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又是怎么回事?
视线转向慕斯。
收拾完“渣男和小人”后,天色已近黄昏。她莫名的心情舒畅起来,便一身轻松的来到后山温泉池,打算泡个澡、好好静一静。
大大小小的温泉池共有十几个,慕斯选了个墙角最偏僻的小池子,没有共浴的人打扰。四十五度的汤池,温度有些偏高,刚下去的时候很不适应。
她将头发扎起来绾成一个花苞头,慢慢将自己往水里埋去。一边往身上撩水,一边慢慢的靠着池壁坐下。
目光落在山顶的小庙上,隐隐可以看到那里被夕阳照耀着,人群络绎不绝。慕斯不由得联想起这座山、这座庙的传说……
迦叶山,相传是摩柯迦叶的妻子“妙贤”为丈夫所造。所以这里的人都相信,山里住着摩柯迦叶的灵魂。
山顶有座福音庙,很小,两年前刚建的,跟那些大型寺庙根本没法儿比,其实就是两座瓦房。寺庙里供奉的就是摩柯迦叶,传言中迦叶山的山神。
庙是山下村庄的山民出钱自建的,看管寺庙的是一个中年和尚。刚开始除了村里人,几乎没外人来这里祭拜。
可就在去年,村里有个孩子得了白血病,庄稼人哪有钱跟孩子看病?化疗没几次,全家积蓄就花光了。
孩子的母亲走投无路,就来这庙里长跪不起。后来庙里的师父告诉她,让她把她家院子里的枣树给砍了,就能找到答案。
女人慌里慌张回到家,就让她男人砍树。结果枣树放倒了,意外的在树下发现了一坨白乎乎软绵绵的东西,村里老人一看,直呼是太岁。
村里发生点儿事儿,立马传得十里八乡都知道,市里不少人也慕名而来。太岁毕竟是稀罕物,传说有延年益寿的功效,所以当即就有人出五十万买了。
那家人孩子看病,最缺的就是钱,便欣然答应。钱有了,骨髓配型也找到了,兴许真的是山神保佑,孩子手术很成功……
打那以后,福音庙的名声就传了出去,现在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来这里祈愿。
温泉池里的慕斯正琢磨着要不要去拜拜山神,祈求一下儿女平安。这时,身后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
“在想什么呢?”
回眸一看,竟是周谦!
他很有礼貌,明明是公众场合,人人都可以下的汤池。他却依旧要谨慎的问一句:
“我可以下来吗?”
慕斯迟疑了半秒,突然记起刚才电梯里他和易苏寒的画风异常,便大方一笑:
“请。”
周谦脱下浴袍,轻轻缓缓的下到池中,和她保持大概一米的距离。
慕斯勾唇暗暗冷笑了下,想起今天这生日、二十六岁的开端是多么荒唐的一天……
便涌上一股冲动,决定荒唐到底!
她突然站起身走到周谦面前,停留几秒,故意秀了秀比基尼衬托出的身姿。周谦唰的脸通红,第一时间垂下眸,目光慌乱躲闪。
慕斯看到他浑身肌肉倏地绷紧,心里暗暗有了底。便轻轻走到他身边坐下,和他拉近距离,几乎是肩并肩。
然后扭头冲他嫣然一笑:
“在想什么呢?”
口吻虽不带任何挑/逗,但那话里的试探,身为心理医师的周谦,岂能听不出?
你被女人的身体触动了感觉,对吗?
所以你不是弯的;你和易苏寒之间,不是那么回事,对吗?
于是,周谦并没将身子挪开,只是暗暗一连几个深呼吸让自己放松下来。然后扭头迎上她的目光,稍稍挑了挑眉,笑笑道:
“我在想,刚才你在想什么!”
坦诚大方中带着十足的自信,竟让慕斯莫名被吃瘪。嘴角的嫣笑凝固,挂着一抹惭色,她垂下眸……
难免觉得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在心理医师面前班门弄斧的耍小心思?
该死,糗大了!
周谦被她的反应逗乐,抿唇偷笑了下,继而话锋一转的圆场:
“我是说,刚才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什么?还想得那么入神,以致于我喊了两声斯斯,你都没听见?”
这话一出,慕斯惊抬眸愣了半秒。不是吃惊于自己竟没留意到他早就来了;而是……
挖个坑让她露出“狐狸尾巴”,然后又秒圆场。
这风格,分明是某先生的专属嘛!
“你猜!”
她平静下来,冲他眨眼一笑。
“猜不出。”周谦一边掬水擦身,一边很自信笑笑道,“只能肯定你不是在为‘上头条’而烦恼。”
“没必要烦恼,这是我的意愿。”
慕斯垂下眸,虽说得很肯定,口吻却略显无奈。
周谦稍稍将脑袋凑近了些,对她的神色打探片刻后,问道:
“认为自己和井炎心照不宣?”
一句话戳中了女人的要害。
“……”慕斯沉默。
“可我觉得他不会这样做!”
周谦是个善良的人,此番前来原本也是为开导她,解除她和井炎之间的误会。但这件事毕竟涉及到易苏寒……
对此人,他一向包容。
而且周谦为人正直,做不到在“情敌”面前调拨是非,便用一句含糊其辞的话提醒道,
“也许,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不重要了!”
慕斯却打断,表示根本不想说这糟心的事,于是长长叹口气道,
“说回刚才的话题吧!我在想,福音寺里的老师父怎就知道那颗枣树下有太岁?难道是他悄悄埋的?”
“佛曰,不可说。”
周谦一本正经的笑笑打趣。
慕斯仰头,对着黄昏的天空若有所思起来:
“福音寺真有传言中那么灵吗?”
周谦也叹了口气:“心诚则灵。”
一听就是敷衍的话。
慕斯白他一眼,用打趣的口吻不依不挠的呛道:
“那我想让我爸起死回生,福音寺能不能满足我这个诚心实意的愿望?”
周谦笑笑耸肩,敷衍:“没准哦!”
(上帝表示:你没说错,她的亲爹就是起死回生了,还莫名其妙的跟她上了头条。)
慕斯却有点死较真:“周医生,你可真会打太极。”
“小施主,这世上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试问有几人能参透?”
周谦一本正经的打趣着。
心想,她今儿个怎么纠结这么白痴的问题了?
所谓的传说,不过是寺庙的营销手段而已。什么砍树,什么太岁,十有八/九没发生过,都是村民刻意传出去的。就算发生过,也不过是一群托儿在演一出戏……
如此显而易见的逻辑,她为毛还要纠结?
见她垂着眸眉头紧锁,貌似在思索他的话。周谦决定以此话题引申,给她一些另外的暗示,便很认真的感叹道:
“既然如此,又何必事事都要知因求果?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无色无相,无嗔无狂,无欲无求,皆为大智者。”
说这话时,他心里想的是易苏寒。很想用这话告诉易、慕夫妻二人:不必事事都知因求果。
对他和易苏寒之间、以及eric.jing的病例,慕斯没必要去弄清;
对当年洞房夜的阴谋被众人怎样计中计了,易苏寒更是没必要去弄清;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不必追根究底,雾里看花就行!
“心理医生说话就是高深!”
慕斯缓过神,笑笑赞了一句后,茫然的感叹起来,
“但你说的对,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本就是幻象!愿意懂你的人,自然会懂……”
说到这里时,她想到的是井炎。
她承认他的紫色马蹄莲奏效了,这次的心照不宣,他懂她!
可为毛要用这种方式懂?他真不在乎女人的名誉吗?五年前偷偷抱走孩子,如此;现在用她来“狸猫换太子”,亦如此?
还是说,女人压根就是他的棋子,可以随便利用,随便牺牲?
慕斯表示看不懂井炎,或许一辈子也看不懂。也许周医生说得对,不必事事都要知因求果……
于是,思绪又另一个男人头上,她继续感叹道:
“不想懂你的人,怎么都不会懂,比如……”
抿着唇,欲言又止。
周谦轻轻接话:“苏寒,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