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家宝刚扬起来的笑容又黯淡了下去,她总是喜欢算的这么清楚。
“庭生?你怎么在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刘钰雯推着自行车从马路对面走过来,目光落在邵迎春身上,带着疑惑,“这位是?”
刘钰雯觉得这女孩看着眼熟,下一刻想起她生日那天,是这个女孩子在她身后搪了一下,不然那天摔在地上的就是自己了。
刘钰雯刚想说话,就被儿子打断。
“妈,我改名了。”侯家宝幽怨的看了他妈一眼,随后又开始介绍,“这是邵迎春,我同班同学,爸让我请她来家里做客的。”
刘钰雯脸上原本的淡笑慢慢的收敛,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子她就不喜欢。尤其是这女孩长了一双桃花眼,虽然她年纪还小,但身上已经显露出一股子媚气。
再加上儿子毫不掩饰的眼神,更是让刘钰雯从心往外不喜,总有种儿子被狐狸精勾走了的不适感。
原本因为那天的事她对这女孩还有点感激,但在得知这女孩就是要跟丈夫讲条件的人之后,刘钰雯甚至怀疑生日那天这女孩的出现是否也是故意的?
对于刘钰雯有意无意释放出来的敌意,邵迎春感受的很清楚,却也并不在意,前世她就不得这位婆婆的眼。
“阿姨好。”不管心里怎么想,邵迎春还是礼貌的问了好。
刘钰雯略带锋芒的眼神从邵迎春身上扫过,几不可闻的哼了声,“邵同学是吧,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是做什么工作的。”
说着掸了掸身上的警服。
户籍科也属于派出所的一个部门。
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邵迎春一下子想起了从前,前世初次见这位婆婆的时候,也被对方来了个下马威,甚至在新婚第二天刘钰雯还想给她立规矩。
她还当是活在古代呢?
可惜她再不是当初那个受气的儿媳妇了。
“我还以为是你们请我来的。”邵迎春冷笑了声,把空了的汽水瓶子放进供销社门口的箱子里,转身就走。
“邵同学……”侯家宝心里着急,忙立好自行车,跑上前去拦邵迎春,“我妈没别的意思,你别生气。”
邵迎春并不理他。
“脾气倒挺大。”刘钰雯显然也没想到这个女孩子敢当面甩脸子给她,尤其看到儿子小心翼翼的陪不是,气更不打一处来,“你爸妈就是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的?”
邵迎春顿住脚步,转头看着刘钰雯微微一笑,“我爸妈说了,教养要因人而异,对于有教养的人保持礼貌,对于那些知恩不报甚至忘恩负义的人不需要。”
“你……”刘钰雯眉毛都要竖起来了,要不是碍于她自认有良好的教养,恨不得过去抽那女孩一个耳光。
侯家宝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脸憋的通红。
邵迎春吐了口浊气,眼前的一幕是如此的熟悉,前世也是这样,侯家宝夹在咄咄逼人的刘钰雯和不冷不热什么都不在意的她之间受夹板气。
回过神,邵迎春顺了口气,在心里提醒自己正事要紧,迈步来到刘钰雯面前,“阿姨,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有敌意,但是我觉得完全没必要。我今天能站在这里自然是有倚仗,而且这对你和叔叔都有好处,咱们何必要闹到这个地步呢?”
这算是给了刘钰雯一个台阶下。
刘钰雯这会也有点后悔,毕竟丈夫的工作要紧,只是又拉不下来面子,故而有些讪讪的。
“那个你爸在家里等着呢,我去买点菜。”刘钰雯说着把自行车停在一旁,转身进了供销社,这等于变相的让步。
“邵同学……”侯家宝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邵迎春,生怕她在还生气。
邵迎春当然不会生气,她又不是来置气的,刚才也不过是看不惯刘钰雯想打压她一下,让她别那么嚣张而已。
两人来到侯家宝的家,跟周镇长一样,这里也是以前一个大户人家的旧址,现在分配给侯为民做主宅。
这是一幢二层小楼,前面的小院子里中了些花草,院墙上爬满了爬山虎,悠悠独立在一隅,从院门口到小楼前铺着青石路。
侯家宝把自行车停在院子里,带着邵迎春进了小楼,一楼有客厅,旁边是侯为民和刘钰雯的卧室,二楼是侯家宝的卧室和侯为民的书房。
“邵同学,你先坐,我给你拿水喝。”侯家宝拿了橘子味的汽水,又拿了水果和糖,顺道又把电风扇打开,招待的周到又殷勤。
“谢谢,你不用忙了,我不渴。”邵迎春道了谢,随意扫了眼四周,这里和前世她住进来的时候没什么变化。
门口摆了一盆吊兰,另一边是文竹,实木桌椅,古色古香的房间里加上现代化的电风扇和黑白电视机,另一边用纱布蒙着缝纫机,比镇长家都气派。
这年代能用得起家用电器的可不多,足见候家不光生活水准高,侯为民也很有手腕。
毕竟电风扇和电视机不是有钱就能买来的,得有票才行。
“你先坐,我爸可能在书房。”侯家宝说着上了楼,不大会侯为民从楼上下来,先审视了邵迎春一圈,而后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来。
“侯叔叔好。”邵迎春礼貌的打了招呼。
侯为民点点头,面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坐,别客气。”
随后让侯家宝去买烟,把他支出去了。
侯为民拿起桌上的牡丹牌香烟点燃了一支,吐出一口烟圈,借着朦朦胧胧的烟雾打量着邵迎春,也不着急说话。
敌不动我不动,邵迎春也不说话,安静的坐在那里,任由侯为民打量。
半晌后,侯为民才轻咳了一声,毕竟是当惯了领导的,习惯说话前先打个嗓,“听说你跟我们厂的齐主任挺熟?”
这话带着试探。
邵迎春笑的意味深长,“谈不上熟,不过是知道点别人不知道的内幕。”
“哦?”侯为民眉梢一跳,身子往后一靠,心里波涛汹涌,面上却丝毫不显,“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