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婵说着说着,眼中的泪水便从眼角划出,划过苍白的面颊,就低落在穆衍燃的手上。
这泪水冰凉,却是让他一惊,觉得十分滚烫。
她握着他的手,而后缓缓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轻轻道:“王爷您知晓吗?妾身今日叫了大夫来诊脉。他告诉妾身,腹中的孩子十分强健。王爷,我们的孩子十分安好……”
穆衍燃感受着从手心传过来的温度,愣在了原地,表情有几分痴傻。他似乎真的感受到了她的腹中有什么东西在跳动。他不禁勾了勾唇角,第一次感受到了血脉相连……
“婵儿……他们与本王说,你的身子忽然之间不似从前,倒是腹中的孩子还十分的安好。这是怪异之象,或许是这孩子……”
他收起了笑容,开始满面愁容——眼下看来,他与白玉婵都是凡人,结合而来的孩子自然不该不是凡间之物。可是这孩子生长的异常之好,倒是她的身子越发虚弱,确实惹人怀疑。
穆衍燃记得,今早柳之舟登门提亲之时,她还是红光满面,丝毫瞧不出什么虚弱之意。可是现在,倒是像极了久病缠身的病态模样,这如何能让人不担忧。
白玉婵一听这话,立马紧张起来,抓住穆衍燃的手都加重了几分。她慌乱地转过头,道:“王爷,妾身的身子并无大碍,这孩子也不是妖邪之物!”
她的眼中的泪水积攒的越发多,豆大的眼泪不停歇地滴落下来。她的眼中写满了恐慌,生怕穆衍燃真的请道士过来。
她只以为自己的虚弱是因为被曼陀取走了心骨,一时间没了支撑,才会变成如此模样。只要她稍加休息,定然会早早地康复。
小月见她这副模样,不禁皱起眉头,在心底深深叹了一口气。在这样的场合下,她自然是没有身份开口说话的。
她之前劝说了许久,但是却是没有一丝成效。白玉婵是坚定了一份心思,就是要留住这个孩子,任谁来了都不起作用。
见白玉婵激动起来,穆衍燃立即将她抱紧了几分,不停地安抚着,柔声道:“好好好,这孩子不是妖邪之物,谁都不能伤害他。”
白玉婵哽咽着,嘴角终于是露出了笑容,但是眼中的慌乱还是未能散去。她依靠在穆衍燃的怀中,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王爷,妾身知晓自己的身子确实有些虚弱,但是只要稍加修养,肯定能恢复如初的。不会有什么事情的。”白玉婵无力地靠在他的怀中,心中的忌惮始终不能放下。
穆衍燃点了点头,声音轻柔,道:“好,本王知晓了。本王不会去找道士,你只管好好调养身体……”
“好……妾身一定会好好调养身子的……这孩子只是个普通的孩子,不是妖邪之物……”她的眼角还挂着泪水,眼神涣散,整个人瞧着十分没有精神。
穆衍燃不再说着,只是静静地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心口,以示安抚。
白玉婵也逐渐的平静下来,慢慢地闭上了眸子,再次沉沉睡去。
他感觉到怀中的人逐渐没了动静,只剩下均匀的呼吸。他轻轻动了动身子,偏头瞧了一眼,轻轻开口,道:“婵儿?”
怀中的人久久没有回应,回应他的就只是均匀的呼吸。
小月动了动身子,轻手轻脚地走上前查看——白玉婵已经沉沉睡下了。方才哭过,她的眸子还透着红润,脸上也因为哭过一场,多了几分红润。
她朝着穆衍燃服了服身,轻声道:“回王爷,侧妃娘娘又已经睡下了。”
他点了点头,而后亲自扶着她躺在床榻上,又十分细心地为她掖了掖被子。穆衍燃直起身子,脸色有些凝重。
“你随本王出来。”他皱着眉,瞧了小月一眼,而后负手走出了厢房。
连廊之上,小月十分紧张地瞧着面前高大的背影,心跳迅速,就等着他的问话。
“你先观察几日。”良久,穆衍燃终于开口,“再日日请大夫过来诊脉,汤药也要按时喝。若是侧妃的身子还不见起色,便来向本王禀告。到时再寻道士亦是不迟。”
小月只是点了点头,而后面露难色,有几分支支吾吾,轻声道:“王爷,奴婢还有一事想要向您禀告。”
“说。”穆衍燃转过身,就那般皱着眉头,居高临下的瞧着她。他的眼中写满了冷漠,整个人也跟着冰冷起来。
小月服了服身,而后道:“回王爷的话,便是今日,奴婢奉侧妃娘娘之命去内务院取暖手炉。可是回来之时,却如何都寻不见去侧妃娘娘厢房的路。”
“后来奴婢扯下衣带系在一旁的红柱上,而后竟然发现又回到了原地!”
她说着说着,声音便忍不住颤抖起身,脊背之后亦是涌起了一股凉意。一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他便就觉得十分惧怕。
她一直都知晓着上京之内有不少妖怪,可是她从未见过,今日倒是十分近距离的接触了一下,现在想起来都是心惊肉跳!
穆衍燃一听,皱起的眉头越发紧锁,道:“鬼打墙?”
小月连连大头,道:“是,这与民间传闻的鬼打墙一模一样!可是王爷,听闻鬼怪平日在夜间活动较多,奴婢遇上之时可是白昼啊……”
说着,她又皱起眉头,身子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你回去之后,侧妃便就成了如此虚弱的模样?”穆衍燃却不管她是在何时遇见了这怪异之事,只是觉得此事应当是与鸿香院闹鬼一事的道理相同。
是妖在扰乱他们的生活——眼下这情况,这妖怪倒是冲着白玉婵来的。可是又会是为何呢?
“是,奴婢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诡异之事后,侧妃娘娘便十分虚弱了。可是侧妃娘娘却始终说着自己无碍,奴婢怀疑是被迷惑住了心窍!”
“而后你便请来了大夫?”穆衍燃越是听着,越是冷静下来,慢条斯理地寻问着自己怀疑的问题。
小月十分诚恳的摇了摇头,道:“是侧妃娘娘自己要请大夫的。奴婢一进屋,她便吩咐奴婢去寻大夫,看起来十分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