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许夫人说的是婉娘不肯说,那么是不是证明罂粟壳的用法不是婉娘自己发现的,而是有心人告诉她的?
想到这一层,她问:“可知婉娘之前还接触过什么人吗?”
许夫人摇头:“这倒是不曾过问的,只知道她逃跑的期间一直住在姐妹家中。当时只顾着抓婉娘,也没想过盘问旁人。”
陆清漪琢磨着,婉娘在事发后就跑,除了怕许老爷的报复,会不会也有担心当初背后指点她下罂粟壳的人会暗中对付她呢?
她不想把人心想的太坏,但罂粟壳的事可大可小,倘若只是偶发事件,那还好。可如果是有人想要提炼类似鸦片的东西,那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许夫人,不知我能否寻个时间去看看婉娘?”
“这倒是没问题的,只是那婉娘出生花楼,尤其善于巧言令色,小娘子切莫太过于轻信她的话。”
陆清漪笑着接受她的提醒。
几日后,赵珩渊如约来到棺材铺,伙计早在里头恭候大驾。见到赵珩渊,他嬉笑着横翻过长桌,把手里一直掂着玩的竹筒丢给赵珩渊。
赵珩渊信手接住,从里面抽出卷纸,打开过目一遍,随后合上。
那伙计一直在观察着他的表情,可惜赵珩渊的情绪从不外露,他失望地撇撇嘴,抓起一根草叼在嘴里,说:“如何客官,可还满意?”
赵珩渊从兜里掏出两锭银子抛过去,随后转身离开。
伙计伸手抓住,这次他没检查,直接就揣兜里,在他身后娇俏挥手道别:“客官慢走,有需要再来找小的哦。”
出了棺材铺,赵珩渊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折去陆清漪娘家找陆父。但是陆父不在,高氏也不知道去哪,只陆士诚一人在家。
“姐夫?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可是姐的伤严重了吗?”
“清儿无事,我是来找爹的。”
“找爹?可是爹今日去大伯家修缮屋顶了。姐夫的事急不?若是不急的话,爹大概午后就能回来了。”
赵珩渊寻思着,午后至少还要两个时辰,现在家里只陆清漪一人在,他放心不下。
想着,他的目光落在陆士诚身上。
相比起几个月前,这小子似乎又长高不少,而且在陆清漪不间歇的调养下,脸色也红润不少。
陆士诚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见他一双鹰眼一直瞅着他,倒是把他瞅得心里都发毛了,下意识低头扫一眼自己的着装有没有不得体的地方。
就听赵珩渊说:“我要替你姐出口气,你可想帮忙?”
给陆清漪出气?!
不需细想陆士诚就知道他为的是哪件事,当然是举双手赞成啊!
“我想帮忙,姐夫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就算上刀山下火海都一定办成。”为了表示自己不是在说大话,他用力拍了拍胸脯。
“不错有志气。”
赵珩渊赞扬的点点头,第一次对他改观,原以为他就是个活在家人庇护下的雏鸟,没想到陆士诚本性并不怯懦,这一点倒是和陆清漪挺像的。
他把从棺材铺伙计那取得的信笺递陆士诚,陆士诚接过瞧了一会,面露难色:“姐夫,这其中有很多字我都不认识。”
他的反应让赵珩渊感到诧异,他原以为陆士诚是识字的,因为陆清漪就认字,只是不会写。他还以为是陆家给两姐弟请过先生,只是陆清漪是女子,所以只认字而不会写。
他心下不禁对陆清漪为何会识字起了疑惑,只是当下不是想这事的时候,是以他暂且把这事搁置。
他把信笺上的内容一一转述给陆士诚知。
听完,陆士诚震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姐夫,信上所说,可是千真万确?”
“不会错。”
他满眼的难以置信,嗫嚅道:“万万没想到师婆竟是这样的人,我一直以为她法力无边,对她十分尊敬。”
“不过是依附在他人身上啃人血馒头的神棍罢了。”赵珩渊嗤之以鼻。
可即便信笺的内容足够让人震惊,陆士诚并不乐观:“灵婆的行径是可恶,只是,她在附近几个村庄都很有威望,门下也有不少的信徒。虽说证据确凿,可难保她的信徒会反抗,到最后还不一定能撼动得了她。”
陆士诚所言有理,赵珩渊确实没想到这一方面,或者该说他低估了灵婆常年累积起来的威望并不是朝夕间就能打破的。原本赵珩渊的想法比较简单,就是把收集到罪证送去衙门,击鼓鸣冤。
但是陆士诚的话点醒了他,灵婆善于蛊惑群众,舌灿莲花,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这样,姐夫你先把罪证拿回去,我这些天想想办法,假如有计策了,我便去山上找你。”陆士诚道。
也只能如此了。
赵珩渊点头,正要起身离开,陆士诚又摸着脑袋,问:“此事要让姐姐知道吗?”
想起上回瞒着陆清漪处理许家的事,结果差点让她陷入对方的陷阱,赵珩渊道:“不必瞒着她。”
“那就好。”陆士诚松口气,“我可不想跟姐姐撒谎。”
回到家,陆清漪坐在屋前编草,见状,赵珩渊上前二话不说就把人抱起往屋里走,吓了她一跳。
“相、相公?”
“大夫说了要休养。”
陆清漪嘟嘴:“可是我都躺了好几天了,浑身难受着呢。”语气不由自主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娇嗔。
可惜对赵珩渊没用。
他把人抱到床上,取过床头的小手炉,往里面加了两块炭,塞到她手里。
“等你的手什么时候不凉再说。”
陆清漪蔫了。
此番因为失血太多,气血不足导致她手脚冰冷,赵珩渊不得不翻出冬天才用的手炉子,好让她不要着凉。
只是她真的躺得浑身都不自在,难得今日精神还不错,赵珩渊又不在,她就边晒太阳边干些细活。哪成想赵珩渊回来得那么快,她都还没做什么呢。
“生气了?”瞅他脸色阴沉,陆清漪秒怂,“我才刚刚坐下没多久,真的,我连半片草毯都没编到呢。”
“你还想编草毯?”他语气不自觉重了起来。
没想到越描越黑,陆清漪急得坐起来:“不是不是,我就是想,还没做。”
赵珩渊无奈,他这小娘子还真是闲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