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奴婢还有一事想请教夫人,还望夫人能给个明白。”
白玉婵听了,只是皱了皱眉,虽是不满,但也未着急发作。她扯了扯唇角,越发不耐烦起来,道:“说吧。”
语毕,她还打量着面前的曼陀,眸子中写着些怀疑——往日的曼陀从不会忤逆她的意思,更不会问一些她不该问的问题。她不需要说得太多,沉默着去做便可。
“嘶……”曼陀正要开口之时,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可是白玉婵也只是在一边坐着,一心查看着自己指尖的蔻丹,对她的痛苦丝毫不管不顾。
瞧着这样一幅场景,曼陀却是扯着嘴角轻笑一声——她到此刻才醒悟,方才的温柔不过都是假象。她不过是想知晓她在鸿香院发生的一切。现在瞧见她不愿配合,支支吾吾便开始对自己不管不顾。
她在她的眼中,始终是卑贱的奴婢罢了。
“曾经广陵王妃变成狐妖一事在晋州闹得沸沸扬扬,甚至在上京都能有所耳闻。这对广陵王打击极大,也让他背上了与妖联姻,祸害苍生的骂名。自此威望一落千丈。”
“您如今又要故技重施。究竟是要保住自己在广陵王府的位置,还是要让王爷的痛不欲生再上演一遍?”曼陀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在您的眼前。”
说完这些,她倒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而后安静的等待这回答。
白玉婵却是逐渐瞪大了眸子,而后直接拍案而起。她生出颤抖的手指指着曼陀,气得数不出话来。
僵持许久,她终于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颤抖着说道:“曼陀,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曼陀干脆不再使用那卑微的称呼,直接以“我”自称。
白玉婵自然是听出了这一变化,她愣了一瞬,而后无力地放下手,胖若无人地笑了起来。
而曼陀则是撑着身子尝试着站起来——一遍又一遍,本就裂开的伤口更是撕心裂肺的疼。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可伤口早已血肉模糊。
陆青歌自然也是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心中亦是有些不舍。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使出传音话术,道:“曼陀,你的伤口已经裂开了,莫要再逞强了!”
她却是不理会,就那般扶着桌角站在白玉婵的面前。仍由鲜血流淌,仍是疼痛如蚂蚁蚀骨。她的额角早已是汗如雨下,低落下来的汗水将衣领都尽数染湿。
“你再这样逞能下去,怕是活不到拿到心骨的时辰!”小桃本不想过多插手此事,可瞧见她那般痛苦的模样,亦是有几分看不下去,也跟着出面劝解。
白玉婵收起笑,而后冷着一张脸将深处的屋子打量了一番,似乎是方才陆青歌同小桃开口遭她察觉,她瞧出了端倪。
“你见到陆青歌是不是?你变成今日这副模样可是她教唆的?”她忽然走上前,双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肩头,瞪大着眸子,里面都是凶狠,瞧着还有几分疯癫。
曼陀只觉得她尖细的指甲就要刺进自己的血肉中,这让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曼陀更加意识迷离。她开了口,却只剩下低低的呻吟。
“是吗?是她教唆你来忤逆本妃的吗!”白玉婵已经几近疯癫,丝毫没有平日里的端庄姿态。她的心中,满是被背叛的悲痛。
她只恨自己现在没了妖力,不能亲手将眼前的人折磨致死!
曼陀虽未变成原形,但是身子虚弱的就如同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朵。被白玉婵这样拿捏着,毫无反手之力……
这一切陆青歌都瞧在眼中,甚至还有几分按捺不住,想要立即冲出去,就曼陀于水火之中。眼下的白玉婵已经眼眶通红,起了杀意。
虽然曼陀是妖,但是此时却是虚弱的一成法术都施展不开,还不是她的对手。
“你再等等,或许还能听见些旁的东西。”小桃却伸手拉住她,低沉着声音,甚至还转过身子直视她。
白玉婵越发气愤,手下力度一重,将曼陀推到在地——使她当场就吐出了一口鲜血,
“是本妃助你修成人形!你也承诺过会一直做本妃的手下,可是你如今在做些什么?”白玉婵的情绪十分激动,眼眶竟然还有一些湿润。但那并不是悲伤……
曼陀已然是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细微的抽动着……挣扎许久,她还是撑起身子,哑着嗓音道:“你与我有恩,曼陀自然不能忘却。跟着你的这些日子更是杀人无数,修为丝毫没有上进。这……也算是还清了吧?”
听了她这一番话白玉婵忽然平静下来,就站在那处瞧着她,不知是为何意。
“你今日还能站在此处,还能陪伴在穆衍燃的身边,不也是得益于陆青歌的帮衬吗?”曼陀靠在椅腿上,她的嘴角还隐隐有些笑意,一双眸子就那般冰冷的看着她,“你说我忘恩负义,你又何尝不是?”
“大胆!”白玉婵原本平静下来的面容又在一瞬间被愤怒沾满,她垂眸看着曼陀,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谁准许你直呼王爷名讳的?活得不耐烦了?”
曼陀不说话,只是那般静静地看着她。
白玉婵最是见不惯她这不言语的高深模样,当即准备上前给她一个教训。
“侧妃娘娘,您怎么了?”
小月回来拿走姜汤喝完的瓷碗,却瞧见她的房中还亮着烛火,又是十分吵闹,便是十分担忧,小跑着前去敲门。
“无事,你怎么来了?”白玉婵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门外那个模糊的身影,有些气急败坏。
听出她的语气不善,小月也不敢多问,只能支支吾吾的说道:“奴婢前来拿走侧妃您喝完的瓷碗。”
她听了,便偏过头瞧了一眼一旁的小桌上那碗仅是喝了一口,而今已经凉透了的姜汤,冷声道:“不必了,本妃已经褪去衣衫,躺在床榻上了。你明日再过来吧。”
小月应着,心下却十分好奇那屋内到底是什么动静。听来像是侧妃的歇斯底里,可是屋内独她一人,如何能争吵撒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