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她还以为能再听到什么八卦的时候,徐周志突然说:“小娘子,不知可否现在把单子列给我,我家娘子还在家中等我呢。”
陆清漪闻言才想起自己原先想做什么,满脸赧意站起:“我现在就去列单子,抱歉。”
走到一半,她又折了回来:“相公,麻烦你过来帮我一下。”
赵珩渊点点头,随了她身后进去。徐周志闲着无事,便把陆清漪还没煮好的茶给看起来了。
很快,两人就从里屋走出来,陆清漪把手上的两张纸递给徐周志,说:“这两张一张是蔬菜,一张是水果。刚开始这几天可以喝杯白糖水,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早上可以喝杯牛奶,吃颗鸡蛋,白面和米饭尽量少吃,还有少吃多餐。”
“好的,还有什么其他需要注意的吗?”徐周志听的仔细认真,就差拿笔做笔录了。
见他认真,陆清漪也不马虎,她思索了下,又道:“等她头晕和无力的症状有所改变了,可以斟酌着熬些肉汤把底子养好,小娘子如今已经六月了,身子还是太过消瘦。”
“至于那肉汤的话,可以下些枸杞和红枣,但不需要太多,这些都是补气血的。还有最好能是乌鸡或者猪骨……”话说一半,她突然笑了,“瞧我,都忘了你也是厨子,这些你应该比我还懂。”
但不知怎么的,徐周志看她的眼神也有了变化:“小娘子以前莫不是做过药膳师?”
当徐周志提到药膳师的时候,赵珩渊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后把目光落在陆清漪身上。
啥?药膳她是听过,药膳师又是什么职业?
见她脸上露出迷茫之色,徐周志自嘲一笑。他都忘了陆清漪是土生土长的陆家村人,成亲前也只是个普通的小姑娘,哪做过什么药膳师。
“抱歉,是我想多了,我只是见小娘子精通药理,对膳食也颇有研究,所以以为你是药膳师。”
原来是这样啊……
虽然她还不是很清楚药膳师到底是做什么的,但听徐周志的话似乎意有所指,便道:“我虽然不知何为药膳师,但或许我从前跟着学药理的那位并非郎中,而是药膳师。”她半真半假道。
待徐周志离开,陆清漪按耐住内心八卦的洪荒,随着赵珩渊来到了屋后。在他们的努力下,原本空荡荡一片地被他们变成了自家的后院,这里种满了菜,还有陆清漪移植来的药草,都是些寻常可见的。这样她就不必经常跑山上去摘了。
她一边看着赵珩渊在处理竹子上的尖刺,一边思索着怎么自然开口问他过往的事。
就在她漫不经心编着草绳,不小心被草割出一道血口子的时候,赵珩渊无奈叹口气,从腰兜拿出凝血膏,走到她身边,抓过她的手,仔细地给她上药。
“想问什么?”抹完药,他突然说。
“啊?”陆清漪一时没反应过来。
待她看见他眼里的无奈时,不禁嘿嘿一声,傻笑道:“有那么明显吗?”
赵珩渊无语,伸手揉揉她的脑袋,转身取来竹子,坐在她身侧,边处理尖刺边说:“你可以问你想知道的任何事。”
也太好说话了吧。
“那我就问了哦,你要是觉得能告诉我的就说,不能告诉我的,你就摇头,怎么样?”
赵珩渊奇怪地扫她一眼,他的小娘子还是太过善良了,这般好的时机,就该深究到底才是,居然还让他可以做选择,难道就不怕他说的都是假话吗?
其实不是陆清漪没想着深究,只是觉着,毕竟人嘛都会有自己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她也一样,太认真就没必要了。
“我问你哦,你之前在京城的时候,是做什么的?”她问出了她最在意的问题。
赵珩渊又颇具深意的看了她一下,语气平淡说:“替人卖命杀人。”
喝!
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答案,陆清漪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她的男人也太霸气了吧,居然把杀手这个职业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不过也该想到的,之前新婚夜他就向她坦白过,他杀过人的。
但这么一来,倒是把陆清漪后面的好奇给全部打断了。
“你……后悔过杀人吗?”她小心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赵珩渊停下手中的活,抬头望着茂盛生长的林子,缓缓道:“或许有,但我已经不记得了。”
他眼里的落寞和悲伤一览无遗,其中还有很多陆清漪看不懂的情绪,有愤恨有孤独,实在让人猜不透。这一瞬间,陆清漪清楚的意识到,他是一个有故事,有过往的人。
她很想再追问下去,可他身上散发出的悲伤让她实在问不出口。
几番犹豫,陆清漪还是选择换了话题:“我知道你父母都不在,那你如今在世上可还有其他的亲朋戚友?”
赵珩渊摇头:“我与父亲是家中独子,母亲家族遭逢变故,亦是孤身一人。虽然有几个好兄弟,但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一个留守在京中的也有自己的苦衷和无奈。”
天啊,听着真是可怜,比起他,还有陆父疼爱弟弟疼惜的陆清漪简直是幸福太多了。
想到这,陆清漪一把抓住他的手,认真道:“没关系,往后的日子你还有我呢,你放心,我一定努力活得比你久,不会让自己死在你之前的!”
这副认真的模样和怪诞的话让赵珩渊想笑,可却笑不出来。他经历过太多的生死,明白孤身一人苟活于世间是什么感受,也就明白陆清漪这一番话其中含义有多深。
他赵珩渊何其有幸,竟能觅得一个如此美好的妻子。
他侧身低头看着他的小娇妻,那明亮有神,总是充满活力的眼睛,如同他第一次在山头看见她时一样耀眼,即使当时的她是那样的狼狈,却仍耀眼的让他挪不开眼。
“我也会努力和你一起活到白发苍苍的那一天。”他能给的,也就只这一个承诺了。
夜里,陆清漪躺在床上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后知后觉才想起,今日他们在后院的那番对话,是变相在跟彼此表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