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斯下楼的脚步很沉重,失魂落魄中她在不断告诉自己:
如果介意,你就是矫情!因为是你自己亲口拒绝了那男人!
你该回到一楼,那里才有你正宗的老公,青梅竹马,命里注定的天子!
迎着海风,朝着黑暗中无边无际的大海,她一连几个深呼吸,用尽全身力量鼓足勇气疾步下楼,来到一楼的地产年会。宴会厅连着甲板,大门敞开,里面灯火辉煌,看上去很热闹。
进门后,慕斯目光冷静的越过一道道人影,慢慢聚焦在不远处一对男女身上……
刚才拼起的勇气,瞬间被打得七零八落,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这道饱含着痛苦与失望的眼神,无端凝起一股冷意,易苏寒蹙了蹙眉,像是有所感应一样,朝着一个方向望去,入目就是慕斯那双悲凉绝望的眼神……
他心头一颤,居然生出几分心虚,强迫自己甩开那莫名其妙的情绪,轻轻拍了拍林薇薇的肩膀,温和道:
“你先玩,我一会儿过来。”
林薇薇一身及地长裙配英伦范小衬衣,齐眉刘海,长马尾扎在脑后,扮相像个清纯的学生。听易苏寒这么说,大大的眼睛里露出一些慌张,轻轻拽着他的衣角小声道:
“苏寒,我都不认识他们。”
易苏寒眼中露出几分怜惜,伸手揉了揉她的刘海:
“别怕,都是我朋友,你呆一会儿,我很快过来。”
林薇薇点点头,乖乖松了手,在易苏寒转身后,目光露出几分深意。
片刻后慕斯手腕被人抓住,力道大得让脸色发白,她却抿唇一声不吭。易苏寒沉着脸将她拉到僻静的地方,才甩开手,眼神阴沉的盯着她:
“谁让你来的?”
悲愤到绝望,慕斯反而笑出声来:
“我也想知道谁让我来的,易苏寒,是你吗?被众人嘲笑,侮辱,这就是你的目的吗?我除了爱你这件事,究竟做错了什么?”
易苏寒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她还能把“爱”说出口,连井炎都没法打动她?这样的女人轴,却珍贵,可他却不珍惜?
他拢了拢眉心,挤出一声冷笑:“你约薇薇上雪峰,眼睁睁看着她自杀,这件事就足够我恨你一辈子。”
慕斯心头大恸,脸上血色退尽,一颗心也被砸得支离破碎。她望着眼前这个爱了多年的人,眼泪模糊了视线,却强忍着不肯掉落。
极缓呼了口气,她轻声道:
“如果我告诉你,当初把你从茫茫雪原的车祸现场拖到公路边求救的人,是我呢?”
“编这样的谎言你不觉得恶心吗?”易苏寒打断她的话,满脸不屑,“我警告你!要么立刻回去,不回去就别在这儿给我惹事!否则,慕氏的股份你一个子儿都别想得到!”
慕斯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眼泪终于忍不住砸落下来。觉得自己像得了一场精神自虐,明知道留在这艘游轮只会难堪,却迈不开步子离开。
此刻才深深感到,他对那个女人的每一分好,就像是一把把尖刀插进她的心脏,流出的是鲜热的血,冰冷的却是身躯。
而易苏寒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走到林薇薇跟前拿起酒杯,低声对她耳语了两句。
林薇薇脸颊红了红,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美目中,尽是数不清的深情。
慕斯紧紧地握着拳头,指甲掐着掌心,用肉/体的疼痛来转移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太……太太……”
方卓显然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慕斯,他手里拿着一件貂皮披肩,遮盖着一份超级重要的文件,满脸尴尬,不知该不该把这份文件给慕斯看。
慕斯回过头,眼眸深沉如水,静静地,没有一丝情绪的看着他,不悲不喜。
方卓脸皮发热,眼中愧疚难当,可望着这双眼睛,他连道歉都说不出口。
慕斯没跟他说一句话,擦肩离开……
方卓看着她萧瑟的背影,紧了紧手里的披肩。这些年他比谁都清楚慕斯对易苏寒的深情,多少男人求之不得的专情,却被易苏寒弃如敝履。
他抬眸深深地看了一眼易苏寒怀里的女人,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希望到易总明白的时候,不会后悔吧。
最后那件貂皮披肩披到了林薇薇的肩头,易苏寒仔细的帮她拢了拢,低声道:
“都说了没那么多讲究,非要穿得这么薄。你马上要入职慕氏了,以后会有很多像这样的场合,慢慢磨练,不要勉强自己。”
林薇薇垂下眼帘,轻声说:“人总要学着变得坚强,毕竟没有谁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不是吗?”
易苏寒心里一疼,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颊:“总会有人的。”
林薇薇微不可闻的蹙了下眉,这个表情一闪而过,很快又变得温顺礼貌,她笑了一下,语气轻松道:
“你去那边找你的朋友吧,都叫了你好几次了。”
易苏寒看着那边冲他招手的青年,犹豫了一下,问她:
“你一个人没关系吗?”
林薇薇笑笑:“你不是说了,我迟早要适应,没事的。”
等到易苏寒离开,她的笑容才一点点收敛起来,目光直接越过人群,定焦在门外甲板一抹孤寂的人影上,她拿了两杯酒,勾着唇角缓步走去。
慕斯还在看着海水出神的时候,一只纤纤玉手伸了过来,无名指上那枚硕大的粉钻在烁烁灯光下,被照得寒光奕奕……
“好看吗?苏寒为我挑的,比起你的结婚戒指如何?”
温柔的女声,此刻听在耳里,却犹如索命的恶魔,让慕斯窒息。