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香院。
童吾瞧着昏迷的曼陀,勾了勾唇角,向她伸出手去。
再收回手时,指尖已经多了一朵紫色的小花——它的状态并不好,像是遭到烈日暴晒了许久,缺失了水分,如今就要枯萎的残花败柳。
“一朵小花罢了,如何戾气这样重?”童吾不禁咂舌摇头,而后对着面前的红漆墙面施法——只见那墙体之上忽然变化出一道小门,周身笼罩着浅蓝色的光。
他便将那朵紫色小花放进了衣襟之间,而后整理衣衫走进了小门。他那刚刚将第二只脚踏进去,那小门便忽然间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一走进院子,童吾便不自觉地摇了摇头,而后走了几步又皱起了眉头。这院子中的空气不知是如何了,竟然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他为医师,对这些味道尤其敏感,闻着让人觉得十分不适。
他踏上楼梯,周边是异于往常的安静。
“这是怎么了?”童吾觉得不解,开始大量起四周,眸子中顿时多了一份谨慎,“难道那两人实在是等不及,便自行出去寻找吃食了?”
他这一路自言自语,直到走到那扇门前,嗅到了熟悉的妖气才放下心来。
“我回来了,为你们带了些我绝对的十分好吃的人间小吃。”一进门,他便表现得十分热情,似乎是在挽救他回来的如此之迟的失误,“这是包子,里面竟然还包着肉;这是酥油饼,当真饼如其名,压下去又酥又软,十分好吃;这是牛肉和一些糕点。”
他一股脑地将手中的吃食都放在了桌上,而后在桌边坐下,瞧着面前的两人。
陆青歌正坐在床边,似乎是在照料周芷清;而芦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姿态十分慵懒,此时正闭着双眼,手中还握着一把纸扇,为自己轻轻扇风。
这两人瞧见他回来,竟然是丝毫不动,还坐在自己方才的位置上。
“如何?我知道我在外面确实耽搁了些功夫。但是你们也不必如此和我怄气吧?”童吾瞧着丝毫不理会自己的两人,心中觉得有几分烦躁。
陆青歌和芦芽对视一眼,两人表情都有几分不自然。
“我没有胃口,什么都吃不下。”陆青歌率先开口,那表情当真是我见犹怜,甚至眼眶中还含着泪水。
童吾顿时便紧张起来,心想着莫不是自己动了陆拾忆的鲜血叫她给发现了?他有些不安的看向芦芽,觉得他应当会站在自己一边的,毕竟那血也是为了救他。
“这是怎么了?心情还未缓和吗?”童吾一边说着,一边眼神在屋子中打量,四下竟然未瞧见陆拾忆的踪影,他便尴尬笑笑,问道,“那个孩子呢?这般午后她可要进食?交给我吧。”
芦芽当即重重的咳了一声,而后坐直身子,不断地给他眼神暗示。
童吾虽然是瞧见了,但是却视而不见,依旧看着陆青歌,似乎是在等待着她的答案。
她原本已经有些放下了,只等着陆拾忆再次进入她的梦中,亦或是再次忽然从她的梦中变成了现实。她抱着这样的希冀才觉得没有那么悲伤。
可是童吾忽然再将此事提起,还是觉得有一种疼痛字心底而来,穿刺了她全身的毛孔,像是有针在扎她一般。
“拾忆她已经不在了。”终于,她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尽量平静的说出一样一句话。
童吾还在发愣,看着悲伤的陆青歌,又转头瞧了一眼芦芽,道:“什么?不在了?去了何处?此处除了我与泸尧,还有其他人可以带她出去嘛?”
这样一问,陆青歌顿时没了言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疑惑间,芦芽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做到了他的身边——他侧着身子,斜眼看着他,见他的目光转移过去,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那把金边的扇子往他的头上狠狠打了一下。
童吾捂着头,一脸无辜的瞧着他。他被打得十分不明所以,粗着声音,道:“你为何打我?究竟又是何处做错了?”
“你还有脸说?”芦芽顿时站起身,似乎十分生气,“你究竟是做了什么,陆拾忆就在我们眼前化作了一团黑烟!你能动陆青歌为人母亲的绝望吗!”
童吾还有几分迷茫,但是到底是听明白了这话中的意思。
他笑了笑,看向陆青歌道:“青歌,你莫要悲伤啊!你的陆拾忆只是一个婴灵,说得通俗一些,不过是未成形的胚胎,应着一份怨念成了人形。此番我动了她的精血,才让她的那具身体受了损,这才暂时离开罢了。”
“你的意思是说,阿忆真的还会回来?”陆青歌当即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一时间不知该哭该笑,“可是她离开之时,当真是化作了灰烬。”
童吾笑笑,从桌上拿起一块酥油饼,走到她的面前递给她,又道:“方才已经说过了,她原本就是个未成形的胚胎,如何能够拥有自己的身子?等到她寻到合适的身子时,便会再回来的。”
陆青歌哑然失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这下心情愉悦了吧。”童吾见她笑了,心中的愧疚也放下了大半,而后又将手中的酥油饼往她的嘴边递了递,道,“快吃些东西吧。”
瞧见面前的酥油饼,虽然瞧着十分可口,但是此刻她却真的没了胃口,便连忙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最近正在辟谷,不能进食。今日便是最后一日,万万不可前功尽弃。”
童吾垂下手,可是眸子中却是写满了不解,他看着陆青歌,疑惑问道:“怎么会呢?妖怪怎么可能需要辟谷?你莫不是嫌弃我这饼不上台面?”
“童吾,你莫要多想,我真的只是不想吃。方才过于悲痛,而今已经不知饥饿了。”她偏过头去,表情十分为难。想不到,这童吾竟然如此热情。
遭到了她的拒绝,他便将目光转移到了芦芽的身上。他未开口,只是抬起手,将那块酥油饼递到了芦芽的面前。
他当即转过身去,张开自己的金边纸扇,语气十分不屑,道:“本公子可瞧不上你这小小的酥油饼!拿走,离本公子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