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吾深深叹了口气,道:“三年了,你还过来做什么?”
芦芽不语,只是朝他点了点头,而后撑着伞走进了医馆,直着身子站在柜台前。童吾见状,心中只觉得无奈,在原地站定良久便转过身也走进了医馆。
“你这次又想做什么?我现在这医馆已然是废了我大半灵力,已然禁不起你折腾了。”他绕过他,走进柜台,站在他的面前。眉头微皱,隐隐还有几分担忧。
芦芽微微一笑,似乎在告诉他不必慌张。接着,他长臂一挥,将手中长剑置于案上,一字一句道:“本公子不是来闹事的,本公子是来抓药的。”
童吾不禁皱起眉头,垂眸瞧着那把黑色的长剑。突然,他目光一聚,瞧见了剑柄上那刻上去的小小的“芦芽”。
他顿时解开眉间的困惑,松下一口气,道:“我还以为这是三年前的那把剑呢,原来不是。你此次是为何要何药?”
说着,他抽出桌上的纸,拿起身侧的笔,静静等待着他的回复。
芦芽心中不悦,当即便皱紧了眉头,道:“三年不见,你莫不是瞎了?”
童吾最不喜旁人说他的半分不好,他这般直言不讳,倒是让他的心中瞬间来了火气,咬牙道:“若不是这千年来我最不喜欢与你打交道!”
“这就是本公子的剑!此次找你,还是要当时的药方。”芦芽不屑地瞧了他一眼,侧过身去,侧倚在他的柜台上。
童吾愣了片刻,而后轻蔑一笑,道:“认识你这样许久,却不知你还有个这样难听的名字。”
“团墨也说本公子的这个名字难听,他现在死了。”芦芽不怒反笑,口气不甚轻蔑。
“他是自不量力,以为找了个皇帝靠山便可高枕无忧,便开始自暴自弃,颓废度日,到最后也只有死路一条。”童吾看了他一眼,缓缓将毛笔放下,“再说,他是那个人间王爷,唤作什么穆衍燃亲手杀得,又与你何干?”
“没有本公子,那把俗剑还能杀妖?”芦芽再次轻蔑一笑,瞧着童吾的眼神越发嫌弃起来,道,“你还是变回你那老态龙钟的模样吧!你现在说出的话,没有一句配得上你现在的模样。”
“你休要胡言!”童吾顿时眯眼看他,一脸阴冷,不假思索地重重拍下桌案,几乎就要破音了,“现在的模样才是我本来的样子!”
芦芽点了点头,不想再与他争执,无疑是浪费时间。他故作妥协,道:“是了是了,你原本便是这样英俊潇洒。给本公子开药吧。”
“开不了。”童吾不再周旋,一句话出口丝毫不留情面。
“你说什么?”芦芽转过身来,双手在案板上重重一拍,瞪大了眸子,声音也比往常粗狂,似乎是在威胁面前的人。
童吾瞧了他一眼,而后从柜台绕了出来,径直走到堂中的圆木桌前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想想又给还站在柜台瞪着自己的芦芽倒了一杯。
“泸尧,三年前你还能给我见见那一缕残魂;如今只剩下一把死剑,连一丝气息都没了,我如何开药?”他抬头看他,说得倒算是委婉,连眸子里都有几分不忍。
芦芽不敢相信颤颤巍巍地走到他的面前,声音颤抖,道:“三年了,你的医术居然没有丝毫长进?”
童吾叹了口气,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泸尧,不是我医术不精,是那人根本无力回天!她死了,我救不活。”
“那就是你技艺不精!”
童吾正要反驳,但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低声道:“对,我技艺不精。”
芦芽当即觉得头顶有一道惊雷劈下,正中他的心底,劈得他痛不欲生。童吾,最见不得旁人说自己不好的童吾,居然应了说自己的坏话。
他说他技艺不精,是为了激她开药,不是让他承认自己的不足的。
“算我说错话了,可好?本公子嘴欠,你把药方拿出来吧。”芦芽坐在他的身边,一脸期盼的瞧着慢慢品茶的童吾,语气几近哀求。
“我即便让她活了,她也只是一个傀儡。”童吾放下茶盏,一脸严肃得瞧着面前那个情绪奔溃的痴情男子,“还是我的傀儡。”
“没有其他法子了吗?明明就是可以复活啊!”芦芽连连摇头,这与他打听得丝毫不同。
“那是神的事情。神赋予每个人命数,便是为了让三界平衡。妖不能参与人间命数。故,她的命数如此,我无能为力。”
芦芽突然沉默了,瞧着还放在柜台上的剑一言不发。
他目光阴沉,面色冷漠,一动不动。童吾瞧了不禁紧张起来,轻轻唤他的名字:“泸尧?”
他仍然是一言不发,就像是中了定身术一般。无论怎么呼唤也没有任何回应,就像听不见一样。
见他这般模样,童吾心底还是有几分担忧,便准备伸手去推一推他,以此来打破僵局。
却不想,他这刚刚伸出手,芦芽便迅速直身站起,朝着柜台走去,拿起来自己的剑。
童吾也跟着站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他的动作,面不改色却心中窃喜。他莫不是要走了?
“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芦芽非但没走,还一脸严肃的问出这个问题。
瞧着他那张心如死灰的脸,童吾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而后才支支吾吾道:“我没喜欢过人,倒是心悦过不少的女妖。”
“肤浅!”芦芽几乎没有犹豫,便从嘴中吐出这样一个词语,那如一潭死水的眸子可算是有了几分瞧不起他的波澜。
童吾怔了怔,倒也是难为他了,如此心伤之际还不忘在他面前趁一时口舌之快。
“泸尧,你那不是劫数,是你自己的执着。”
“分明是你不懂。”芦芽瞪他,眸子还有几分戏本子里瞧薄情郎的眼神,“像你这般见一个爱一个的多情妖怪,如何会懂一眼万年的深情。”
“妖精是没有劫数的,只有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