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靖将视线移了回去,兀自盯着方向盘:“拿出一批赠送给幼儿园,也算是慈善捐赠,代理商那边会接受的,而且他们明年开年上市,弘文幼儿园试用,也可以给市场先做预热。”
莫闻澜:“......”
他大*发慈悲的停下了手里的事儿,定定看了时靖好半天,好像他脸上突然长出了一朵花似的。
时靖不自在的动了动,问:“你看什么?”
莫闻澜幽幽叹了口气,说:“我突然有种主公被妖姬所惑,咱们森木科技恐怕早晚都得赔进去,最终国将不国也。”
时大总裁经不起他这句调*戏,脸色蓦地一变,手指忙捻着方向盘,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别...别胡说...”
莫闻澜顿了顿,终于认命的说:“行,行,行,都听时大总裁的,反正公司是你的,钱也是你的,你想怎么败都成,代理商那边我去说,幼儿园那边嘛...”他顿了下,眼前忽地一亮,猛地拍了膝盖,“我可以去找王老师商量,问问她有没有什么理由,让幼儿园的园长接受这批捐赠,咱们这是做好事儿,她总不会再找理由拒人于之千里之外吧?”
现在联系方式也有了,差的就是机会,往幼儿园送礼这么好的事儿,送的又是真实有用的,就算再讨厌自己,王晶恐怕也不会再摆脸色,搞不好还会扭转扭转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像,虽然他至今都没弄明白,自己被人嫌弃的真相,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不错,让他忍不住吹起了口哨,反正老板败的又不是他的钱。
时靖一向对他个人的事不感兴趣,也从不过问,只不过王晶是司琪的好友兼同事,他默了默,还是颇小心的问了一句:“你对那个王老师...”
他话未说完,但意思显然易见。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询问莫闻澜的私事,也是第一次表示对外界事的关心和好奇,莫闻澜心里一动,眉梢眼底露出丝意味深长的笑,说:“这姑娘明明见人都是三分笑脸,活泼又可爱,可每次看到我都一幅如临大敌、百般厌恶的嫌弃,你还别说,她成功的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必须得弄清楚,她凭什么这么讨厌我,这不科学。”
“这没什么不科学的。”时靖一边谨慎认真的将车滑了出去,一边轻描淡写的说:“有一种厌恶是本能性的,属天生,后天不可逆。”
莫闻澜:“......”
嗬...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时大总裁竟然也来调侃他了?
他颇不忿的弹了弹袖子,“怎么可能,我才不信什么天生的,我跟她素不相识,即没有对她始乱终弃,也没有对她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她绝不可能是天生对我排斥,我保证,绝对是我在不知情的情况得罪过她,只是我这些时日,天天想,夜夜思,愣是没能想出半点内情来,所以我就更好奇了,非得给整明白了不可。”
时靖熟炼的将车驶出了小区,漫悠悠的沿着空旷的街道行驶,不肯再搭理他了。
莫闻澜只得再度抱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怠的心态去偷窥某人的朋友圈,然而刚往下翻了三条,屏幕上突然变成了“朋友只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然后再等他一滑,已经连三天之内的朋友圈都看不见了。
“......”莫闻澜不相信似的再划了好几遍,屏幕还是只有那条冷冰冰的线,他无语的捏了捏眉心。
时靖瞟了他一眼,“怎么了?”
莫闻澜颇不甘心的说:“她把我屏蔽了。”
时靖:“......”
他嘴角突地浮出了一丝笑,然后缓缓漾到了脸上。
莫闻澜仰天长叹一声,用力捶了一下车门泄愤:“神啊,谁能给我一个提示,我是怎么得罪这位美女了?她肯定是到家就把我给屏蔽了,判人死刑也得先下判决书吧?”
时靖兀自安安稳稳的开车,脸上的笑已经浮光掠影般的消散了。
莫闻澜眨了眨眼睛,突地凑过去,问:“你加司老师微信了么?”不等时靖回答,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笑说:“忘记了,你老人家没有微信这种通讯工具。”
“要不我给你下载一个软件,你回头找个由头把司老师加上,司老师绝对不会屏蔽你的,她那个人惯常用的就是热情开朗,绝不好意思干出屏蔽人的事儿。”莫闻澜兴致勃勃的说:“等你们熟了,就可以侧面帮我打听下,王老师到底跟我什么仇什么怨,不弄明白我心不瞑目。”
时靖虽然不用任何聊天工具,但他对市面上所有聊天工具都了如指掌,甚至有好款聊天工具他们森木科技都曾出过力,只是以往他偏安一偶,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现实中从不与人往来,网络这种虚拟世界,更是来无影去无踪,除了跟公司里的几个固定人员有工作上的交流,他从来不聊天,也无人可聊。
如果加了司琪,哪怕不聊天,平时看看也是好的,这对他来颇具诱惑力。
莫闻澜见他没反对,径直拿过他的手机,熟悉的给他下载了一个微信软件,然后先把自己添加上,边动作边说:“咱们两个先加上,你回头自己想办法去加司老师去。”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微信呢称和介绍你自己回去填上,我就不浪费我的脑细胞了,反正我取的名字你也不一定能看的上。”
时靖没吭声,将莫闻澜送到楼下,头也不回的开着车直奔别墅。
洗漱完,坐在椅子上翻完了两本书,却依旧没有丝毫睡意。
已近凌晨,别墅里寂静无声,外面更是半点声音也飘不进来,这种感觉就像整个世界就只剩了他和这幢房子。
时靖捏着手机,看着微信界面,空空荡荡的只躺着莫闻澜一个人的名字,调到个人信息那一栏,他默了很久,才默默打上了一个“想”字作为呢称,头像是黑夜里的一盏孤灯,漆黑的夜,昏暗的灯,暗里有光,却不明显,让足够照亮脚下的路,他又翻到个性签名那里,脑子里立即浮出了一句话。
半晌后,他将这句话慢慢输进了签名那一栏。
“必须继续下去,我不能继续,我将继续。”
看着手机上毫无温度的话语,他突然有种被不知名的东西烫到的错觉,忙将手机丢到了一边,匆匆起身起身走到隔壁的大主卧里。
先是走到化妆桌前,慢慢抚过摆的满满的化妆品,再拉开衣柜,一件件清点自己给司琪选购的各色衣物,原本他只买了衣服,后来的半个月里,他好像有瘾似的,没事就想打开电脑,四处搜寻好看的衣服、鞋子、围巾、发饰,后来连袜子他都忍不住买了又买,直到这个衣柜实在放不下才作罢。
从主卧室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儿,可他还是没有半丝睡意,不得已只得去吞了几颗助睡眠的药,然后从二楼溜达到一楼,把客厅的茶具仔仔细细清洗了一遍,他看的出来司琪很喜欢这套茶具,每次喝茶的时候目光都在茶杯上反复流连,对上面雕刻的百合爱不释手。
但她似乎并不习惯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自己喜爱某样东西,也不想让别人发现她的喜好。
就算吃饭,他也永远看不出她到底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后来他一次做了七种面,终于如愿的知道她其实喜欢吃那种好看又好吃的耳朵面。
客厅在他纷杂的思绪中焕然一新,等厨房也被他擦的澄亮后,睡意还是不曾垂怜于他,无奈,他只得再次回了二楼,楼梯上完就是走廊,两边各有几个房间,最里面的房间是他的卧室,旁边的主卧室以前是储藏间,如今也变成了他跟司琪的卧室,再旁边就是洗漱间,其它四个房间全部都严严实实锁住了。
已经走到卧室门口的时靖又顿住了脚步,他抬头看看角落里影影绰绰的影灯,整个别墅的光线都经过他严密的设计,绝对没有太过明亮的存在,这盏影灯是冷光,光线又有限,上面的光照不了太远,显的整条走廊极是昏暗,阴森又清冷,实在不像是人居住的地方。
他转身看看后面几个房间,最终目光定在距离他几步之远的门上,似是思索了几秒钟,他转身走到那扇门前,虽然多年不开,但他还是熟炼的按下了密码,“咔哒”一声,门自己滑开了。
他闭着眼睛酝酿片刻,抬脚进了这个房间,迎着常年关闭不透风的诡异气息,打开灯,眼前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这是间比对面主卧室还要大一些的空房间,非常空旷,地面、墙壁、天花板全部都是惨白一片,然后四面惨白的墙壁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画,他手心无端出了一层冷汗,轻轻地推上了门,从左边的墙壁开始,一幅画一幅画缓慢而仔细的看过去,第一幅是十六年前他刚搬到别墅的时候画的。
那时刚刚进入大学,无法与人共处一室的他,用高中时研发软件赚的钱,加上父母所有的积蓄买下了这幢别墅,又用了半年的时间自己一点一点的装修和布置,才变成现在这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