅,阿英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看见我吊着胳膊一脸的心疼。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抱歉,胳膊这样恐怕之后很多事都得麻烦她们了。
葛管家站在后头,招呼我们快进去。
“葛管家,”我看着他往左拐,指了指原本的楼梯间,问道,“我不搬回原来的房间吗?”
“三少说,等你胳膊好了再搬回去。”
就算井行让我住地下室,我也没有拒绝的权力,何况还是那么好的房间。
我说了声谢谢,就回了楼上的房间。
一开门,整个人都呆住了。
之前那副画廊里的风景画,居然被装裱好挂在了床头。
这……
“这画是不是很漂亮?”阿英提着行李包跟进来,“是三少让裱起来的,挂在房间里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我强压着心底难言的情绪,艰难地点了点头。
画里的风景是很漂亮,但画中的人却不停地提醒我,过去的爱是多么讽刺。
“三少这段时间是不是都不在?”
“对,据说明天回来,你找三少有事?只想要道谢吗?”
阿英手脚麻利,已经把衣服都叠好收好了。
道谢?我是想不如让我搬回楼梯间,那样反而心安理得。
在房间里整理东西的时候,总感觉浑身不自在,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正难受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兜兜的声音。
“苏苏阿姨!”
我再一回过神,小家伙就已经紧紧地抱在我的腿边上了,正仰着脸,满脸委屈的看着我。
“苏苏阿姨,你的手怎么还没有好?”
我用左手摸了摸兜兜的小脑袋,“还有一个月才能拆掉石膏呢!”
“那还要再疼一个月吗?”
“现在已经不疼了。”
更多的是闷和痒,无法想象如果现在是夏天,那该有多酸爽。
“那也要很久才能抱抱吗?”
原来兜了半天圈子,是想要问这个,我想了想,弯下腰用左边胳膊一把搂起他来,笑着安慰他,“现在也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